苏白芷黑着脸道：“王妃难道当真要得罪整个常胜伯府吗？”
姬无双冷嘲提醒：“戚锦玉，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一旦苏家大公子出了事，常胜伯必定会大怒，到时候伯府和煜王府会彻底交恶，这后果你担待得起吗！？莫要以为煜王稍微看重你一些就在大局上如此拎不清，到时候惹怒了煜王失了宠，可就得不偿失了。”
戚素素同样只送了她两个字：“呵呵。”
姬无双：“！”好气啊！
戚素素拍了拍衣袖，神色冷淡，“本王妃看后面似乎没别的安排了，红莲，你去和沈姑娘打声招呼，我们这边回府吧，想来这会儿王爷也该回来了。”
说罢，也不管苏白芷和姬无双看她的眼神有多愤怒，多觉得不可思议，说不治就是不治，说走也是非常痛快地拍拍屁股走人，全然没给她们继续劝说的机会。
一直到坐上回程的马车，没有了外人，憋了许久的红莲才疯狂吐槽起了苏白芷的异想天开，少言寡语的南星都破天荒地符合了几句，可见也是真被苏白芷膈应得够呛。
戚素素没拦着她们宣泄，还想着方才姬无双那一番话。
呵，说她拎不清，也不知道真正拎不清的人是谁。
如果苏白晖的怪病最后当真没有其他人能治得好，最后真出个好歹了，也必定是因为苏白芷拖了后腿丢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苏白晖的怪病又不是她搞出来的，就因为她没出手，常胜伯府还能把罪名扣到她头上不成？傻×！
“可恶的戚锦玉！她怎么敢！”姬无双愤怒地用力拍了一下石桌，结果感受到掌心火辣的痛楚后又气恼的将手收回来暗中直吸气，对戚素素的怨恨更深。
之所以不是当事人却反应比苏白芷还大，倒不是姬无双多想帮常胜伯府的忙，单纯就是对戚素素不识抬举的举动感到气恼。
另外，她也和苏白芷，以及其他一些人打听过情况，苏家大公子的病非常奇怪，便是戚素素如今名声在外，连太医都没法子的问题，她当真能治吗？
从一开始就不插手管闲事，和出手诊断，却因医术不精而无能为力，完全是两个性质，届时只要她稍微使点力，近来关于煜王妃医术高明的传闻就会被彻底掀翻。
再有今日茶会中传出的煜王妃不识文墨的消息，如果发展得顺利，说不得能直接让她从煜王妃的位置滚下来！
可惜，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哪想到一开始就栽跟头了。
“现在该怎么办？”苏白芷咬紧了嘴唇，神色间尽是气恼和不安，还有隐隐的后悔。
上次的事连累得家里产业亏了不少银子，他爹已经对她有所不满，如果这次再没把事情办妥，之后她要继续拖着婚事谋求煜王府后院的一席之地恐怕就难了。
常胜伯的嫡女身份是够高了，这两年到伯府求娶的人也多不胜数，可她到底早就到了及笄的年龄，如今同辈的贵不是已经嫁了人就是入了宫，唯独她一个一直拖着。
即便如此，最迟明年，她的亲事必须要定下来，否则，一旦过了年龄，出身再高的女子价值都会降低许多，到那时，便不是她挑剔夫家，而是夫家挑剔她，她断不能容忍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尽快让戚素素失去煜王的宠爱。
便是不能让她一举成为煜王妃，只要戚素素理亏之下不再阻着煜王充实后院，迎娶侧妃，她就大有机会！
可恶！
早知道煜王妃竟然如此记仇，她今日就不该参合进长公主和沈姑娘的算计之中，至少，等到她哥哥的身体恢复之后再谈其他。
不行，她绝对不能如此轻易放弃！
苏白芷眼底里重新燃起熊熊战意，咬牙道：“父亲还等着煜王妃给兄长治病，我不能就此算了！她说不医就不医吗，我还偏要让她亲自上门帮我哥哥治病！”
姬无双问她：“你还有其他办法？”
她早知道苏白芷并非外界所以为的那样温柔良善的女子，这会儿看她眼底里泄露出的阴险，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苏白芷请姬无双附耳过来，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者越听眼睛越亮，“好主意！如此，就不信她不就范！”
刚送走了其他贵女回来的沈芸菲看她们表情有异，过来问了一嘴，得知苏白芷的计划后并没有说什么，也没说要不要推她一把。
就凭今日煜王妃所展现出来的性格，面对谢家的大夫人都不假辞色，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她若是想……寻常法子怕是不成，常胜伯府的事，且先观望观望吧。
彼时，回到王府的戚素素还不知道苏白芷贼心不死又有后招，在大长公主府染了一身近乎呛鼻的花香味，一回来就急不可耐地先回房泡澡去了。
等到她换上一套更轻便的常服出来时，姬无天已经在外室等着。
戚素素一路上憋了不少话，一看见姬无天就忍不住对着他叨叨，同时还埋怨，“你这烂桃花还真是开得遍地都是，连大长公主府的千金都对你有意。”
之前陈氏对她耳语沈芸菲喜欢谁时她就在想，不愧是封建古代啊，只要不是直系亲属，真是什么都敢想。
姬无天一边帮她擦拭湿发一边皱眉道：“我只当她是表妹，不可能再有其他。”
戚素素幽幽道：“古往今来多少帝后都是表兄妹关系，其他皇室当中恐怕也不泛这种关系吧。”
姬无天附身在她后颈落下一吻，贴着她的耳侧说：“旁人是旁人，我已经有了你，什么表妹堂妹的，都与我没有干系。”
戚素素哼了哼，你觉得没关系，但人家可未必这样觉得。
不过她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女人影响自己的心情，随口说了两句就换了个话题，说到了关于端王府庶女喜欢陈季阳的事。
戚素素啧啧道：“端王府这位是什么眼光，竟然会看上陈季阳？”
倒不是她觉得陈季阳人品有问题，而是单纯的，这作精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又早就和将军府有亲事一说，端王府的千金，不至于看上这样的一个公子哥吧。
姬无天动作微顿，“与其说是看上陈季阳，不如说是看重靖安侯府，其中怕还有端王府庶妃的一些小心思，左右靖安侯府和将军府即将定亲，又再多算计也要落空了，便是两家暂时未定亲，你应该看出来了，傅云诗和陈季阳都是对彼此有意的，两家的长辈都不是古板之辈，不会强迫他们嫁娶不喜欢的人，唯有两情相悦，日后活得才能更加逍遥快活。”
戚素素正要点头说‘没错’，就听姬无天补上后半句，“……就像我们二人一样。”
“……”戚素素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敢情说了这么多，前面全是铺垫，在这儿等着她呢。
姬无天勾起唇角在她额头上贴了贴，执着地想得到她的答案：“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是就是吧。”戚素素眼眸中满是无奈，但很快又想到，一块肥肉越是有许多人盯着，岂不越证明它滋味足够好，惹人垂涎？
戚素素回想起每天早上起来都能欣赏的强健体魄，以前她总是强迫自己非礼勿视，但现在嘛，既然都说了要试试，这货现在就是她私人所有的，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道伤疤都是属于她的，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姬无天从她盯着自己胸口不断变换的表情就隐约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正想逗她两句，不知怎的，却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受过的几次伤，以及身上留下的旧伤疤。
——这些年我娘看过的汉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当初她帮自己解毒时姬锦阳随口说过的一句话忽然浮上心头，姬无天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语气有些不爽地问：“你至今为止给许多人看过病，治过伤，其中，我是你看过的身材最好的吗？”
“……啥？”戚素素一下子懵了，这没头没脑的，问的什么见鬼的问题！？
姬无天板着脸重复了一遍问题，还多加了一句：“我身上的伤痕，是不是很难看？”
她之所以至今都不让他做到最后一步，是不是那些伤痕影响了她的兴致？
戚素素眨了眨眼睛，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以后顿时忍不住喷笑出来，“哈哈哈——姬无天！你居然在意这种无聊的事，你怕不是要笑死我哈哈哈——”
“别笑，我是认真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姬无天将手中半湿的棉布巾随手扔到一边，双臂撑开，将戚素素拘在了自己的怀中。
戚素素被他动作弄得笑到一半忽然卡住，瞪了瞪眼睛，这是玩什么呢？壁咚？呃，桌咚？
戚素素看出姬无天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答案，越发觉得好笑，同时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上心头，酸酸涩涩的，还带着淡淡的甜蜜。
缓了一会儿，才揉了揉人嘴角，肯定地说：“好了好了，知道你是认真的了，可我什么时候嫌过你伤痕难看了？不是都说男人的伤疤是军功章吗，都是你保家卫国留下来的证明，特别有男人味，一点都不难看，我怎么会嫌弃！”
“当真？”
“当真！”
二人对视一眼，片刻后同时笑了起来。
戚素素揶揄道：“真看不出来堂堂煜王爷竟然会介意这种事啊。”
姬无天笑而不语。
以往他的确不在意这些，但有了在意的人，自然难免会介怀心尖上的人的想法，第一次认真思索起这个可能性来。
戚素素见他半点不觉得不自在，倒也不好继续打趣了，毕竟，人家一个王爷在意这些，还不是因为她？她还去笑话，着实有点不厚道了。
不过，姬无天这么一闹，倒是再一次进一步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使得戚素素对他不自觉中更亲近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