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霜对慕青和已经彻底不报什么希望了，此时的她没像平时一样逆来顺受，反而嘲讽地勾唇反问他：“私事？你认为现在这还算是你们慕家的私事吗？她故意推我，害我摔倒小产，慕家的长孙（女）被害死，你却没有丝毫要为我做主的意思，呵，敢情我以为很重要的慕家的子孙，到头来竟还比不上区区一个贱婢吗？”
慕青和很不适应陆青霜这样的态度，忍不住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本王妃倒是不觉得青霜曲解了什么。”戚素素嗤笑，“妃倒是慕大人原来竟是如此悲天悯人之辈，自己的孩子被妾室害死了，还对施害者百般疼惜，反过来指责夫人，这样的人竟然是朝廷命官，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话就差没指着慕青和的鼻子说他不配为官了。
“你也不用想往青霜身上泼脏水，你的妾室是本王妃让人打的，有什么问题冲本王妃来就是。”戚素素冷言看向躲在慕青和后头的香月，不长记性的东西，果然两巴掌太便宜她了。
“慕青和没来那就在那里惺惺作态着道歉，人一来就哭哭啼啼好像谁欺负你似的，你自己干了缺德事，给你两巴掌委屈你了？合着前面道歉都不过是做戏给某些人看的？”
‘某些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愧的。
香月急道：“没，没有，奴婢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又遵从本能地继续摆出委曲求全的表情，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委委屈屈地看慕青和，好似希望他能为自己做主一般。
可眼下慕青和哪里顾得上疼惜她。
香月一开始哭，刚稍微歇口气的姬小羊也跟着重新大哭起来，外面已经有不少下人听见动静起了骚动，再耽搁下去可能引来更多的人将事情闹得更大……
慕青和只挣扎了那么一瞬就沉着脸转过身，面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香月，在她还没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咬咬牙，对着香月那张已经肿了一圈的脸挥下了手臂，“啪——！”
戚素素暗自感慨，这声音听着真让人上瘾！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喜欢看人被打脸呢，这里的打脸是真·字面上的意思·打脸，看着特别痛快！
唔，大概还是因为挨打的人实在太贱了吧。
“少爷——！？”香月怎么都没想到本该为自己撑腰做主的慕青和竟然会动手打她，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委屈和怨念。
本来香月挨了青黛两巴掌脸就肿的不成样子，再被慕青和打一巴掌，众人便看见她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胖了一圈，更没眼看了。
青黛可不像南星有一身不俗的身手，就算用大力，也就那么回事，倒是慕青和一个大男人，再看着只是个文弱书生，力气也比女人大得多，这一巴掌打得是真的下了狠手，就怕戚素素又借故挑刺。
香月直接被打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戚素素估摸着，慕青和这一个耳光当中，未必没有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怨气，只不过平时被自己的妾室百般哄着，可能还有着没了一个，以后还能再生的心态，才没有发作。
戚素素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出气，还不趁机发泄一下？
慕青和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问戚素素，“王妃可满意了？”
戚素素凉凉地看了眼低垂着头，手用力抓着衣摆，明显强忍着心中怒火不敢被人看出的香月，冷声警告，“以后不要再让本王妃和世子再看见这个贱婢，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少上赶着跑来碍眼。至于慕大人你，青霜此时怕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只会护着妾室的夫君，一并走远一点吧，免得看了惹人心烦。”
说白了就是，一起滚蛋！
“！”慕青和气得胸口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眼底里含着屈辱，偏偏陆青霜还没有丝毫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反而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
不经意间对上那双仿佛对他彻底失望的眼神后，慕青和整个人浑身一震，心里莫名凉了一下，回想着自己进房间以后的一系列举动，后知后觉地有些心里发虚。
想指责陆青霜不顾夫妻情分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来，只觉得没脸继续待下去，匆忙对煜王妃行了个礼便灰溜溜地拉着香月离开了院子。
人前脚一走，姬小羊后脚就收了眼泪，完全收放自如，随手将眼泪一抹，啧啧两声：“来的时候耀武扬威的，走的时候却顶着一章猪头脸，哼！该！让她跑来想欺负霜姨！下次再来，就让她一直顶着一张猪头脸！”
房间里的人回想着香月方才脸上的惨状，再将猪头脸往她身上一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形容太贴切了！
戚素素见陆青霜有了个笑脸，总算稍微放下心来，“这样就对了，不就是一堆渣男贱女吗，想收拾他们轻而易举，没必要为了不值当的人伤心生气。”
陆青霜笑容为敛，神色微黯地叹了口气。
慕青和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一句她的身体状况，这样的男人，她还期待什么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成亲头一年他们的感情确实不错，哪想到后来……她如今又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连串的打击下来，真要让她马上振作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确实太难了。
好在方才那一番操作让她心里松快不少，戚素素的举动也让她彻底明白，忍气吞声没有任何意义。
过去她有所容忍，是怀着愧疚，是怀着对夫君的爱，不代表她，定远侯府的小姐当真没有一点脾气！
戚素素注意到陆青霜眼眸深处重新焕发出的神彩，才劝道：“我说话难听你别介意，慕青和此人确实不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不只是保不住自己的正室夫人，在比自己势力强大的人面前，同样护不住自己的小情儿，甚至都不曾努力尝试着回护，满心想的恐怕都只是别让我在王爷面前给他穿小鞋，影响了他的官途，哪怕平时看着似乎很重视，真到了关键时刻，想的永远只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利益，啧，太自私了。”
她不是说人不能自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这不妨碍这样的人被看清以后不想被祸害的人主动远着点吧？
只是古人又说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只要亲近的人过得好，她倒是无所谓自己名声好坏，但她不清楚陆青霜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万一她依旧不愿意和慕青和分开，她要是直接让他们合离算了，是不是最后反倒尴尬？
什么都不说，有违她的原则，思索过后，便对陆青霜说：“女子嫁了人以后难免会依靠夫家，依靠男人，这无可厚非，但没必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男人，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只要自己立起来，即便是男人的心不在你这里，你依旧可以活得很潇洒。”
其实眼下陆青霜手里有国色天香楼的红利，她出嫁时路北城想来没少给她准备嫁妆，她在夫家完全没必要太委曲求全，之所以难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将慕青和放在了心上，因为在意，所以被伤害后才会觉得痛苦。
陆青霜并不是个蠢的，自然听得懂戚素素话中的暗示，此次香月踩到了她的底线，也让她彻底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继续忍气吞声了，我那可怜的孩儿，谁害了他（她），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任何人求情都不能轻饶！”
仅仅两个巴掌，不，三个巴掌就想抵消掉她第一个孩儿的命？做梦！
让戚素素帮自己出口气是一回事，她自己身为孩子的母亲，同样需要争口气！
“啊——！你干什么——！”
“嗯？”房间里的人被猛然响起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南星本能地挡在戚素素面前，青黛和红莲则护着姬小羊，“怎么回事！？”
戚素素倒是不担心有什么危险，只是不爽道：“这慕家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你身体受损需要静养吗，一而再地总闹腾什么！”
知书看向自家小姐，道：“小姐，听声音似乎是月姨娘。”
陆青霜其实也听出来了，只是她有点纳闷，连她那位对她颇有意见的婆婆都哄住的香月在慕家，还有什么人能让她这般惊慌失措？听着像是要闹出人命似的。
除了最开始第一道尖叫声，房间里的人很快又听见外面的人大喊了一声‘少爷’，紧接着，一直仔细倾听的南星听到了关键字眼，对戚素素说道：“是定远侯来了。”
“什么！？”陆青霜大惊，下意识地就想下床出去见兄长，却被戚素素拦住。
“你身体还虚着呢，出去干什么，好好休息，我替你出去看看，慕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能欺负到定远侯头上来吧。”这会儿人既然来了，肯定是给自家妹子撑腰来了。
姬小羊跃跃欲试道：“霜姨你好好休息，我和母妃一起出去看一下情况，等会儿回来再给你讲陆伯伯是怎么替你教训坏女人的！”当然，还有那个渣男慕青和！
就连陆青霜身边的丫鬟知书都苦口婆心地劝着让她静养，陆青霜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开，目光一直透过窗户往外看，心里又急又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