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天和戚素素刚一上岸，立刻有人送上干净的衣物，姬无天没在意自己，只将宫人递过来的一件斗篷扯过来，往戚素素身上一披，将她此时被水浸透，尽显曲线的状态尽数遮住，护在了自己怀里。
皇上皇后担心地凑过来问道：“她怎么样？没事吧？快让太医看看。”
“母妃，你没事吧？”急坏了的姬小羊飞快地跑过来拉住斗篷衣角，眼眶发红，明显吓坏了。
戚素素用力咳嗽了两声又吐出来一点脏水，摸了摸姬小羊的头安抚，才对皇上皇后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呛了几口水，回去煮点姜茶就好，还是让太医去给雪才人看吧。”
帝后见她虽然头发都湿透了，脸色也被水泡得有些白，但说话精神头还算不错，就没有多劝，让人给他们端来热茶缓一缓，随后便看向姜应雪那边。
其实不用戚素素说，另一个太医此时也已经领着医女忙着救人了。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昏迷的姜应雪身上时，姬无天附身在她耳侧问：“到底怎么回事。”
戚素素感觉到头顶处异样的触感，眸色微微一闪，“就是倒霉，被殃及池鱼了。”
听着她快速地将当时的情况说明一番，姬无天眼神格外得阴沉，尤其是听到她说时戚锦雅推她下水时，站得离他们近一些的人都感觉到了仿佛要将他们冰冻住的极致酷寒和杀气，控制不住地搓了搓手臂，神色间满是惊疑不定。
姜应雪起初被淹时借着那戚素素当筏子，呛得并不厉害，后来被姬无天甩开多吞了几口水，此时被医女按压了几下胸口，不多时就有了反应，先是激烈的咳嗽声吐了几口水出来，随后再被太医用力按住人中，很快便悠悠转醒。
两个落水的人都确定平安无事，接下来就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在姬无天下水救人之时，皇上皇后已经问出了事情的起因，揪出了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此时跪在地上的戚锦雅。
按照戚锦雅的说法，是她和姜应雪发生了一点口角，争执中姜应雪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而戚素素刚好过来，本想拉住姜应雪，却反而被拖下了水，话里话外好似她没有丝毫错处，明晃晃地撇清关系。
这会儿多了另外两个当事人，姜应雪很明确地表示，她亲眼看见戚锦雅推了煜王妃一把才导致二人一同落水，并不是煜王妃没拉住她，她的这话证词得到了戚素素的认同。
如此，事情就很明显了。
得知此事不是意外，而是戚锦雅故意把人推下水，还意图蒙混过关，故意瞒骗，不但帝后看戚锦雅的眼神满是愤怒和不喜，周围的朝臣，女眷们更是一片哗然。
姬无夜龙颜大怒道：“雅才人！你可知罪！”
陈皇后也气得够呛：“煜王妃可是你的长姐，你竟然连她都一起推下水去，疯了不成！？戚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还将如此冷血之辈送入宫中来伺候皇上？”
这话可是把戚伯翰和谢安如说得脸色都白了。
戚锦雅被人按住肩膀挣脱不得，只能红着眼眶为自己喊冤，“皇上皇后请息怒，臣，臣妾不是有意的，是当时戚——煜王妃出现得太突然，臣妾一时没防备，才失手不小心碰到了她一下，哪想到那么巧就落了水，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要推她的！”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听了戚锦雅这狡辩的话，不少人表情诡异，包括姬无天和戚素素看戚锦雅的眼神都有点不对，没想到这女人在这种明显都慌了神的情况下还有心思给她下眼药。
什么叫‘没想到那么巧就落了水’，合着她推人就是失手，自己落水就是有意陷害不成？
再说了，如果真是错手，大可以一开始就承认，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还不是因为心虚？
谢安如深怕女儿被治重罪，忙站出来帮着她求情，“皇上，皇后娘娘，雅儿从小知书达理，不可能会故意推人下水的，必定只是巧合，看在煜王妃和雪才人都平安的份上，还请饶恕她这一次吧，雅儿，还不快向雪才人和煜王妃道歉！”
说完还冲着戚素素使眼色，仿佛希望她能顺着自己的话大事化小，帮戚锦雅解决麻烦。
戚素素：“……”鬼才理你。
戚锦雅虽然心里对姜应雪和戚锦玉都极为厌恶，可这会儿为了不连累自己，只能低头道歉。
只可惜，话还没说出口，一直憋着气的姬小羊就先不干了，气鼓鼓地蹦出来大声道：“什么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坏女人，欺负我母妃！你是不是记恨我母妃拿走了祖母的嫁妆，趁机报复？那本来就不该是你随便用的东西，母妃都没计较你胡乱取用还弄坏了祖母生前用的首饰，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
姬无天：“……”
戚素素：“……”干得漂亮！
关于之前戚素素将谢安月嫁妆拿走的事情，京中并没有什么人知晓，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王府曾从戚家拿走了一批东西，也只是自动理解为戚家见煜王妃得宠后给补了一份嫁妆或是体己。
眼下，因母妃落水被少不更事的煜王府小世子气急抖出来，在场众人的八卦之心顿时蠢蠢欲动。
起初有人以为煜王世子说的祖母是谢安如，可一说‘生前’二字，很多人就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戚尚书的原配，谢家大小姐啊！
谢家大小姐是煜王妃的生母，这么算来，对方的嫁妆由亲生女儿继承完全没毛病，可戚锦雅伸手……这就确实惹人诟病了。
戚尚书是养不起女儿还是怎么的，让继室所生的嫡女去拿原配留下来的嫁妆？而能教出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儿的谢安如又能好到哪里去？
在场的命妇们看她们这对母女俩的眼神颇为不齿，就这样还敢说是知书达理？她们都快不认识知书达理这个词儿了。
有这么一桩不小心被抖出来的事实，再让众人相信戚锦雅推人没有坏心，只是无意，就有点没说服力了。
戚锦雅察觉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透着异常，心里又恨又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煜王妃，你帮我解释一下，我当时真的只是惊慌之下手不小心碰到你，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落水的！”
戚素素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害她差点被姜应雪连累得没了半条命，还吞了几口脏水，现在跟她说是不小心碰到？放你妈的狗屁吧！
姬无夜和陈皇后同样不信她的话，只是，若要说如何惩罚……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戚素素和姜应雪并没有真的出事是一方面，姬无夜身为皇帝又不得不顾虑身为臣子的户部尚书戚伯翰的想法，姬无天明显护着戚素素，若是不给出个明确的惩罚，难免让自己这个弟弟心里不痛快……头疼啊。
倒是陈皇后灵机一动道：“煜王妃觉得如何处罚雅才人才能出气？虽然作为后宫中的一员，本该由皇上和本宫来处置，可到底煜王妃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若说说你的想法？”
戚素素神色微动，“皇后此话当真？本王妃想如何处置，皇上皇后都同意？”问话时，目光淡淡地扫向戚锦雅，眼神中的凉意让后者心里直发毛，眼皮一个劲儿地狂跳着。
陈皇后偏头看向姬无夜，后者斩钉截铁地说：“皇后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你受了委屈，皇弟必定很心疼，若是不好生处理，难免落下心结，日后不好相处，倒不如今日把事情给了了，如今在场许多朝臣都当做个见证，你亲自处罚过，此事就算过去，后面朕不会再多追究。”
说到这里，又特意看向戚伯翰，“戚尚书可认同朕的想法？”
他这一番话同样是在警告戚伯翰夫妻和戚锦雅，不管戚素素打算怎么做，他们都不得因此怀恨在心，过了今日，事情就算是翻篇了，谁敢以此为借口搞事，到时候罚的恐怕就不只是戚锦雅了。
身为臣子，戚伯翰能当着众人面违逆皇上吗？
戚伯翰恭敬地颔首：“全凭皇上皇后决定。”
戚伯翰面上依旧保持着愁苦，实际上心里却松懈了下来，自觉大女儿和戚锦雅姐妹俩虽然在家中有些矛盾，但总该知道一致对外的道理，戚素素又没真出事，其实此事本就不算什么大事，让自家人处理，基本就不用担心会重罚了。
退一步说，戚素素当真想公报私仇，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一旦她有失偏颇，不但显得太过冷漠，不顾亲情，对名声有碍，还可能让不少人倒戈向戚锦雅，相信她并非有意。
到时候立场颠倒，于他们就更有利了。
看戏的众人心中不泛有和戚伯翰类似想法的，都在猜测戚素素是会趁机下黑手落井下石，还是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戚素素拍了拍姬无天的手臂，示意他先把自己松开，然后披着斗篷在戚锦雅警惕又紧张的目光下缓步向她走过去。
比起让其他人因为种种顾虑而酌情处罚，能亲自解决让自己遭殃的人，她求之不得。
戚素素不知道某些人看热闹的心态吗？她当然再清楚不过！
可她在乎吗？完、全、不！
把握分寸什么的，谁管那么多，自己先爽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