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别庄这里条件远不如京城，我手里又没几个银子傍身，别庄里的下人们又惯会捧高踩低，给我喝冷茶，吃冷饭，大冬天连个热水澡都没得洗，后来还发现自己怀了孕，孕吐本就难受，又要照顾自己的身体，还要防备有人给自己使绊子，换了是你你能不怨？”哪怕是煜王府多掏点银子当做是赡养费，她都能勉勉强强少记一笔账，可事实是，煜王府五年来是真当没她这个人。
这要是都能不放在心里，等姬无天把她和儿子找回去了就欢天喜地不记仇，她得多傻大姐啊。
姬无天：“……”无言以对。
先不提他是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怀孕生孩子，单单只是换个角度想想，有人胆敢这样对他，确实是会让人产生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挫骨扬灰的冲动，不，不只是冲动，他必定会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这么一想，他或许真该庆幸这段时间以来，她没趁着自己不注意时下黑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论身手，她是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凭她的医术，想神不知鬼不觉给他下个药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再怎么心里不痛快，日子还是要过的，不能享受京城的荣华富贵倒是还好，左右我忙着养儿子，也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没了你，照样吃香喝辣。”
说实话，对戚素素来说，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生活和上辈子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一天到晚还不就是做做药，看看病，赚赚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情去享受。
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平白多了个崽。
上辈子她一直没想过要找个男人结婚，不结婚自然就没孩子，这辈子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都有了姬小羊这个聪明早慧的儿子，某种意义上，她其实也算是赚到了。
至于意图给她找不痛快的人，柳绿的下场已经看见了，别庄里的人段数也都不高，收拾他们不过分分钟的事，她方才就是嘴上跟姬无天卖个惨，实际上这几年的生活真没他以为的那么不好过，反倒是给她和姬小羊平添了不少乐子。
姬无天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被她说得自己好似显得更没用了。
即便是在大殷所有百姓心中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又如何？连给自己的妻儿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都没能做到，他做人实在有些失败。
“再说，我真要找人算账，首当其冲的肯定是戚家，是谢安如，你和他们比起来，还得先靠边站。”
姬无天神色微怔，“那若是解决了戚家和谢安如之后呢？”
戚素素表情一顿，扭过头借着月色和他对上眼，许久后才扭过头，拉起薄被盖在自己身上，悠悠地说：“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姬无天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五年的遗憾一次已经足以，剩下的日子，他会让她彻底忘记过去的所有艰难，得到所有她应得的享受，尊荣和幸福。
“这选秀都结束了，怎么京城还这么热闹？”刚带着好几车经过初步处理的药材回京的戚素素接过青黛递过来的凉茶，一口干了，抹抹嘴问古管家：“最近是还有别的什么热闹事吗？”
古管家笑呵呵地说：“您这几年不在京城可能不记得了，这不，再过几天就到千秋节了。”
戚素素心说，我在不在京城，对你们大殷有什么节日也没什么了解啊，不过千秋节听着倒是熟得很，万寿节，千秋节，这不就是皇帝皇后的生辰节日吗。
所以，皇后要过生日了啊？
“这个千秋节会大肆庆祝吗？”
姬无天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每年宫中都会举办千秋宴，宴请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还有宗室，勋贵们一起庆贺，有时周边列国会派遣使者前来送贺礼，不过多数时候是万寿节会送，千秋节因为距离中秋比较近，大多会选择中秋时再来献礼。”
中秋大约是十月初，距离现在也就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戚素素不耐烦参加各种茶会花会，但作为亲王妃，宫中的大型宴席自然不能缺席，千秋宴她肯定是要陪同姬无天一起参加的，这是她回京一来第一次即将在京城所有权贵面前露脸，意义很是不凡。
皇后过生日，不论是看她们之间的亲戚关系，还是处于礼节，她少不得都要备上一份用了心的礼物。
戚素素没怎么犹豫心里便有了数，亲自去药房花了一天的时间张罗，最后得到的成品给姬无天过目了一下，让他看看送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避讳，确定没问题后准备个精美的盒子装起来就齐活了。
皇后得知他们回京的消息后，第二天就将戚素素叫进了宫里，将他们夫妻俩不在京城时宫里那些新晋秀女们的乐子，尤其是戚锦雅吃了亏的事当笑话一样说给了她听。
虽然一开始得知戚锦雅扯着她的大旗试图在一干秀女当中占据上风时觉得挺不痛快，但紧接着得知戚锦雅不但被其他人算计了一波，还给国色天香楼白贡献了上百两银子，便在皇后意料之中地乐了。
该！
让她得瑟！谁准她在宫斗戏里把自己扯进去来着？入宫之前想让她帮忙，入了宫以后还想继续利用她？哪有那么美的事。
“戚锦雅日后若是在后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皇嫂不必给我面子，该如何收拾只管出手就是。”戚素素说得特别直白。
陈皇后笑着点头，“我不会客气的，安分守己的，给皇室多添几个子嗣，为皇上开枝散叶我不介意，可若是意图扰乱了宫里的平静，自然不能姑息。”
对于陈皇后完全不介意和其他女子分享丈夫的态度，戚素素不做评价，毕竟生活环境，社会不同，她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接受一夫一妻，便是她已知的历史中，真正做到这一点的皇帝也是凤毛麟角，大殷的帝后至少感情颇深，看着不像是会出现什么宠妾灭妻之类的情况。
随后陈皇后还邀请戚素素帮忙一起张罗千秋宴，这回戚素素可不敢应了。
之前选秀她就一不小心参合了一脚，后来圣手仙的宅子就被砸了，至今都没能修缮好，千秋宴是宫里的宴席，自然该由皇后主导，再不济不是还有卫贵妃，还有许多女官吗。
不过……戚锦雅若是没入宫也就罢了，一旦入了宫，凭她如今只有才人的分位，却是连个末位都没资格坐，根本不能参加。
若是在位的皇帝是个昏君，或许会破坏规矩带着自己宠爱的，不够分位的妃子，但姬无夜显然不是这种皇帝，包括日后宫中会举办的各种大小宴席，除非戚锦雅升到嫔以上的一宫之主，否则基本和宴席无缘了。
另外，她之所以不愿意参合千秋宴，还是因为她最近另有一件更紧要的是事想做。
“所以，你这是到王府来避难的？”姬无天瞥了眼瘫坐在旁边踏上的陈季阳，和陆北辰对视一眼。
本来他们二人正在谈着千秋宴前后京城内守备方面的事，免得有人趁着这段时间闹事，结果还没谈完，陈季阳就忽然来了，而且拉着他们一通抱怨，闹得他们都没法继续谈下去。
陆北辰道：“将军府那边既然一直没松口，你年纪也不小，趁着还有一部分落选的秀女没离开，让侯夫人帮你相看一个合适的夫人未尝不可，你何必如此抵触。”
没错，陈季阳正是因靖安侯夫人这几天让他不断相看陌生女子，忍无可忍才跑到煜王府来避难。
陈季阳瞪向陆北辰，“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又不认识那些女子，鬼知道她们是好的坏的，随便见一面，了解一下家世背景，觉得合适就定下来？这不是胡闹吗，更何况，和将军府的事都是多少年前就说好的了，怎么能现在说反悔就反悔。”
更何况，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哪里能和傅云诗那妮子比。
姬无天冷淡道：“傅家小姐身体一直不好，说不得哪一天就……侯夫人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况你自己一直对傅家小姐态度不好，侯夫人不免要考虑你二人是否当真不合适，若是如此，自然是尽早各自嫁娶，免得互相耽误为好。”
陈季阳激动地站起身，“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才没这回事！我，我那不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吗，但我也不是说就讨厌傅云诗啊。”
陆北辰反问他：“不讨厌，所以，你其实很满意傅家小姐？那你应当和侯夫人明说，侯夫人自然不会勉强你。”
陈季阳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次蔫了，“就算我说了，将军府一直不点头，我娘又有什么办法。”
姬无天沉默了片刻，“之所以亲事一直拖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傅家小姐的身体，若是治好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谁不知道这回事啊，这不是没办法——”陈季阳猛地抬起头来，“无天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你，不对，是我那位表嫂能治好诗诗的心疾吗！？”
陈季阳一亢奋，连私下里对傅云诗的称呼都给叫出来了。
姬无天和陆北辰一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只是给你一个假设。”之前戚素素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具体说究竟能不能治，他可不敢替她夸海口。
即便如此，陈季阳却已经当做了戚素素能治了，整个人亢奋地在厅里直转圈，这激动的模样，说他不稀罕傅云诗，谁信啊？
与此同时，另一头，刚从宫里出来的戚素素也正在国色天香楼和傅云诗说着相同的话题，只是这一次，她却是给了傅云诗肯定的答案。
“我能为你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