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红衣正在王宫里飞快地穿梭着,女子面容姣好,只因在寒风中暴露时间太长,鼻子和脸颊被冻得通红。
“主子,咱们还是先缓缓再去吧,此刻陛下定是在和大臣们商议对策,您若这般就贸然闯进去可不好。”甘棠在她身后劝诫。
苏唯颜没有理她,只顾着往书房快步走去。
“劳烦公公代为通传,南宫宫主苏唯颜求见。”苏唯颜正在长佑宫门外驻足等候,贴身伺候屿王的内监急哄哄地窜出来。
“宫主您可算是来了,陛下现下正伤神着呢。”洪公公引着她往内殿去。
“劳烦公公凡事都规劝着些,别让陛下太过忧心,须知忧能伤身啊。”
“奴才知道,哎,宫主小心台阶。”
甫一进门,洪公公就遣了一干宫人出去伺候。
苏唯颜端着一碗脆酥糖进去,屿帝吩咐人把龙椅转了朝向背对着大门,听见脚步声摆了摆手,“寡人不饿,不想吃,撤了吧。”
“不想吃,那喝点?“
屿帝空洞无神的眸里突然噌的一下亮起来,这声音好熟悉啊。他的颜丫头来了!屿帝忙着穿鞋站起来。
她迈着大步子到屿帝旁边按着他坐下,将手里的盘子递到屿帝面前道:“先吃点。”
“你怎么来了啊?不,你怎么才来啊?”屿帝甚是委屈的模样,逗得苏唯颜笑出来,屿帝长舒一口气,拿了块点心捏在手里。
“老头儿你可知这朝宗长公主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我不信她是为了嫁给阿飒,阿飒目前虽是封了齐王可大典没办,也不算文臣武将,你说说是不是有什么……”
屿帝一阵沉默只将手里的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朝宗长公主殿下何在?你没叫人放回去吧?”苏唯颜不放心又凑过去问了问。
屿帝一脸正气道:“那是自然了,即便我想放她回去,她也不肯回啊!”
“好好好,她在哪?”
从窗台外看去,一相貌绰约气质出众的女子手托香腮,正抬头看向天上那团聚了又散了的云。看得累了便抿口小桌边的香茶,挑了手边的诗册来看,被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心事所烦扰,安能听见声声叹息。
“长公主安好——”从殿外飘来一阵女声,委婉动听。
这几日来找她劝诫的嫔妃众多,却没有一个有这般好听的音色。她从软榻上起身穿好了鞋,原想去一窥究竟,却从正殿走进一女子。
这寒冬腊月里却还可见身量纤纤,一身红裙显得肌肤胜雪,面容姣好,真真是个美艳绝世的佳人。头上的钗环首饰不多,应了那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诗句。
若不是江飒的心上人,那就是这大晋的第一美人南宫宫主。
“南宫宫主安好。”
苏唯颜客气的点头微笑,这个长公主也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既从未见过她却知她是谁,若不是心思灵巧便是真的为挑起两国不和而来。
“长公主耳聪目明,一眼便知我是谁。”
那人笑的那是个一脸挑衅,脸上就差没写着——我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她抻了抻小臂的大袖又坐了下,使唤下人奉了茶。
“你是来劝我的,还是你也喜欢齐王?”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长公主非阿飒不嫁吗?”
“是。”
“长公主为何而嫁?只因一见钟情的容貌?公主气质不凡并非俗人,敢问长公主,以容貌待之何以长久?”
三问之下朝宗长公主懵住了,倒是不知怎么回答好。往日来的嫔妃娘娘,要么是同她诉苦,要么就是钦佩她一番死心塌地。
“主子您瞧,这儿的菟丝子长得可真好。”甘棠给苏唯颜递过桌上的茶,打破这一刻连银针落地都能听见的寂静。
她笑了笑,“菟丝子对日头的需求不大,且是寄生草本。它寄生的寄主给它什么养分它就吸收什么养分,只可惜……”
甘棠又道:“可惜什么?”
“可惜它以为它找了棵大树好乘凉,却不曾想靠在了这棵小树苗上。能不能挨过这个严冬都难说,还指望着能有多长久?”苏唯颜轻蔑地笑了笑,轻轻吹开水面上浮着的三两片茶叶,杯底的两粒莲子显而易见。既有莲子清如许的才情在,必定是个聪明人,她的话也不必说第二遍。
她瞄了瞄那长公主还是继续沉默不言。
她放下茶盏道:“长公主若要思虑一番,那我明日再来,只是时不待人。”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那朝宗长公主顿时慌了神,忙着站起身来打翻了茶盏,苏唯颜背朝着她,轻轻停了脚步。
“我三弟,朝宗的三王子!”那人微微顿了顿,“是他教我的,为了攻打大晋。”
她转过头问:“攻打大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说,可以让我如愿以偿嫁给阿端。”
苏唯颜愁眉不展,阿端是?七王子江端!
朝宗长公主跪在地上掩面哭泣,可谓一个梨花带雨,哭的甚是伤心。苏唯颜走上前去扶起她,递了一条帕子给她。
“如此做法,真不是个明智之举。”苏唯颜坐下,不卑不亢的目视前方。长公主噤声,擦拭脸上挂着的泪水,甚是不解的看着她。
“江端为大晋七王子,若大晋受到攻打,他身为陛下亲子怎么可能会置身事外?更何况江端武艺高强,又是个正人君子,在家国动荡一事之前他必定是视死如归的,又怎会有闲情逸致与你去谈情说爱?”
长公主哽咽好久才哽咽出一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嘲讽苏唯颜什么都不懂,竟还有脸来劝她。
苏唯颜被堵的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她,我来劝你反而我倒成了无情人?
“你若愿意相思自有大把日子给你相思去!可你要知道世事短如春梦,万事原来有命!你若想同阿端在一起,就要你自己去搏,大可不必让天下生灵涂炭,让百姓陪你不见长远,殉你所谓的爱情!”
朝宗三王子教她假借意图和亲一事向朝宗王上诉苦,朝宗王上素来疼她,必定会为此事大动干戈。再以她可以得嫁江端为诱惑,又说一到那时大晋与朝宗便就是一国长公主下嫁,难道他江端还能不要,这才让她有所动摇,可朝宗三王子想要的只不过是她手里的实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