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市招商局大楼附近一家名为“贵宾酒店”的酒店里。
这个酒店金碧辉煌,服务小姐个个秀色可餐,彬彬有礼,此时我有如浴春风的感觉,我顿时感觉高大起来。
唐伟点了四道下酒的小菜。唐伟用心良苦,着重注意四道菜的菜名和意义,菜名都很好听。第一道菜是用辣椒炒猪嘴就叫“火辣辣的吻”;第二道菜是白萝卜丝上放只鲜红辣椒是“踏雪寻梅”,第三道菜是青辣椒加上红辣椒就是“绝代双骄”、第四道菜是竹笋炒排骨就是“步步登高。”
唐伟话满脸笑容说:“这四个菜很有意义的,想来想去还是这四个菜能代表我们的友谊。”
好一个有意义的下酒菜。我佩服他见识广、风趣独到。
酒桌上,唐伟对两位朋友作了介绍:钱必胜,今年27岁,人称钱大脑袋,胖乎乎体重足有200余斤,在市招商局下属部门一个建材公司当经理。高明,今年29岁,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他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22岁就自己闯荡赚钱,成立了一个配货站,开通了广东、广西等地的货运物流专线,赚了一些钱。
酒席上,我们四个人推杯换盏,酒过一巡,谈从前;酒过二巡,谈感情;酒过三巡谈将来。
对于刚到本地,我懂得怎样结交几个好朋友,也是我的想法。我初来咋到,知道要控制好自己的酒量。就应该懂得酒场变化。我适时站起来对每个人进行敬酒,在酒桌上我尽量地喝,我记得上次在家喝多的教训,这次尽量不使自己喝醉,可是喝着喝着,我尽然出乎意料喝了将近半斤多白酒也没有醉,我考虑喝酒醉不醉也许是跟心情有很大关系。
我们四个人越喝越感觉感情深厚,喝酒也不觉得辣,感觉心里装满了山珍海味。
喝酒喝到了晚上,都已有了很多醉意。钱必胜和高明都表示,日后我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们,就在这个时候,心里面不知道要想说出的话全都憋在心里,产生了很多感慨。
我满心地答应,一连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夜幕降临这座城市,大街上到处都是灯火闪烁,惊叹高耸的楼房被灯光衬托得格外宏伟,各色各样的灯光点缀着黑色的夜空,有一种说不清的美,仿佛这闪亮的灯光都是夜的精灵,它在前方吸引着我,前方的路很陌生也很遥远,我心里兀自有些苍凉的感觉,一阵风吹过,醉意也清醒不少,然而,我坚信自己所走的路是正确的,这种信念使我不由的向它迈出脚步向前走。
我们四个人一路上不停地说笑,唐伟对我说:城市与农村不一样,要换一种思维生活,这座城市城市化进程加速的过程中,承载着文化和人文精神的载体,城市现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信息发达、文化发达、经济发达,就业机会多。现阶段是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农村有很多人都来到城市寻找生存空间,城市越是繁荣新鲜事物也就越多。
在农村,农民一心耕种土地,靠天吃饭,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力小,思想比较单纯,城市不比农村,人和人之间都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有很多东西你必须学习,反复用大脑思考,最后才能做出你的决定,有时候为了生存,你不能保留自己内心最后的净土,也去搞一些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我们来到一家歌厅大楼前。
钱必胜叫我老弟:“有些事也许你不明白,但是经历得多了就会明白,我请你去歌厅潇洒和放松一下。”
我一直在农村,从来没涉足过歌厅,心里也充满了一种刺激的感觉,自然很高兴,我看了看唐伟,让他拿主意,他已经喝醉了,晃晃悠悠的身体站不稳,嘴里还说:去哪都行,陪我大哥玩个高兴……,于是,我们来到了一家灯光闪闪的“天下好歌厅”的歌厅。
歌厅里两排长沙发软绵绵的,坐下去要塌进去的感觉,让我感到新奇的是那迷人的、闪烁着一种神秘,红黄交错的吸顶灯更流泻下一片氤氲,不同色彩的灯光变幻着,强烈地刺激着视觉。
我们四个人刚坐定后,立刻有两名打扮艳丽、高挑个子、体型均匀的小姐献上酒水,钱必胜一掏出烟,立刻有一名小姐上前打着打火机为他点燃,并很自然地坐在两个人的旁边。
这种服务,我从没有见过,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唐伟他们为什么领着我到这个场所,也许这是城市和农村的区别,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要太认真,也不要格格不入,要适应这里的一切,学着适度扩张自己的眼球、适度把惊奇塞进自己的心里、适度把没尝过的东西放到嘴里。
随着音乐响起来,大家欢迎唐伟为大家唱一首歌曲。此时唐伟洒脱地抄起麦克风,点了一首歌曲刘欢的歌,然后用僵直的舌头说:“我把这首歌献给我最好的朋友们。”说完便唱了起来。
唐伟的歌声不是很美,但是不能说是跑调,赢得在场所有人一阵热烈掌声。
这一切场景让我已经达到如幻如痴的境界,由于酒精的作用,我已经没有了农村孩子般羞涩的样子,伴着音乐大胆地唱了一首在家里经常唱流行歌曲。
慢慢的,我已经喝醉,就走出歌厅到路边去呼吸新鲜空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伟出来找到我跟我说:“你要适应城市的生活,慢慢你就懂了。”
我不懂,也不想懂。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半夜,不知道是谁买单或者花了多少钱。
我们从歌厅出来,唐伟和我与钱必胜、高明一一握手告别。
跟着唐伟回到家里,他的醉得厉害,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而我许久都没睡着,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唐伟这间不足100平方米的楼房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带,是他的叔叔过世是留给他的。家里是三个卧室一个客厅,简简单单两张床、简单不过的厨具、一台电脑就是唐伟的全部家当,由于依靠一千余元的工资生活,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唐伟说过:将来要闯出一个天地才能结婚。这也是唐伟至今没有处对象的原因。
第二天,星期六。
一大早,唐伟刚起床就跟说:“我打算把你安排钱必胜或者高明那里工作,他们也缺人手,你在那里先干着,好赖赚点钱,将来再想办法做点什么,万事开头难,踢好头一脚,以后的事慢慢来。
我想了想他的话,拒绝了这件事,原因是:我刚从农村来,见识少,很多事都不懂,没有什么技能和水平,毕竟在农村耕种土地,出苦大力身体素质还行,做点饭菜,耍耍厨艺还凑活,刚到这个城市,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人家建材公司和货运站不可能是养闲人的地方,如果去了他们那里工作,不但给朋友增加麻烦,还给朋友的脸上抹黑,所以,我是不能去的。
唐伟想了想说:“你说的话也在理,考虑得很全面,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越是不行,人家越是瞧不起你,等你行了的时候,放个屁都是香的,你也别着急,时间能给人很多机会,我慢慢给你想办法。”
唐伟领着我先到浴池洗了个热水澡,到商场买了一件便宜的西装穿在身上,又到美容店理了头发,发型变成超短头型,经过包装,这回我整个彻底变了个样,好一副英俊潇洒的帅哥外表,就连唐伟也连连赞叹。
其实,要我看,人长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
唐伟问我:“你想不想买一部好一点的手机?”
我的手机确实破旧不堪了,跟唐伟的手机来比,我的手机简直拿不出手。他就领着我到一家手机商行买了一部一千元的手机。
我用新手机给我爹打了个电话,我爹急切切跟我说:“儿子啊,怎么样了?我这两天没睡着觉,想你呢。”
我就把我到这个市的情况简单跟爹汇报,并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我在这挺好的,现住在老同学唐伟这里。
爹在电话里很高兴,嘱咐我:不要给唐伟添太多的麻烦,更重要的是不要做歪门邪道和违法的事,做人一定要走正路,缺钱就打电话,如果要是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赶紧回家。
我答应着告诉爹,请他放心。我还问郝婶叶红的情况,爹在电话里“嘿嘿”笑,并说都很好,叶红昨天晚上还跟她娘提起你呢。
知道有人在惦记我,我的心情格外高兴,挂了电话,我跟唐伟说:“家里美女在想我呢。”
唐伟也替我高兴,领着我来到城市一家集服装、百货、日用、五金电器等商品一应俱全的大型批发市场来考察,准备为我寻找一个合适的生意让我来做。这里人山人海的,叫卖声充斥着耳朵,形形色色做买卖的人机灵活络地与各种人打交道,表现出许多人眼中不屑的“市场智慧”,也体会到了社会经济快速发展景象。
如何选中一种商品来推销便是我唯一的目的。当我和唐伟走到一家铁器经销商门前时停下脚步,看着一个老汉把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打光,上了一层油后就变成了一把光亮闪闪的好菜刀,老汉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根面条一般粗的铁钉,稍用力手里的菜刀就把铁钉剁断了,而且菜刀丝毫未受损伤,我上前询问菜刀的批发价才知道每把刀批发价为2.5元,到市面上一把刀要4元,差价1.5元。
这种本钱小、利润大的买卖吸引了我,经过与唐伟商定,与老汉大大砍价和压价,老汉最终以每把刀2.3元的价格批发给我,我一次性批发了五十把菜刀,又买了两块磨石和刀具专用油,回到唐伟家里菜刀打光、上油,背在背上,俨然像一个个威武的侠客,先背二十把闪着亮光的菜刀和十余根面条粗的钉子到另一个集贸市场上去摆地摊,决定以每把菜刀3.8元卖掉,从此要开始跑江湖做生意了。
唐伟一个劲地给我打气,鼓励我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做买卖不能总想着陪,要想办法赚钱才行,当年唐伟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也在街上蹲过小摊、做过小买卖,做买卖能体会其中的乐趣,每天赚点钱,心里踏实,赚钱还上瘾。
表面是乐呵呵的,其实,心里很不情愿,有怕赔钱的心理,在集贸市场,我买了一顶帽子和一副墨镜,在一处空地摆起地摊,但是由于没有做过生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叫卖才能把菜刀卖出去,红着脸蹲在地上等人来买刀。
我没做过买卖,不好意思大声喊卖刀,雇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有人来买,我就放开胆子喊“卖菜刀了!卖刀菜了!”,然后拿着铁钉在地上用菜刀“咣咣”地剁,每剁一次,地上溅起火星。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有人关顾我的生意。
正在我垂头丧气的时候,走过来一对老夫妇,蹲在地上看了看我的菜刀,然后询问价格后,两位老人就是过日子仔细,一分钱都不肯多花,跟我往死里讲价,我也没办法在跟老人讲下去了,毕竟老人真心买菜刀,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以进价买了一把菜刀,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把菜刀。之后的一整天里,我再没卖出一把。
我的心好难过,坐了一天的买卖,我发现,我不一块做生意的料,知道做生意的人要有灵活的头脑和持之以恒的精神,这些我真的没有。如果让我从零开始开始学会做生意,也许我会学的很好,但是这需要时间和精力。
我不服输,总结没卖出去的原因,估计是在农贸市场不好卖,决定第二天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再卖。
于是,我背着菜刀到了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个人行步道上去卖。
这条路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也有几个流动摊贩推着各式各样的小车贩卖烤地瓜、盒饭、水果,他们的生意却不错,总能看到有些人围着小摊去买。
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快走!”
几个商贩推着小车子就跑。
谁来了?跑什么?我有点懵,傻傻地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就看见两辆城管车辆迅速开了过来,停车后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城管人走了下来。
以前在村里也听说过城市里的城管厉害,管理严格,我这回可碰上了。
这时候,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城管人向我走过来,其中,有一个城管人给我敬了礼,然后拿出执法证件跟我说:“同志,根据城管相关规定,城区繁华地段禁止经营各类影响市容秩序和卫生环境的行为,请您到我们城管制定的地点去经营,而且你经营的是刀具,存在不安全因素,我们现在有权对你的经营物品进行没收......”
啥玩意儿?要没收我的菜刀?
我有点慌了,我是一个农民,哪懂城市管理规定?
我歉意地跟城管人说:“我真不知道你们城管规定,我刚从农村来,不懂规矩,如果我真的违反了规定,那么我接受处罚,但是,请你们网开一面,我下次一定不会在来这里经营......”
我跟他们说了很多,城管人态度很好,很礼貌地说:“做买卖的也不容易,我们的工作越是服务群众,管理好整洁优美的城市环境,既然是第一次违规经营,我们给你下发一个整改通知书,也不对你进行处理,情您收拾好物品,到农贸市场去经营。”
人家的态度好、执法公正,我没话说,收拾了菜刀,头也不回就走了。
看看,一个城市要健康发展,需要文明有序,如果没有城管,这个城市将变得混乱不堪。
这五十把菜刀我卖了一个星期,只赚了五十元,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去赚钱,我估计得饿死。
咋办?换个生意做,于是买了一个烤炉、两张桌子、十五把椅子、十斤竹炭、五斤羊肉、一些调料、白酒一件、啤酒五件,在唐伟家的楼下胡同里做起了烤羊肉串生意,一斤羊肉能穿三十四串羊肉串。
这个生意好,当天晚上就有二十左右年龄的五个年轻人来我这里吃羊肉串,对我烤的羊肉串赞不绝口,五个人边吃边喝,一直喝到半夜,不知道因为啥事,几个人互相骂起来,然后又抡起啤酒瓶子竟然打起来了,也不知道谁跟谁是一伙的,反正桌子也掀翻了,啤酒碎了好多。
顿时就把我吓傻了,这咋还打起来了?这还了得?我立即拨打110报警,这几个人知道我报警,突然又团结上了,一起把我按到地上好顿揍,我挨了五六个贼拉拉响的嘴巴子,打得我两眼冒金星,金光闪闪。
就说说吧,我的命咋那么苦?
那几个小伙子打完我就跑了,我还得继续报警,我不能就这样无辜受到伤害。
不到半个小时,派出所开着警车来了三个民警,我跟民警来到辖区派出所,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做了笔录。
结果,第二天,派出所就把那五个年轻人抓住了,这几个年轻人跪下来请我原谅,看来是怕我住院讹他们的钱。
唐伟为我着急,领着我去了医院各种检查,所幸我受的都是皮外伤,不用住院。
唐伟说啥也要我住院,我不肯,因为我没有达到住院的地步,那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都是酒惹的祸,现在给我道歉了,又给我跪下来了,怎么也得给人机会,能饶人处且饶人。
最后,经过派出所处理,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对那五个年轻人进行拘留,赔偿我损坏的东西、医院检查费、精神损失费两千五百元。
于是,我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这样的赚钱方式,换来疼痛的代价,希望这辈子再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