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从情绪的暴走里恢复了。
但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不能理解,前一刻他还在角落里,被达力一行四人团团围住,而现在,自己却站在了十几米高的水塔之上。
达力在水塔的下方不停地叫骂着,频频挥出自己的拳头,表示要把哈利的食物从胃里打出来。
哈利站稳了身体,他朝达力吐了一口唾沫,四人组狼狈不堪地纷纷避让,但是不太妙,图伯还是被吐到了,他懊恼地擦拭后颈,发出了猴子般的怪叫。
“你们几个不上课在这儿做什么呢!”劳拉夫人远远地看到几个坏小子聚集在一起不上课,下意识地就寻了过来,她对达力四人组深恶痛绝,关键是达力的母亲佩妮,那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角色,每次达力在学校闯了祸,她就会拼命地给达力找借口,哭着说她们家达力只是个小宝宝,平时在家里连一只蝴蝶都不忍心伤害,把劳拉可恶心的不行。但是她的丈夫每年会给学校捐不少钱,所以劳拉夫人也不太好应付佩妮的胡搅蛮缠,不然校董那边会对她很有意见。
“劳拉夫人!”达力一行人几乎吓得跳起来,但是弗兰克的眼珠子转了转,脸色一变,他大喊起来:“不是我们,是哈利讨厌鬼,他闯祸了!”
劳拉夫人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些小孩子总以为自己撒的谎天衣无缝,但其实只要不是老师太过不负责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总是能识破这些小孩子稚嫩的谎言,劳拉知道,一定又是这四个混蛋小子在欺负哈利,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有待观察。
可这次弗兰克难得的“没有撒谎”。
哈利站在十几米高的地方,无助地看着地下,劳拉夫人已经看到了他,嘴巴正一点一点张开。哈利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他只知道光凭自己,现在是下不去了。
“哦上帝啊,孩子,你怎么在那儿!”
劳拉夫人惊呆了,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接住哈利,但是随后她又收了回去,她想明白了,这样做没用。
“孩子!你在那儿别动!我去叫人!”
劳拉夫人连达力几个人在做什么都不管了,慌慌张张地朝教学楼跑去,弗兰克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完了,讨厌鬼,躲了我们有用吗?你逃不掉的,先想办法应付劳拉老师吧!”图伯超哈利吐了口唾沫,可惜风向不太好,溅到了达力一点儿,于是图伯一脸恐惧地看着达力给他的胃来了一记狠的。
达力看着趴在地上呕吐的图伯,抹了抹脸,在朝着头顶的哈利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后,示意另外两个狗腿马上离开。
这一天,哈利在水塔上一直呆到了救援队过来。
…………
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哈利用了救援队半个钟头的功夫才从水塔上下来。
哈利从没如此希望过自己的外套能有一个帽子,因为进了学校以后,每个人都好像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他好想有个东西能帮他像鸵鸟一样,藏住自己的脸。
“哈利。”
哈利假装没听见,学校里经常有人取笑他,因为他褪了色的裤子或者破了洞的鞋子。
“哈利。”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哈利突然觉得有点耳熟,于是他抬头,看到了劳拉夫人那张富有同情的脸。
这位中年妇女年轻时不算好看,但岁月给予了她安抚人心的温暖脸庞——她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会对哈利释放善意的人。
“劳拉老师,我很抱歉。”哈利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感觉自己给劳拉添了很多麻烦,已经无颜面对她了。
“哈利,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劳拉摸了摸哈利那乱糟糟的头,这孩子的头发总给人很油腻的感觉,但应该是德思礼一家舍不得让他用浴室和洗发水的缘故。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我怎么会在那个地方的,您知道的,我被他们追着,然后他们想打我,我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哈利很喜欢劳拉夫人,尽管这个女人十分看重校董的意见,但确实给了他一点类似母爱的感觉。
“哈利,别气馁,生命很长,总有奇迹发生,比如你猜怎么着,今天我收到了一封寄给你的信,一封来自伦敦市区的信,也许它会给你带来好运。”劳拉夫人温柔地松开了摸头的手,尽管手上全是油腻感,她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而是从自己的笔记本里取出一封信,轻轻地放在哈利的桌子上。
“救援队的事情别放在心上,为学校解决困难是免费的,不会让你在家里难堪的。”
看着离开的劳拉,哈利很想说一句,他们昨晚已经狠狠地“教育”了自己一顿了。
他碰了碰桌子上的信封,信纸就像是接受了什么信号,主动打开了。
哈利吓了一跳,朝教室里看了一下,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他没有人关注。
劳拉夫人看过这封信吗?哈利这么想着,或者信封的印泥太干了,不牢靠,不然为什么信会自己打开呢?达力可没有这种恶作剧的脑子。
带着疑惑,哈利打开了信纸。
“尊敬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
救世主?我的名字没拼错,但是用救世主来称呼我倒是让这个恶作剧显得更有水平,因为它确实让我有一点虚荣,哈利红着脸想到。
“你好,哈利,开个玩笑,因为之前别人是这么和我介绍你的。我是来自威斯敏斯特区的奥卡,和你是同一类人,我们掌握着稀有的天赋,生来即不平凡。”
哈利笑了笑,这个恶作剧来自一个陌生人,也许这是一个爱幻想的同龄人,他能理解,因为有的时候他也幻想自己能长出翅膀,从德思礼家逃离出去。
信不算短,但也不长,里面继续写着。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事情,事实上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以为的多,我知道你住在德思礼家,你的表哥是个混蛋,他们一家子对你都很不好。”
哈利又一次不安地抬起头,想要找到一个不怀好意地目光,一定有个人正在希望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冲出来大声地嘲笑自己,哈利这样想。
但是没有,就连他连续抬头的样子也没有人看到,劳拉夫人关心他在同学们眼里看来天经地义,但他们不会给予一个“可怜的家伙”更多注意。
哈利低下了头,重新看回了信纸。
“我们可以聊的东西有很多,只是我暂时没想好如何开头,也许你想不到,哈利,你有一群隐形的监护人,他们之前拒绝让你提前知道自己的故事,但现在,情况变了。”
“当然,我写作这封信的本意是想交个朋友,毕竟这封信花费了我整整三天的功夫,现在它是一个很有用的小道具了。如果你愿意回信的话,请在信的末尾留言,我会即时回信的。”
这封信结束了,没有署名也没有标准结尾,虽然哈利知道这封信的作者是个叫奥卡的人,但是信后大片的空白让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个恶作剧,因为信上的每一个单词他都认得,却不明白信里所说的意思。
信封微微颤动了一下,提醒了迷茫中的男孩。
他盯着信纸想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于是他只得先把信纸收了起来,但听课的时候脑子里却又想着信的事情;下课了哈利又把信拿出来,对着那些看不懂的语句挨个研究。
上午放学后,看着那大片的留白,哈利没有急着去吃饭,而是掏出笔,在信纸上写了一句话。
“你不留下地址的话,我该怎么写信给你呢?”
看着信纸,哈利渐渐睁大了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没叫出声来。
信纸上的字正在缓缓消失,同时在信纸的最开头出现了一句话:
“你好,哈利,初次见面,我就是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