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秋风镇一片狼藉,镇民们继续将疯狂生长的大树和藤蔓砍去,纺线蛛已经停止了暴动,裴姨将它们一一抓回到一个完好的铁笼里,寄木蟹群也安静了下来,它们竟然会自行回到山坡上,段小成在山坡上找到了段大成和小白,然后找了几个人一起用平板车把他们给运到霞老那里。
游子歆还呆坐在原地,沮丧地低着头,那两个小孩已经回到了银婶那里,木儿看到他低落的样子走到他面前。
他手中还握着已经断掉的砍刀,另一截就插在他身后不远处,木儿蹲下身,将他握紧刀柄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声音柔和地说:“别难过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对不起。”
游子歆依然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的。”,木儿拿掉游子歆手上的断刀,抿嘴一笑。
她伸出毛茸茸的手,摸在游子歆的头上,手上的余温让游子歆感到很温暖和舒适,她的手掌缓缓下移到游子歆的额头,慢慢地将游子歆刘海给拨开。
被汗湿透的刘海下刚露出眼睛,游子歆突然扑进木儿的怀里,抱紧了木儿盈盈一握的腰肢,游子歆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只是觉得木儿很亲切,他很想抱紧她,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虽然这种解释听上去很混蛋,跟那些路边的色狼没什么两样,可是他独自生活那么久了,曾在许多人的注视中走过,那些人的眼光中有好奇、有同情、甚至有并不属于他的关切,可从没有对他温暖过,他多少次想要抱紧一个温暖的东西死死地不放手,直到冰冷的心能够融化,哪怕会将他整个人也一起融掉……
一道银线从脸颊上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被游子歆的这一举动吓到了,刚开始时很抗拒,想要立刻将他推开,可是当看到游子歆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时,她的心瞬间被软化了,感觉像看到一个失孤的孩子。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游子歆的后颈,长耳弯垂,掌心贴到他的后背,将他紧紧搂住。
“已经没事了……”
尽管草盛期的第一天就遭遇了许多挫折和灾难,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镇民们还是坚持地与疯狂的植物对抗,再没有发生过如第一天那样严重的状况。
镇民们很有毅力,他们将堵住的道路迅速清开,将缠绕着房梁的藤蔓一一切断,虽然它们还会再长,但是镇民们从未放弃,像是从很久远就开始坚持的传统,熟练到令人敬佩。
游子歆回到家里后,也开始着手清理这些植物,只是手上的工具换成了赵金龙那里借来的铁斧,虽然用起来也很顺手,只是用的人有些魂不守舍。
木儿有时候也会过来帮忙,也会安慰他几句,但他也只是嗯嗯地点头回应,就再没下一句了。
最糟糕的时候,他甚至整夜没睡地望着被藤蔓遮挡的星空,满天繁星透过空隙被他尽收眼底,他伸手去握那条空隙,像是把繁星抓进手心里。
第二天木儿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样,痛骂了几句,然后气哄哄地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七天,游子歆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草盛期结束了……
******
杂货店门前,木儿把店门给安好,然后在额头上抹了把汗。
她的店门在草盛期第一天的时候就让纺线蛛给啃烂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又一直忙着清理疯长的植物,一直到现在她才有空能重新安好。
“真是抱歉啊,这帮蠢家伙把你的店门给啃了!”裴姨站在对面笑着道歉。
“没关系,只是一扇门而已,损失不算很严重。”木儿也笑着回应。
“你的店还真是幸运,不像我这养虫房,整个养虫的地方都没了,害得我要重新修整一遍。”裴姨气愤地说。
“那你可要把铁笼加固喽,别再让纺线蛛跑出来了。”木儿取笑地说。
“你别提了,这个真的是气死我了”裴姨越说越气,“我已经让赵老头赶紧弄一个新的出来了。不过草盛期一过,这些虫子也安分了许多,暂时不会再闹事了。”
“那我还放心一点,不然又得在你面前跳舞了,还得被你骂。”
“不说了,不说了,你这灵兽就知道气我!”裴姨一蹬眼,转身就走进了养虫房。
木儿站在原地捂着嘴笑了笑,继续笑了一会,脸色忽然又变得担忧起来。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那天是不是骂的太凶了啊,真不应该撒手不管的,他明明那么难过,应该再多陪他一会儿,唉!好想去他那看看啊……
“木儿!”
熟悉而又甜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木儿还没来得及转过头,那个说话的人就骑上了她的后背,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灵兽骑上了她的后背。
灵兽的长尾快速地摆动,长了金色长毛的小手箍在木儿的脖子上,她的脸颊在木儿的脸颊上疯狂乱蹭,与木儿非常亲密的样子。
“阿熠?”木儿斜过眼睛惊讶地说。
“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阿熠兴奋地说。
“我当然也想你啊!”木儿开心地说。
阿熠从木儿的背上跳了下来,她的个子与木儿差不多,金黄色的头发上顶着一双犬耳,面容也十分秀丽,她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木儿,噘着嘴,“我觉得我更想你!”
“是是是,你更想我!”木儿苦笑。
“快夸我,快夸我!”阿熠激动得直跺脚。
“好……”木儿伸手出双手,往阿熠的脸上捏了捏,“奖励你那么想我!”
“唔……”
木儿见阿熠嘟着嘴的模样,轻笑了几声,“你怎么突然来到镇子上了,你不是对这里不感兴趣的嘛?”
“我当然对这里不感兴趣了!”阿熠揉了揉脸,“我只是过来找你的。”
“草盛期都结束了才来找我,也不知道早来几天给我帮帮忙!”木儿假装生气地说。
“我看到土地神来过镇子上了。”
“是啊,把这里弄得可惨了,有个家伙还因此一蹶不振呢”木儿叹气的时候还往游子歆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又怎么了吗?”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阿熠脸色突变,语气中有些不自然。
木儿的目光变得狭长,她觉得阿熠要跟她说的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