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婆婆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这里寂静无比,空旷的让人害怕。
她没有拄着那根拐杖,送走凌苍和书忆,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游走在大街小巷。
这座人鱼之城终究还是空了。如果这时候凌苍和书忆回来,一定会倍感吃惊,因为这里破败极了,哪里有先前那种奢华安宁的样子。
什么都没了,城墙破败,房屋塌落,一向端庄宏伟的城主府,此刻墙皮脱落,显露出风霜的痕迹。
而这,才应该是人鱼之城本来的样子。
没有什么安宁和谐,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使命。就是破败的,腐朽的,本该消失与人世的。
云婆婆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像云彩一样轻飘飘的踱步。她老了,没办法蹦蹦跳跳的了。
花了不少时间看遍大街小巷,这里找不到一丁点生活过的痕迹。时间最终会流动,所有定格的画面都会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可景雅那个老东西,还是这样自我欺骗了一千多年。
云彩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城主府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刚刚好,她想,如果凌苍和书忆突然发现不对劲,想要回来看看,是不是会大吃一惊,是不是会恨景雅的主人。也许这就是她怕的,所以她才隐瞒了一切。
可什么都不会瞒住的,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他们早晚会知道的,那时候知道真相,也必然会恨。
恨景雅的主人,然后开始想法设防摆脱这所谓的使命。
这就是最终的结局,简单到不必深想。可景雅太蠢了,自以为聪明的安排好了一切,自以为所有的安排都是水到渠成。可她终究少算了一步,她低估了人性中的良知。
云彩不会看错,虽然命格不好,可凌苍和书忆那样的人,绝不会认同景雅和他主人所做的一切牺牲。
云彩艰难的登上楼梯,回想着这大半生里的生活,想起了很多遗忘的事情,那些开心的,美好的,委屈的,伤心的,此刻的记忆通通鲜明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来到了景雅的房间里,原本奢华美丽的房间,因为主人的离开,时间的流动,也开始腐朽。
金属生锈,木椅腐烂,帷幔脱落,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黯淡无光摇摇欲坠。
云彩站在门口,扫视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这些都是她交给景雅的,可现在,物是人非。
缓缓走到窗户处,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也许是回光返照,景雅轻松的拉开窗帘,并且搬了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放到床边。
将破布一般的床幔拉开,云彩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链,是一个月牙形状的白色项链。
云彩把它轻轻放在了枕头上。静静的凝视着它。
“这曾经是你最想要的项链,可惜这是我的母亲所传,不能送给你,现在你不在了,我也快死了,说不定死后我就能回家,这东西,就送你了。”
“你太愚蠢也太耿直了,放弃了一切就为了那句虚无缥缈的预言,难道所有的鲛人都跟你一样愚不可及吗?”
“你不是什么好人,欺骗我也欺骗了你的族人,更是囚禁了他们千年灵魂,你的罪过,罄竹难书。可我不恨你,我想,你的族人也不会恨你。因为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不管假象做的多么逼真迷人,终究还是假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
“蠢,真蠢。”
云彩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话,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她闭上眼睛,趴在床上,似乎一副困极了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也温暖了不了她逐渐冰冷的身躯。
空气里,满是腐朽的味道。
海底之城越来越远,直到快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凌苍两人才游到水面。
凌苍深呼口气,看着天空上湛蓝的天,微微一笑,总算是出来了。
用力跃出湖面,凌苍脚尖轻点,然后缓缓的站在湖面上,所立之处,是一层薄薄的寒冰。
书忆周身是形成一圈个蛋壳一样的薄膜,弥心铃轻轻振动,清亮的声音悦耳动听,银白色的灵力就这样让她浮在湖面上。似乎还发出微弱的刺耳声音,像极了雷电的声音。
这片被雪山包围的罗浮湖,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凌苍总觉得少了什么。
水底的异兽和普通生物仍旧很畅快的游动,到底少了什么呢?凌苍百思不得其解。
“走吧,在想什么?”
书忆的话打破了凌苍的思绪,凌苍笑笑,走到她身边。
“没什么,我们走吧。”
两人一路顺着水源而下,这里的结界被破,溪水中特殊的灵力肯定会吸引很多人过来,但这两天都很安静,想来,是大祭司做了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进入秘境呢?不是说这个秘境的承受能力不允许天境以上修为的人进入吗?”
“谎言罢了,不然大祭司如何存在?我能感觉到,这秘境中有许多强大的生灵,它们又如何存在呢。”
“的确是这样不错,但我想,恐怕你能进得来,隐蔽修为混到罗浮湖,应该还是有代价的。”
“是的,我不能动用天境以上的力量,否则这个秘境就会立即坍塌。彻底将所有生灵埋葬。”
“还好是你,若是让一个魔头混进来,可就大事不好了。”
书忆不再理会他,两人极速前进,很快就回到了凌苍抢夺了铭牌的地方。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只是大多修为低下,在森林里寻找灵植。想来是觉得自己取胜无望,反而在想七日内找到很多灵草,也算是没白进来。
凌苍和书忆并没有隐藏踪迹,一路上见到他们的人纷纷警惕的盯着他们,见到他们没有敌意的离开才松了口气。
“我们去哪?”
“向东,那里就是传承之地的所在。”
“好。”
书忆修为强大,哪怕是不能动用天境以上修为,灵力也是绵绵不绝,四号不觉得累,更不会有灵力匮乏的感觉。
但是凌苍只有天境的修为,所以催动入青云也是勉强跟上书忆的速度,而时间也坚持不了多久。
“等一等,我怕是坚持不住了。”
话音刚落,凌苍便跌下树枝。来回在森林的古木上穿梭,虽然有借力点,依旧觉得很是疲惫。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为了跟上书忆的速度他也算是竭尽全力了。没想到还是不行,月经修为果真不是一个小小的天境可以比拟的。
书忆听到凌苍的声音的时候就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凌苍,轻轻的落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跟不上,灵力不够了。”
凌苍尴尬的笑笑,在喜欢的人面前修为却相差这么多,丢人极了。
书忆面无表情,盘膝而坐。
“手给我。”
“不用,我有可以恢复灵力的丹药。”
凌苍拿出纳界袋中的一个小玉瓶,胡塞了几粒丹药,感受到体内灵力渐渐充盈,凌苍才收好东西。
“抱歉,修为不及你,不如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好。”
啊?
凌苍怔住了,他只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着她先走啊。凌苍急忙想说什么,但书忆的行动比凌苍的嘴快,已经站起身迅速离开了。离开前还看了他一眼。
凌苍坐在那里张了张嘴,眼巴巴的看着身影迅速消失的书忆。
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嘴贱干什么,好好的让人家留下来不行吗?”
凌苍本就不如书忆,也不在歇息,将花生从纳界袋中丢出来。
“追上书忆,要不然晚饭没了!”
“狰狰。”
花生又变成了体型巨大的狰兽,威风凛凛的样子倒是吓跑了一干鸟儿。
凌苍一跃而上,牢牢地抓住花生脖子上的毛发。
花生的速度还不如施展了入青云的凌苍,眼看着跑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看到书忆的身影,花生的体力也快耗尽,日头还这么毒,想着让花生停下歇一歇。左右自己体力也恢复了,自己跑反而快些。
“花生,停下歇着吧。”
“狰!”
花生这次没有听他的,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向前跑。隐隐的有些焦躁。
什么东西会让花生焦躁?难不成这秘境里有什么东西还能让花生在乎?
再跑了半柱香的时间,凌苍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花生的嗅觉灵敏异常,看来是早早的嗅到了这股血腥气才加快了速度的。难不成是书忆出了事?
不可能,凌苍打消了这个想法,书忆的修为在这个秘境里就找不出一个对手。
前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