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里一时安静极了。
不管是书忆，还是大祭司和城主，都无法解释凌苍的情况。
大祭司景雅，鲛人族巫女，千百年来掌管着鲛人的祭祀和占卜，为鲛人族趋吉避凶。
将人类短暂的变成鲛人，是她们巫女特有的力量，代代相传。
书忆天赋强大，也许身上还有着许多护主的秘宝，也无法阻挡景雅的力量。
那么凌苍呢？
景雅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一件宝物可以阻拦这股力量。
鲛人族的巫女，传承至今的力量，是无解的，不过也只能维持二十四个时辰，或者有她们亲自解开。就算是那些尊者，也无法阻挡这股力量。
景雅第一次没有笑，严肃的看着凌苍。城主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眼中的防备更深了。
“你，是什么人？”
城主出声问道，声音与第一次见面时没有什么区别，严肃而认真，现在，多了几分杀意。
凌苍无所谓的笑笑，他只是看着书忆的变化，蔚蓝色的长发美丽极了，像是天空上最干净的那一点颜色。
那双慵懒而干净的眼睛依旧很迷人，微微弯曲的嘴唇，就算是冷着脸也会让人觉得亲近。
嘴唇有些没有血色，却不是那种病态的惨白，而是自然的、泛着一点粉红的颜色。
凌苍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从九儿身上拔下的羽毛，他喜欢收藏美丽的羽毛，有一支羽毛，跟她的唇色像极了。
场合不对，所以凌苍硬生生的忍住了掏出那根羽毛的冲动。
就算不知道大祭司的力量，可看到他们的态度，尤其是城主的那一声询问，凌苍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是因为他依旧保持着人形吧？
凌苍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看着他们明显不信的表情，凌苍耸了耸肩，事实上，他的确猜到一点。
那法杖上的白光，不伤人却可以将人变成鲛人，只是凌苍依旧毫无变化。因为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凌苍手臂上的莲花印记，发出了一道温暖的气息，将所有的力量挡在外面。
凌苍又想到了玹珏说过的话，看来，自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异常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不是人又如何呢？这从来都无关紧要。并且凌苍越发觉得，身上的力量极为强大。
想要找到真相的渴望也更加强烈，自己是谁，或者说是什么，来自哪里……这些他都想要知道。
书忆摆动着雪白的鱼尾，瞬间就滑到了凌苍旁边，歪着头看着凌苍。
这个人，有趣极了！
书忆温热的气息就在身边，凌苍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果然自己看上的人，怎么看都美极了。
“不想说也不强求你说，但是你要记住，任何想要对我族人不利的事情，你都最好别去做。否则，我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所谓的护道者，我一定会杀了你。”
城主声音缓和了些，只是那口气中的杀意并没有丝毫减少。
大祭司又恢复了自己的笑容，这样的护道者，她也能够信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活了这么久，见过太多奇迹，这，并不是最特殊的。
“好了，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主人寓言中的那个人，她叫书忆，另一位，就是那个护道者，凌苍，而他。”
大祭司为凌苍两人介绍着城主。
“这是我们的族长，也就是城主，笪桓。”
“让你们后天离开，是因为我的私心。我已经太久没有热闹过了。那日我占卜，算到你们会来。我们鲛人族等待了太久了，有很多年轻的孩子，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南海是个怎样美丽的存在。你们的到来，也是我们的解脱。”
“明日晚上，是我们鲛人族一年一次的海底盛会，我希望，你们也可以参加。毕竟我们只有这一次的缘分，等你们离开，我们也会经过特殊的传送法阵离开。”
“你们要去哪里？直接从这里回到南海吗？”
书忆问道：“可这里距离南海，有千万里之远，那法阵，想必还无法传送那么远吧。”
“是的，主人将法阵留下，经过这么多年，早已变得脆弱，而且不能直接传送到南海，需要先到大海里，然后只能由我们自己回去了。”
“那岂不是很危险？人族势力遍布所有地方，即便是广阔无垠的大海，你们也会有被发现的风险，何况海里本就有许多危险的霸主存在。”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可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回去的机会了，就是再远，我们也要去。只是法阵是单向的，只能穿送一次，我们离开后，怕是再也无法与你们相见。”
大祭司摸着书忆蔚蓝色的长发：“我们鲛人族向来以美色出名，可在丫头你面前，还是要自惭形秽。多么稚嫩而又充满活力的年纪啊！”
书忆不吭声，任由大祭司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你们真的想走，我可以现在就安排你们离开，来去自由，我们并不会强留你们。”
城主笪桓说道，健硕的上半身皮肤细腻而白皙，却没有一丝阴柔之意。
书忆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我留下。传承之地并不远，不出半日就可以到，我不着急。”
然后三人看着凌苍。
凌苍耸耸肩：“我自然不着急，我需要将你手中的地图信息泄露出去，吸引那一批人到来，所以，只好先跟着你了。”
凌苍当然无所谓，跟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才是正经的！
凌苍不懂得男欢女爱，甚至从来不懂女性的裸替有什么诱惑。就算是花兮那样的人间尤物脱干净了，他都无动于衷。
可是书忆不一样，第一眼看到她，凌苍就知道，她很特别，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凌苍就想将她带在身边，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们比赛的规则，获得铭牌是吗？将地图泄露出去我并不阻拦，只是你要保证她的安全，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她的护道者！”
“嗯。”
凌苍无所谓的点点头，护道者什么的，就算没有这种关系，他也会保护好她。只是或许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她，哪里还需要他保护啊。
看来自己得尽快突破了，这样的修为，远不及人家。
就这样，凌苍和书忆答应留下，共度那个海底盛会。两人被两位美丽的人鱼分别领去自己的房间，盛会明日开始，今日太晚了，先休息。
凌苍被带到准备好的房间，在这里，就像是生活在地面上一样自在，如果撇开这些水泡，就与陆地毫无区别。
多么神奇的地方，下山一趟，果然没有白来。回去告诉哥哥，说给山神爷爷听。
房间的一个桌子上，摆着侍女端进来的饭菜。全部都是诸如贝壳海螺一类。
凌苍好奇的拿起一个贝壳，尝了一口，然后憋着气青着脸，将东西咽下去之后再也不吃第二口。
真是，太难吃了！
那贝壳居然，是活的！人鱼族的主人好歹是个人类，就没有教过她们人类吃什么吗？
倒是花生，来者不拒，吃的津津有味。
凌苍黑着脸看了看花生，想到了对门的书忆。她应该，也吃不下吧？
凌苍心情顿时大好，整了整仪容，去敲对面的门。这种时候，凌苍纳界袋里的那些鱼，就派上用场了。
“咚咚咚！”
凌苍尽量掩饰住自己敲门的急促，缓慢的敲着门。
少女很快打开门，疑惑的看着凌苍。然后凌苍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肚子饿了？”
“嗯。”
书忆诚实的点点头，人鱼的食物她吃不惯。就算是变成了鲛人，她也吃不惯。
“我也吃不惯，我猜你跟我一样，所以带了点东西，你要吃吗？”
“嗯嗯。”
书忆认真的看着凌苍，虽然看上去依旧很慵懒，认真的样子并没有几分，凌苍也很开心。
凌苍也不客气，大步跨进书忆的房间。
眼睛暼了一下，桌子上的食物，并没有被动过。
凌苍一点点的从纳界袋里掏出被冰封的鱼，还有自制的各种调味料。
“我们烤鱼吧，味道很不错。”
“可以，只是……”
书忆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和几条肥美的鱼：“哪来的架子呢？”
凌苍也犯了难，千算万算没把架子算进去，这湖底全是水，可是与陆地无疑，更何况有雪幽策天火在，烤鱼完全不成问题。
可，架子呢？这里也没有树。
少女低着头想了想，默默的从纳界袋里掏出两把木剑。
“用这个行不行？”
凌苍看了一眼木剑，差点没站稳。
“千年乌蛇木做成的木剑？”
“是。”
凌苍沉默了一下，面色复杂，少女头上的弥心铃已经是重宝，这两把木剑，价值绝不比弥心铃低。这样的东西用来烤鱼，奢侈！
“当然可以。”
凌苍手法熟练的处理好鱼，串在木剑上，手心的雪幽策天火凭空升起，凌苍控制着火候，不至于让这木剑被烧坏。
虽然是千年乌蛇木，防水防火，可雪幽策天火毕竟不是寻常火焰，还是不要弄伤人家东西的好。
“雪幽策天火，赫赫有名的灵火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少女讶异的看着凌苍，认真的看着他。这个少年，似乎满身的秘密。
只是很快的又看着凌苍烤鱼了，反正只要对她无害，凌苍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两人很快解决了几条鱼。书忆看着瘦弱，可吃东西的胃口却很大。
凌苍自动归结为自己烤鱼好吃，毕竟这些调味料可是哥哥独创，连师傅都没能逃过美食的诱惑。
“吃饱喝足，多谢你款待了。”
“客气了。”
凌苍笑着将手中的木剑还回去。
“不用了。”
少女罕见的笑了笑：“我要两把剑也是无用，只是路过见到它们，忍不住自己动手削了两把剑，只是随便弄的，我有一把就行了，这把，送给你，就当是谢谢你的烤鱼了。”
凌苍怔住了，心底有些窃喜，值了！只是面上不显。
“那怎么行，这样，我也送你以样东西吧。”
凌苍从纳界袋里珍而重之的掏出一把羽毛，都是从九儿身上拔来的。
凌苍小心找出那根最为特殊的羽毛，是一根粉白的，闪耀着珍珠般光泽的羽毛。和她的唇色极为般配。
“送给你。”
书忆接过羽毛，认真的看了一眼：“这是青鸾鸟身上极为重要的炽羽吧？这可是青鸾鸟中极少出现的羽毛，只有那些血脉强大，极其有天赋的青鸾才有，且，一生只有一根。”
吃惊之余，少女欢快的接过了这根炽羽，这根羽毛她的确很喜欢。拿在手里，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温润质感，似乎让人心生宁静。
“多谢你。”
凌苍尴尬的笑笑，狼狈的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坐在床上沉思。
难怪了，难怪那年揪掉这根羽毛，九儿发了疯的追杀他整片山头，如果不是哥哥和山神爷爷，凌苍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好无损长这么大。就算没死，估计也得少条隔壁。
心里越发的对九儿愧疚，想想自己还拔了它这么多羽毛，心虚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