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送走凌苍,花兮收起脸上悲戚的表情,又变成了布衣店那个冷漠的老板娘。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花兮兀的扯开一个极魅的笑容。
年轻的少年,还真是热血当头,说什么都信。她告诉凌苍的,都是真的,她的目的,也是真的。可她没有对凌苍说实话,杀了花海山和花君城,下一步就是杀掉剩下的,苟延残喘着的将她送上花氏父子床上的那些人。
所有人,所有人她都不会放过,聚宝阁,当然也会是她的囊中之物。世界欠她的,她会自己拿回来。
“来人!”
花兮走出密室,低喝一声。
“属下在。”
几道身影出现在花兮面前,恭恭敬敬的跪在花兮面前,等待她发号指令。
“花志刚那老东西手底下的铺子,怎么样了?”
“禀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去收购,不出三天,必然是我们的了。”
“很好,花海山几个兄弟不成器,仗着聚宝阁的根基和名头花天酒地,这些东西收到我手上,才能走上正途啊。”
花兮扯起一个冰冷的笑:“吩咐下去,其他人手底下的产业,加快速度也收上来,这件事做的隐秘点,别被花海山发现端倪。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退下吧。”
“是。”
几道人影迅速消失。花兮摆弄着院中盛开着的花,很快,还有三个月,很快的,花海山,花城君,你们父子二人就可以下地狱了啊。凌苍,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不过,如果他真能杀掉花城君,她也会尽力保住他,毕竟聚宝阁可不只是有那几个废物,隐世的那几个老祖,实力强的可怕。
花兮蓦然又想起凌苍,那个少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如果不是那时候的脸红,花兮都会以为他冰冰冷冷的不近人情呢。
又想起凌苍说的话,花兮有那么一瞬间,厌恶极了现在的自己,这样破败的身体,这样老谋深算的自己。凌苍离开自己这些年隐忍着,每时每刻不在想着复仇,是什么时候,沉到淤泥中的自己,居然还有机会看见光吗……
凌苍离开聚宝阁,脑子里有些混乱,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被绕的晕头转向,就这样答应她。
她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不过跟他无关,他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诚,没有骗他,那就是有些许的隐瞒。不过谁也不可能就这样将自己家底暴露的一清二楚,凌苍不会,那样聪明的人更不会。
算了,瞒着就瞒了,左右不过是场交易。她替凌苍守住秘密,凌苍替她解决一个人,这交易很划得来。
回到客栈,舒曼一把迎过来,骨头呲着牙,满脸凶狠的盯着凌苍。花生跳上去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在骨头脸上,威慑的吼了两句,骨头露出委屈害怕的样子,萧瑟的躲到舒曼身后,花生则是欢快的爬到凌苍怀里,五条尾巴高兴的甩来甩去。
“花生,你少欺负骨头,它还这么小。”
舒曼无奈的哄着骨头,佯装生气的说了两句花生。
凌苍这才仔细看骨头,圆圆的虎脸上分明有着几道爪印。一看就知道是花生的杰作,看来他不在这些时间,骨头是挨了花生不少打。
花生是狰兽,凶名赫赫,异兽中血脉极为尊贵,就算打它,估计骨头也不敢反抗。
“怎么样了。老板娘可有说什么?”
“嗯,说了,她查到了你的身份,她帮我守住这个秘密,我帮她杀个人。”
“什么?她怎么会知道的?”
“这样聪明的人,再说当时肯定会有什么细节没处理好,被推出来也不奇怪,下次倒是要注意了。”
“杀人……难吗?”
“别担心,杀个坏人而已,凤鸣大比上杀掉聚宝阁家主的孩子,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凌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舒曼解释一下要杀的是什么人,明明希望舒曼懂得修行界的黑暗与算计,可偏偏又总是想起哥哥,哥哥从小就告诉他光明正大与是非心,自己现在,真是离哥哥的期望越来越远了啊。
“不是好人?也是,老板娘那样漂亮的人,也不会是坏人,那哥哥你有把握吗?他毕竟是大家族子弟,身边护卫不少,可在这京都结交的朋友也不少,万一凤鸣大比里他们一群人埋伏你怎么办呢?”
舒曼虽然小,可很多东西看的分明,凌苍就算修为极高,可双拳难敌四手,有人算计他围攻他,恐怕凌苍也不好受。
“这个我自有打算……”
凌苍敲着桌子,离凤鸣大比还有三个月,就算像花兮说的那样,花城君海境中期就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天才,那以他的修为对上花城君根本不是问题。
可就像舒曼说的那样,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意图被发现,毕竟自己是替补那个死了的人出席凤鸣大比,聚宝阁的其他人对自己的身份肯定深有防备。何况还有几个皇族子弟要杀,这一比较下来,自己的修为是够了,可灵术……看来是时候将十分教的灵术勤加修炼了。
如果只是想要突破到星境,恐怕三个月时间不够,虽然焰牧花在手,他可以随时突破,可突破到海境需要历雷劫,三个月,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场地,恐怕根本不够,只能等凤鸣大比结束以后了。
游方道人交给他的都是玄级中品灵术,除了元隐冰魄和入青天,还有一招撼天掌和破海圈,都是玄级中品的灵术,用师父的话就是,玄级中品是自己现在这个修为能使用的最高级别的灵术了。
看来要好好练习这几招喽。如果能够完全领悟,并且运用自如,凌苍想,就算面对围攻,自己也能安然身退了。
“舒曼,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客栈,我会拜托花管事派人照看你。”
拿定主意,凌苍也不再磨蹭,准备寻一个地方安心修炼,而他离开这段时间,最放不下的就是舒曼了,毕竟流岚宗那些人还在找她。就算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可暗地里进行才最为可怕,毕竟悄无声息的将一个初入修行的人带走最是简单,就算他去要人都无凭无据的。
“我不要,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说了,再说了,你说过的,只要不停的面对困难,在绝境中才能破茧成蝶有所进步。你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去。”
舒曼梗着脖子,她不想跟凌苍分开,踏入修行后,凌苍是带她入门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有凌苍一个亲人,除了凌苍,她谁也不信。舒曼打定主意,凌苍去哪,她就去哪。
“我不信那个老板娘,如果你将我交给她,说不定她还会拿我要挟你再为她做些其他事情,不如就让我跟着你,我保证绝不拖后腿。”
舒曼见凌苍有所松动,继续给凌苍做思想工作。
“她不会拿你要挟我的,你还要挟不到我。”
凌苍冷不防的冒出这句,舒曼的脸霎时就白了,心底钝钝的疼,自己在他心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多大的地位吧,带着自己,可能就是出于一时的同情……
舒曼低着头,忍着眼泪不落下来。她将凌苍视为亲人,可自己现如今唯一的亲人说出这样的话,如何不令人伤心。
凌苍也发觉自己说话太过了一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舒曼哑着声音说道:“可我也想历练一番,我保证不拖后腿,绝不会给你招惹来麻烦的。”
“好。”
凌苍将话咽回肚子里,只得答应舒曼。两人沉默良久,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却令凌苍第一次觉得愧疚。
自己下山以来,似乎变了很多,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
玹珏说过自己不是人,不是人的话,自己是什么,该不会像那些话本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是什么天大的英雄,道之所归吗?想着想着,凌苍自己倒是先笑了,真是,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