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琉在岵山歇了一宿,次日一早,便准备起程与叶云依前往长春谷。吕通天因为要留在岵山坐镇,以防石鬼王等邪人来袭,所以没有同去。
下山之前,青琉又去看望吕旃,用青灵叶为她再治疗一次。吕旃伤势恢复得很快,她伤口痛感已消,已能从床上自行坐起来,照此速度,不出半月便能康复。
吕旃听说青琉要离开,心里有些不舍,说道:“小哥哥,谢谢你帮我治伤,你将来还到岵山来吗?”
“有空我就会来,你好好养伤吧。”青琉说完转身出房,与叶云依一同下山。
两人到了山麓,跃身上马,一人一骑,向东而驰。
白马脚程极快,奔驰两日,便到了背云山脚。
两人舍马入山。青琉熟知地形,与叶云依来到幻树谷顶崖。
“老……那人就住在下面吗?这么高我们怎么下去啊?”叶云依探头俯视下面云雾漫漫的深谷,不禁望谷兴叹,“刚才我们从山底进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爬到山顶来再下去呢?”
青琉道:“这山谷就像一个深井,四面没有外出通道,只能从上边下去。你跟着我来吧,小心点。”
青琉左走数步来到一丛荆棘之后,说:“从这下去没那么陡峭,我上次便是从这上来的。”说完猫腰伸足,手扶峭壁慢慢向下滑行。
叶云依也学他样,跟着下滑。两人都深负修为,内劲不凡,这般扶崖下滑也不算什么难事,不一会工夫,两人已滑行了百余丈,已接近谷底。
在离地两丈时,青琉双足力蹬,身体离开崖壁向下跳落,轻轻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猛听得头顶上方叶云依一声尖叫,抬头看时,只见叶云依右手抓着的一根树枝断折,那处正是陡峭如壁之处,她无可凭藉掉了下来!
青琉大惊,叶云依此时离谷底尚有三四丈,这么高掉下来非摔伤不可,忙提劲作势,待叶云依坠到头顶,两臂疾伸将她抱住。
叶云依下坠之势甚重,青琉连退两步仍站立不稳,抱着叶云依跌坐在地。
叶云依躺在青琉怀中惊魂略定,朝他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啊!算你救了我一次!”忽见青琉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不由嗔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你原来长得这么美啊!为什么要装丑呢?”青琉看着她道。此时他怀中的哪里还是那个口鼻歪斜、满脸麻子的丑陋女孩?分明是一个唇红齿白、目秀眉娇、白如皎玉、艳若桃花的绝美少女!
叶云依闻言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才知自己戴的面具在刚才掉落了,俏脸一红,道:“我……我师门长辈说,这世上坏男人太多,我一个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不安全,所以让我戴上面具……我不是说你哦,你是好男人,是世上顶好顶好的男人!”
青琉被她赞得不好意思,听她称自己为“男人”,顿时感觉勇气倍增,仿佛自己一下子增大了十岁,说道:“我……我今年十三岁,你多大了?”
叶云依道:“我也是十三岁……你快放开我!你想做坏男人不成?”
青琉这才发觉自己双手还抱着她,急忙松手起身,并将她拉了起来,问道:“你没摔着吧?”
叶云依捡起掉落的面具纳入怀中,道:“没事,咱们走吧。”
两人向谷中走去,刚行得几步,忽听“咩”的一声叫,一只雪白的小羊从前面花木丛中跑了过来,不住地用嘴拱青琉的腿。
青琉大喜,抱住小白亲了亲,说:“小白,我又回来看你了。”
叶云依伸手想去摸小白的脑袋,哪知小白不让她摸,身子直往后缩。
叶云依看着青琉与小羊亲热,羡慕不已,问:“青琉,它怎么对你那么好啊?”
青琉道:“因为我关心过它,给它治过伤,它就对我好了。其实人也一样的,只要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
叶云依啐道:“你是说,你刚才救过我,我就必须对你好了?呸!”青琉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说着来到那树洞前。
“给你青灵叶的那人就住在树洞里啊?”见青琉在树洞前停下,叶云依疑惑地问。
“也是,也不是。”青琉说着跨入树洞。
“什么也是也不是?”叶云依愈发糊涂了。
“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师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在外面等着吧!”青琉说罢端坐幻树洞,念入灵咒,一会间便已入定,元神降临木灵空间。
他来到那株老树下,却不见木灵子在下棋。他发声呼喊:“师父!师父!……”
一名青衣老者翩然而至,正是木灵子!
木灵子含笑道:“小鬼头,你不是出去报仇吗?又回来找我干嘛?”
青琉当下把吕通天所言所求一一说了,最后还大义凛然说“还请师父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一施援手”云云。
木灵子双手捻须道:“我不是这个世界中人,怎能干涉这个世界中的事?那样会受天道之谴啊!何况,就算我甘受天谴帮忙,也是鞭长莫及。”
青琉颇为失望,道:“那怎么是好?那骷髅门的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这是我亲眼所见,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祸天下吧?吕掌门本来是想找回他们青云宫的老宫主应对危局的,他见了你给我的青灵叶,还以为你是他们的老宫主呢!师父,你见过青云宫的老宫主是不是?你知道青云宫老宫主在哪吗?”
木灵子笑了笑,道:“青云宫的老宫主么……就是第一个进入我这空间的人,也就是你的师兄,名叫叶天岚,青玉令也是我教他炼制的,遇见我的青灵叶自然有反应了。你师兄五十年前进入幻树洞,修行五年后出去。三十年前他又来到幻树洞,又坐习了五年,他的分神已修臻大圆满境界,幻树神功大成,他便游历虚空去了,如今他在极远处的一个星球大陆,我即便传讯于他,他十年八年之内也返回不了,而你在幻树洞再修习十年八年,也可达到他那个境界啊!”
青琉道:“听吕掌门说,如今局势紧急,只争朝夕,再等十年八年,只怕已是邪魔外道的天下了。”
木灵子道:“世间正邪纷争从未止息,你想把世间邪魔恶道全部消灭净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魔在人心里。人间道不是清净道,只要有欲便有魔,魔长道消,道长魔消,两者皆不能持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那我们就不管不顾,放任邪魔欺压良善滥杀无辜吗?”青琉想起在长春谷被杀的亲人,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不是不顾不管,而是求人不如求己啊!”木灵子笑了笑,看着青琉,“贪欲无制,便生心魔,心魔无制,便生人魔。所以我们行正道者须不断压制心魔抵御人魔。青琉,你若想抵御人魔,又不能再待十年八年,那只能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青琉想起石鬼王的凶恶气焰,摇了摇头,“我不行的,仅仅骷髅门一个鬼王,我就恐怕制服不了他,何况鬼王之上还有鬼尊鬼帝呢!而听吕掌门说,那什么沧海殿殿主可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十分恐怖的存在,连青云宫主都对他大为忌惮,我一个小孩儿家怎么对付得了?”
木灵子道:“你现在不行,未必将来也不行,大不了在此再枯坐九年啊,待你将幻树神功修臻大成,就不惧那什么沧海殿主了。”
青琉道:“我……我要去报仇,等不了那么久。”
木灵子道:“假如你的仇人便是那沧海殿主呢,那又如何?”
青琉一呆,他从未想过杀害父母的仇人有那般强大恐怖,不禁嗫嚅道:“我……我……”
木灵子微微一笑,道:“青琉,你也不必灰心,你是我弟子,我木灵子的徒弟岂能比别人差了?以内劲而论,你目下便足以与这世间任何一人一较雄长,只是你攻防技巧不足,有力而不会用而已。这样罢,你可以去青云宫学习技击之术,学技击之术倒不用十年八年,有三年两载便可。正道不孤,在这人世间,羊太公也收了几个正派弟子,将来如果道魔纷争,他的那些弟子岂会不管不顾?加上你自己,谅必也可以应对目前危局了。”
青琉喜道:“羊太公也有徒弟?”
忽听一人高声笑道:“当然有!难不成只许你的木灵子师父收徒弟,不许我羊太公收徒弟?”
一名白衣老者翩翩降落,正是羊太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