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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幽湾缠绵(6)

洛霄十分着忙,跑前跑后熬药运气,江杳云才略略醒转过来,醒着的时候也并不多,只能说几句话,然后又悠悠睡去。洛霄也不知如何是好,每每助江杳云运气,却也成效甚微,只觉她体内血气凝滞,难以输送,更不能打通脉络,助她周转。

越后几日,洛霄常常一个人坐在水井旁发呆,双手时时砸在井沿上,后来打上来的水中都有了血迹。正当洛霄束手无策的时候,江杳云竟日渐好了起来,虽仍是重伤,但到底能如前般四处走动了,洛霄才舒了口气。

回想江杳云此次受伤,受伤时候的修为较上一次高得多,伤也没有上一次重,似乎没什么凶象,可是刚一受伤,就得知上一辈恩怨,心情冲击极大,后来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江杳云的伤逐渐恶化,渐有不控之象。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是心情激荡。此番更是反复得奇怪,洛霄把不准原因,又不能贸然去问江杳云,徒添伤悲。

经此一事,洛霄心中十分复杂,时常待江杳云睡下,自己在院中盘转,紧锁着眉头,直至凌晨。江杳云倒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是较以前更开心了,似乎以前的事情,上一辈的恩怨,都从她的记忆中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洛霄有些欣慰,可也有些担心,以自己对江杳云的了解,她心思甚重,断然不是可以忘却这些的人,她的表现很有些反常,却摸不透原因。她不愿说,自己更不能问。可转念一想,既然如此,何不就抛下一切,权且在这幽湾尽享一段美好,于是也未曾深究。

仿佛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仿佛外面的血咒与二人毫无关系,两人在幽湾避世而自得其乐,说起以前的事情,也只是讲到那些美好,涉及一些人一些事的不美好,两人都不约而同避而不谈,生活像是躲开了所有的不快,只有美好在两人之间蔓延。似乎两人都觉得只有这个时间、这个天地是属于自己的,是以都用最平常最自然的方式来共度,小心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不忍打破这份宁静和谐,都觉较以前幸福快乐得多。

一日晚上,洛霄助江杳云运气罢,两人仍旧像平时一般坐在屋中聊着,不觉就到深夜,洛霄见月又至中天,院子里满是月光,白飒飒一片,江杳云呆呆地看着痴了。洛霄扶着江杳云随意出去散步,踩在那些落叶的月光之上,江杳云陶醉在夜色中,情不自禁地转起圈来,在月光下随意起舞,洛霄只在天雪宫见过江杳云跳一次舞,不过是虽曲调旋转腾挪而已,并不像跳舞,倒是有几分御风变幻的意思。当时毕竟客居,并没仔细看,此时江杳云伤重,不能御风,真的是跳舞。乍一见,洛霄又惊又喜,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江杳云并不谙习舞技,只是随心舞动,可即便如此,在洛霄心中,江杳云也是这月色下的精灵,无可替代。洛霄一边笑着,一边竟也晃动身体,配合江杳云跳了起来,两人都毫无根底,却又配合默契,时不时目光交汇,笑了起来。

跳到最后,江杳云倒在洛霄怀里,洛霄靠在石柱上,闻着江杳云发丝上的清香缕缕,心摇神驰,眼神也迷离起来,江杳云靠着自己的身子这么软,恍若无骨。洛霄在江杳云耳边轻轻哈着气,眼睛半闭半睁,感觉怀中的江杳云醉了一般,只靠在洛霄身上轻轻晃着,仿佛站不稳当。

洛霄热血上冲,一把抱起江杳云,大踏步向屋中走去,直上了三楼,江杳云在他怀中显然有些吃惊,却被洛霄甩在床上,外面披着的衣服都扯开了。江杳云还没爬起来,洛霄却带倒了桌上的木瓶,洒了一臂的水,顿时清醒三分,再看歪在床上一脸惊讶又羞怯的江杳云,洛霄全清醒过来,暗自埋怨自己鲁莽,忙上前扶起江杳云,触手之处,只觉江杳云手臂莹白滑腻,急忙缩回手,不敢再碰,也不敢正视江杳云的眼睛。丢下一句“我出去等你”,洛霄逃也似的冲出了门。

立在楼梯上,洛霄打开了窗子,午夜的凉风一激,洛霄愈发后悔,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如此花好月圆,该当和杳云共赏花月的,虽说修真之人不拘小节,可到底还是要正式成亲才行,切莫说杳云并没有和自己拜堂成亲,就算已经成亲,以她身上的伤,也断经不起任何折腾,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要保持清醒,一旦沉沦下去,怕到时控制不了自己,愈发难以舍弃。想到这一节,洛霄的心狠狠疼了起来,不自主地蹲下身来。

自己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蓄意利用,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运气压下浑身燥热。一柱香的工夫,洛霄才觉头脑清凉,人也清楚了。

屋内的江杳云理好了衣衫,推门出来,叫了一声:“霄哥。”声音中还有些胆怯。洛霄赶紧回转身来:“杳云,我刚才太鲁莽了,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江杳云却十分平静:“却也没什么,你老早就跟我说过成亲的事,只是我没应罢了。”脸上发红,江杳云又说:“只是我可能今生都无法与你成亲。”洛霄心神一颤,猛抬起头,江杳云又忙忙补了一句:“我是说我身上的伤。”洛霄心中尴尬,也别过头去,“嗯”了一声,江杳云脸上急于解释的掩饰模样他并没看见。

两人重回屋里,如往日一样,江杳云睡在床上,洛霄睡在旁边的榻上。躺下半响,洛霄思索刚才发生的事情,难以入眠,江杳云却突然翻身而起,定定地望着洛霄,伸手比了个手势,轻轻按在了洛霄身上,又躺回去睡了。洛霄待她睡熟了,睁开了双眼,刚才她的手势自己虽然没看见,可是能感觉得到。那个手势,是将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扣入手心,其余三指伸起,掌心向外,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洛霄不知道这个手势的意义,但黑夜之中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旁边睡着的江杳云,就是自己的一切,可是,自己真的愿意为了这一切放下所有吗?总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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