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有人在黑暗中轻声地呼喊。
是谁？谁在叫我的名字？
“是我。”那人的声音无比温柔，“也就是另一个你。”
路小司迫切地向那声音的方向赶去，忽然世界一下子又亮了。
他看到他的不远前方站着一个紫发翩翩的男人（女人？），身材颀长挺直，身上一袭白色风衣皎洁如月，他背对着自己，再次轻轻唤道:“小司……”
“你究竟是谁？！”路小司几近嘶吼，这个紫头发的背影已从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而明明是自己的梦，他却总是无法触碰甚至靠近那个背影，他能清晰听到那人说话，但那个人却好像永远只是自说自话，不论他怎样呼喊，怎样挣扎，那人都不曾转过来，也不会理睬自己。
那他又总是进入自己的梦来干嘛呢？路小司实在想不通。
而这一次又有些不一样。
那人又对他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微微侧过脸来，露出半边俊美无俦的面容，看得路小司心神恍惚，却还是无法推测出那人的性别究竟是男是女，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家伙不论是男是女，都绝对相当妖孽。
然后他的世界又猛然一片漆黑，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下去……
“！”
路小司睁开眼睛，看到莫莫正用一副看动物的表情俯视自己，这样的表情配在她这样的萝莉脸上实在相当违和。
路小司咽了咽口水，从背贴的墙角站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兰天市区的一家废弃仓库，我们遭到了能力者的袭击，所以需要在这里和ICU的超侦探们汇合。”
路小司这才察觉到他们身处在怎样的境地，他回神看了看，有三四十名戴着头巾和口罩的人层层裹绕在他和莫莫的四周，其他空地上散布着各类废弃金属，他们的头顶上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顶棚，除了小门和小窗整间仓库都相当封闭。
“他们是谁？”路小司小声问。
“同伴。”莫莫平淡如水地看着他，“都是ICU的侦探，我的师弟。”
“……”路小司猛然想到什么，“小玖和厉灵学长呢？”
“他们都有各自的战场，或许有危险，但我相信都留不住他们。”
路小司回忆起那个用翅膀夸张地放着蓝色火焰的黑衣人，心有余悸地提议:“那个长翅膀的家伙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如我们跟这些人一起回去帮他们？”
莫莫微微侧目:“小玖姐应该对你说过，偷星铁骑的代号是以实力排名的，如果他们都无法战胜对手，那我更加没有胜算，而这些师弟虽然人多，却大多也只是体术较强的普通人，跟小玖姐小拾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他们吗？”
“准确的说是等学院的接应。学院会提前派直升机过来，到时候我会先带你离开这里去ICU 总部。”
路小司微微一怔:“你们所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送我去ICU？”
“这是我们的任务。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对我们很重要。”莫莫语气平淡到了极点，“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只是带你回去便会产生如此抗力，是我们有些天真了。”
路小司向她确认问:“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引来了那些什么蝙蝠人和什么神使？”
莫莫没有回答他的话，但却告诉了他别的事情，她对路小司说:“今晚像是你见过的蝙蝠人至少出现了两百只，兰天市被怪物袭击的地方已接近三成，包括你家，你的小区，甚至是你的学校，都已经被他们焚毁殆尽了。”
路小司如遭雷击。
莫莫轻轻地瞄了他一眼，继续说:“有多少伤亡还未可知。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为了你不被他们夺走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了。你最好珍惜你自己，别再任性。不论一会儿是否还会发生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比如被那些人找到这里，比如我或者这些师弟都会为了保护你死在这里，比如小玖姐和小拾哥都不会再回来……”
“为什么？！”路小司又问。
“因为这就是现实，我们说的做的从不是过家家。”莫莫抬头对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你在入学文件上签字的时候，就等于你已开启了你人生的隐藏选择项、并再无退路地必须照着它一路走下去。你也必须跟你过去的一切告别，甚至是去舍弃。”
路小司望着她看起来稚嫩清澈的双眸有些害怕。
“你好好冷静一下。”莫莫说着在他旁边坐下，上身倚贴在墙上，小脸略显疲态。
路小司也坐了下来，倚贴在墙上。
这才不到两天时间，怎么自己的世界就被乱成了这个样子。
他呆望着自己的双手，就是因为那个小时候不知道怎么使出来的御暗之术？什么吸收和反弹一切？自己的家被烧了？那可是父母折腾了半辈子的心血啊，也是被那群蝙蝠人喷蓝火烧的吗？那隔壁龚叔的房子岂不是也遭殃了，还有楼下李婶，楼上张叔……她刚说这个小区都被怪物烧了，那大家都会不会有事……如果整栋楼房都像那家西餐厅一样被弄塌了，那……会不会有人受伤甚至是死掉……如果有那也都是因为我吗？是我害了他们？
他把脑袋摁进两腿之间，开始命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直都很安静，即使他知道有几十个人正守在自己周围，而莫莫正坐在自己身边。他抬过头看她，她已闭着眼睛不知是否在休息，她的睫毛又长又密，似在微微颤动，微微月光照在她的小脸上，使她的面容看起来如同冰雪一般透明。
路小司忽然有点心疼这个莫莫了，十几岁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灿烂的年纪，她却十年来保持着这副幼小单薄的身体，做着这样危险离奇的事情，就连过去的毫无存在感的堕落的自己也常因为一颗青春痘而懊恼烦闷，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生，而且她本还是个从外表看来非常精致可爱的女生，她要是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她长大的样子一定会美丽得不像话吧。这么想的话，她的冷漠毒舌等等给自己的不好印象其实也都情有可原……
“你还要看我到几时。”莫莫突然开口说。
“啊……抱歉，我不是……”路小司慌忙解释。
“变态。”莫莫又突然睁眼斜视着他。
路小司不知道她是不是接着自己的话说的，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否认。
“觉得我这副身体很可笑是吧，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人又冷漠又无礼又毒舌又傲慢……”莫莫的语音渐寒。
眼见她如此自爆，路小司被吓得什么话也不敢去接。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反正我也很讨厌你……”莫莫极其鄙视地白了一眼看起来非常心虚的的路小司，“你这个恋幼癖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