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杨一凡感觉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好像脑中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口斧头,由里往外,不断地劈砍,头骨,就快要裂开。
晕晕乎乎,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象。杨一凡感觉到了一线光亮。努力眨巴几次后,才终于确信自确实已经睁开了眼。
全身疼痛,吸进口的空气又腥又臭。像是自己躲在死鱼肚中。
挣扎着挪动一下手指,触手柔软。
“杨守一!”
杨一凡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奋力挣扎着,从泥土中探出脑袋,大口踹着粗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黑世界。空气如粘稠的液体在不停地翻滚,远处的山林只看出黑色狰狞轮廓来。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乱响,像是掉到了蜜蜂窝!
“这…是地狱么?我终究还是死了!”
杨一凡心里说不出的苦闷。心里念叨着:
“珊珊,三爷爷,还有守一……”
“自己死了,杨守一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舍命护着自己,这份情义,自己做鬼了,也要好好报答。
又是一阵头痛!
杨一凡伸出胳膊,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痛!不对!我没死~我还在积阴山!”
杨一凡猛得抬头,努力辨认了一番。虽然在这红雾中,视线大大不如之前,但是依稀能辨认,就是那异兽和黑衣卫们搏杀得地方。
“那~守一!”杨一凡慢慢坐起,伸手摸了摸盖在身上的柔软的东西,这是什么?
杨一凡颤抖着,抓起一块,放到了鼻尖,终于确认,“是血腥气~”!
盖在自己身上的,是杨守一的肉身。
自己活下来了,杨守一用自己得性命保护了自己。
杨一凡双手僵在鼻尖,半天都没有动弹!
脑海茫然一片空白。
突然,
“啊!”的一声,吓得杨一凡差点没昏过去。
“鬼啊!鬼~~”
声音来自脑后,杨一凡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
只见在红色尘雾之中,一头浑身泛着青光的白鹿,俏立在不远处,白鹿之上,分明坐着一个娇艳的且惊恐的女人。
这个人,过分的白皙亮眼,分不出是神还是仙。
杨一凡脑袋已经“嗡嗡”做响,嘴里“嗯?”了一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急忙放下,想开口解释一下,可喉咙发出的声音,却如鬼哭一帮!
“€&¥£¥&℉﹂→…!”
果然,那人再次惊恐的大叫,声音已经破音:
“啊~跳跳快跑!”
那白鹿动作极快,迅速化作一个萤火虫一样的光点,飞快的消失在红雾之中。
杨一凡这才记起,杨知山他们兵刃上的那种蓝色光晕,这个少女身上的光晕,应该也是内城人的某种功法。
那,眼前翻腾的红色空气是?
“不好,是瘴气,怎么这么浓的瘴气!”
杨一凡被眼前黑红的景色了一跳,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见过如此浓烈的瘴气,难怪自己头痛欲裂。
杨一凡试着冷静下来,眼睛也是火辣辣的疼痛,并且已经高高肿起,只能勉强看到一线的天地。喉咙烧得厉害。细细揣摩了一下心火,果然,之前的腾燃爆炸势头,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心火变成了一颗拳头大的黄色火苗。
“应该就是这瘴气的缘故了!”
杨一凡再回头看上一眼白鹿消失的方向,那个小姑娘骑着白鹿,不用想也知道出身高贵,陡然的出现,陡然的消失,让杨一凡怀疑,是不是自己头痛产生的幻觉!
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哎,自己不过被人玩弄的游宗小民,她那样高贵的人,自有她的康庄大道走,我还是自求多福吧。”
杨一凡抛开脑海中那个俊俏修长的身姿。
“先想想怎么活命,怎么躲避瘴气!”
圣树可以隔绝瘴气,没有圣树保障的人,自然衍生了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
瘴气浑浊,可以用葛布、绸缎掩住抠鼻,也可以用烈火、浓烟驱逐,净化。杨家游宗人,在瘴气爆发这几天,一般都是关门缩窗,然后生火来隔绝瘴气。
此刻,瘴气浓稠有如实质,抬眼望去,可以看到空气中的颗粒杂志,杨一凡有着错觉,像是自己在泥塘中洗澡,潜到水下,睁开看看到的世界一样。
杨一凡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轻轻活动了一下,感受一下身体和四肢。
“有点痛,应该没有大伤!”
心头一喜,慢慢挣扎着爬了出来。自己似乎是被人仓促间掩埋的,泥快间留有很多缝隙。也好在没有掩埋严实,要不然,没被那黑熊杀死,也被活埋窒息而死。
杨一凡回头看了眼前的杨守一,心里念叨着:
“守一,谢谢你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先暂时委屈你一下,等瘴气散去,我再背你回杨家,了却你的心愿。”
杨一凡摸索着周围,轻轻盖上泥土、草皮,他轻拿轻放,好像泥土之下的杨守一仍会有知觉一般。
没多久,大坑就成了一个小土堆。杨一凡站起身来,又回头望了白望鹿消失的方向。
看到的,依然是红红的,沸腾一般的世界。
浑浊的气体在口鼻间涌入,火辣辣的烧灼感,一路烫到了体内。脑袋又“嗡嗡”乱响起开,一阵阵剧痛,感觉天地开始旋转。
杨一凡内心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
“活下去!活下去!”
牺牲的意义,一定是让生还者,更加的敬畏、珍惜生命!
守一拯救了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精彩的活在去,让的牺牲有意义!
那个被自己吓跑的少女!
杨一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幅什么模样。往年遇到瘴气,不小心吸入几口,都会口干舌燥,眼珠通红,向外凸起。那个骑白鹿的少女,被自己吓跑,想必,自己已经没几分人样了。
已经顾不上外在的东西了,好在手脚都在,自己还能喘气。杨一凡缓了一会,抬头看向昏黄天空,从光线强弱勉强能分辨出,现在应该是凌晨或者黄昏。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昏迷之前,是正午,自己至少昏迷好几个时辰了!
“瘴气中不能久留,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道理,杨一凡是最清楚不过的。昏迷这么久还能苏醒,已经是奇迹了。
杨一凡晃了晃脑袋,再次努力睁开鱼泡一样的眼睛。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形,终于分辨出来时的方向。
现在待在原地,一定是死路一条,虽然不知道自己能走多久,多远,只能边走边看了。
“无论如何,我要回家!活着回家!”
杨一凡认准方向,脚步踉跄着,向前走去。
这一路的经历,他可能需要一辈子时间慢慢消化。但是,此刻,他只想回家。
只想回到那三件茅屋之中,和妹妹、三爷爷围在灶坑边,烤着火,听爷爷讲远方的神奇故事。
杨一凡走了一会,才发觉,自己回家的方向,正是那白鹿消失的方向。
果然,没走多久,那少女身穿紫堂色长袍,骑着白鹿,正在一处高坡上看着自己。
杨一凡有些手足无措,慢腾腾的走着,眼睛紧紧的看着这个神仙一般的少女。
她的确是在发光!
杨一凡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不知道是眼前人导致,还是瘴气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