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杞星原只有一个万物界,神魔二祖战青帝女娲,阻止了一个欲重生于世的灵魂以后,便分裂成了之后的魔狱、人间、天界。
三祖圣战以后,三界再次分裂成如今的魔狱、人间、青山、天界、幽冥、万妖国,神虚是上一代神帝在虚境里开辟,不可算其内。各界之间有源气壁垒,非初源不能入,据传是当时战斗太过激烈天道出现裂痕所泻,盘踞六界之边,从未有散去的迹象。
除人间有七大陆外,其余五界皆只有一片土地,但所占疆域也足以媲美人间七大陆。
神州所在,被称之为中原大陆。
中原大陆是六界里源气最为浓郁的地方,神州更是最中之最,所以神虚之门会建立在创世山巅。
源气是最本源的那道气息,非初源不可修习,未及境界者便只能先行修习自源气分化而出的天地元气、灵气等等。而人类绝大多数也只能修习天地元气,灵气那是灵兽修炼所需,常人无法夺之。
有修行者便有凡人,中原大陆修行者不计其数,凡人亦是,多年来两者之间也算得上和谐共处,没有发生过类似于修行者要灭杀凡人这等缪事,不过却也每天都有人死,离恨天生辰宴后不久,死去的人每天都在极剧增多。
修行界奇人异事数不胜数,各种天才争先斗艳,天地奇物自然也是如此,是以莲池所生异象虽是罕见,也没有哪位大宗族的绝世强者出手争夺,一般只做晚辈试炼之用。
这种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但离恨天自出生以来从未去见识过。他对于未知的事物向来有极大的恐惧,当初便因为身体里多出的那些天地元气险些吓死。
看着在自己房间里踌躇不安的孩子,柳沁沁轻推开门,温声道:“天儿,你为何还不去莲池呢?”
离恨天想了很久,才糯糯道:“天地奇物出世,动静还不小,那一定有很多人去,说不定那些人也会出现。”
柳沁沁好奇道:“哪些?”
离恨天拿出手指比了一下,道:“龙耀阳、轩辕破海、余恨生、姜苏忆还有李宴。”
柳沁沁不解道:“那又怎么了?”
离恨天伸出那只手掌,看了看又收了回去,说道:“这五个人每次见我都要粘着我要我跟他们打架,很烦人的。我才刚满四岁,他们却都已经那般大了,据说长生宗那位都已经一百多岁了还跟一个孩子一样。”
柳沁沁提醒道:“在长生宗里,一百多岁的确还是孩子。”
离恨天惊道:“难怪余恨生那么年轻!”
柳沁沁笑了笑,默了会儿,道:“只是因为这个吗?”
离恨天垮下脸来:“当然不止。”
柳沁沁奇怪道:“还有缘由?”
离恨天愁苦说道:“我这两年祸害的姑娘太多,其中肯定不少大宗族的,我害怕她们合伙欺负我。”
柳沁沁微讶道:“欺负?”
离恨天理所当然说道:“不然还能怎么?难道还要兴礼尚往来那一套吗?我做不到。”
你做了那样的事怎可能只是欺负?
柳沁沁也不点破,只道:“但这次代表离族,你是少主,不能丢脸。”
离恨天苦着脸道:“母亲…能不能换个人去啊?我看惊雪大哥就很合适。”
柳沁沁严肃说道:“不能。”
离恨天呐呐道:“好吧,孩儿去就是了,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反正没人能及得上我的御剑飞行。”
说着拿起了那把置于床沿通体雪白的长剑,长剑剑柄与剑鞘极尽雕琢,刻着极其玄奥却又极其简单的纹路,这便是惊虹。
柳沁沁道:“此剑虽认你为主,但你从来没有把它拔出来过,不知里面是什么颜色。”
离恨天道:“剑柄与剑鞘都是白色,剑身自然也是白色,就像我们离族一样。”
柳沁沁道:“万一不是呢?”
离恨天道:“那也不打紧,反正只要不是红色便好,欧冶子爷爷那么疼我,自然不会送我一柄杀戮之剑。”
柳沁沁心道原来他真的没有拔出来过。
离恨天把剑背在背上,往怀里塞了一个储物袋,这便准备出门。
柳沁沁道:“去之前先去见过你的父亲。”
离恨天摆摆手:“知道。”
离族族地甚广,护佑其的大阵自然也是极广而且极强,护族大阵一开便不会停下,所以凡修行者路过此间都会飞得极高,生怕被阵内剑气波及。
离族人不会被剑气所伤,所以此时离恨天才能与父亲一样坐剑在其上。
离人王并不是一个严厉的父亲,甚至还显得有些慈祥,还有些不负责任,很少会去管教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柳沁沁来做,貌似做的并不太好。
他在人前从来没有什么情绪,或许是因为如今身处高位,不太好表露自己的意趣,或者是因为原本他就觉得没有什么意趣,但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他的嘴角总能噙着一抹笑容。
很少管教不是不管教,而天底下没有任何父亲能像他这般负责任。
离人王道:“说来惭愧,你出世四载,我却没有送过你一件像样的礼物。”
离恨天道:“我身上这身金蚕丝衣便是父亲您送的。”
离人王道:“它虽是一件极其优秀的护身灵宝,却终究只是外物,而且你是离族少主,这样的灵宝还及不上你的身份。”
离恨天恍然大悟道:“父亲这是要传我功法吗?”
离人王道:“是的。”
离恨天忧虑道:“可是我不想杀人。母亲说,修行必须杀人。”
离人王道:“大道万千,你的道你自己选,不管你杀不杀,人都在那里。”
离恨天高兴道:“不杀人便可修行,甚好。”
离人王拿出那本书与卷轴,说道:“接好了,好好学。”
离恨天拿了过来,打开了封魔榜,却是一愣:“怎么无字?”
离人王道:“你如今还看不了这里面的东西,但你需要好生保管。我要你看的是那本书。”
离恨天哦了一声,翻开了那本书。
当书被翻开,一道光柱自天道落下,准确无误地落在离恨天身上,紧接着他开始盘坐,那本书无人持也没有往下落,且一页一页自行翻着,直至最后一页。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尽管这本书并不厚,甚至略显单薄。
当离恨天再度睁眼时,书本里的所有内容都印在了他的脑海,只是完全接收却还需要更长的时日。
离人王看着那些光芒消失,说道:“你记住了多少?”
离恨天窘迫道:“好像…只有一半。”
离人王道:“你也不必灰…嗯…你记住了一半?”
这句话里带着些惊讶的语气,显然刚刚翻开道典就记住了一半那是极其了不得的事情,因为当初的他也不过记住了少许,远不及半数。
这便是祖脉或者说先天道身的优势?还是两者合一所带来的恩赐?这种问题不需要细想,结果是好的,那便随他吧。
离恨天捕捉到了那抹惊讶,有些不解。
离人王解释道:“书是你的,日后必然能够看全记全,但因为此书神异,初看时极难记住,当年的我也不过只看到了十分之一的内容。”
离恨天道:“父亲的意思是,我与这本书极为合适?”
离人王道:“世间再无人比你更合适。”
离恨天道:“因为我身怀祖脉,还是因为先天道身?”
离人王思索一阵,道:“不知。”
离恨天奇道:“世间居然有父亲不知事?”
“……”
半晌,离人王轻咳一声以解尴尬,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离恨天认真回忆道:“很多…有布阵之法、炼丹之术、杀人之技、悟道之方还有…”
离人王打断道:“你可看见能够为你开道的功法?”
离恨天道:“功法吗?我只看到了一种…叫万劫轮回。”
这是离人王曾经想看却看不到的那种功法,那必然是极为高深的,高深到连六界第一强者都没有资格看上哪怕一眼。
离人王催促道:“那你赶紧修习吧。”
离恨天道:“我还要去莲池。”
离人王道:“修习之后再去。”
离恨天哦了一声,开始盘坐,那双从来没有结出过淬元灵印的手此刻循着那套功法所记载的内容极为有规律的拨动,紧接着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极为复杂玄奥的白色印记,几乎盖住了整个身体,天地间的元气忽然暴动起来,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流浪儿一样钻入了那道印里。
天地元气进入淬元灵印以后顺着离恨天手上的经脉流入了小腹处的紫府中,那里才是天地元气在修行者体内真正的归宿,那是一片遥望无际的苍茫白海,海水便是天地元气,却不似真实的海那样会有浪起,不管是海面还是海底都一样那般安静得像一面镜子。
很久以后,离恨天睁开了眼睛。
离人王道:“你已成功开道,可以去了。”
离恨天看着父亲沉默了很长时间。
离人王不解道:“怎么了?”
他是六界第一强者,世间少有不能理解的事情,但离恨天此时的沉默他却有些不解其意,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离恨天道:“没事。只不过孩儿想顺路去一趟太行居。”
离人王道:“那老头儿平时里就只会琢磨如何炼制更好的兵器,根本不爱理会人,你去那做甚?”
离恨天微笑道:“欧冶子爷爷没有您说得那么无趣的,孩儿只是觉得那把敛光我不太会用,看看能不能换个更称心意的。”
离人王道:“那是老人家送给你的生辰礼物…罢了,随你吧,反正他蛮喜欢你的。”
“那孩儿这便去了。”
正准备走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父亲,道典的第一页只写了四个字,执道存一是何意?”
离人王沉默甚久,许是没有想到连这四个字他都能够看见,思酌道:“这是极深奥的句子,蕴含无上道法,为父我至今未曾参透。”
离恨天心中惊道:居然有父亲都不能理解的事情?那我更别妄想明白了。
旋即不再细究,御剑远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