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愣愣地瞧着孟廷昊,他极俊的侧脸线条收在下巴处,带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莫笙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又加快了几分。
他都是骗人的,他在利用你推拒婚约而已,他的话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
而即使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但那无声的雀跃却不可抑制地席卷莫笙的整个心房。莫笙无可奈何地笑了,眼中带着一丝无言的悲哀。
真像个傻瓜!
孟廷昊没有看莫笙,感觉莫笙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便抓紧了莫笙的手,朝皇上重申道:“父皇,儿臣只要笙儿,其他人儿臣无暇照顾,也不想照顾。”
莫子娴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血色尽失,看着对面言辞拒绝的孟廷昊,泪水翻涌而出。
既然孟廷昊话已至此,皇上也不能勉强,只朝着堂下的莫夫人道:“夫人美意,皇儿怕是无福消受了。请夫人放心,令爱才貌佼佼,朕定会为她另择佳婿,觅得良缘。”
莫夫人荣光焕发的脸暗了下来,只能叩首谢恩:“谢皇上恩典。”
长狄使臣无功而返,莫氏求赐婚当场被拒。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宴终于结束,而六王爷孟廷昊作为这场宫宴的最大赢家,引得朝臣们对朝局的揣测猜疑,但相比拥有李氏、谢氏这两个强而有力拥趸的东宫太子,六王爷孟廷昊麾下的王氏,还有立场摇摆的莫氏,仍旧不足为惧。朝臣渐渐散去。
黄昏时分,太阳西垂,霞光万丈,将红瓦宫墙之下的三道人影拉长。
孟廷昊站在一侧,莫笙笑着问徐泰安,“你考虑得如何?”
徐泰安张开双手,舒展筋骨,便道:“如今我得罪了长狄摄政王,虽已经得到皇上的赦免,撤除了奴籍,但日后也无法平安度日。摆在我面前的路,六王妃不是已经给我铺好了吗?”
莫笙失笑,徐泰安停顿片刻,便道:“但在我答应之前……”
徐泰安转向了孟廷昊,站在孟廷昊面前,眼神充满压迫:“虽然六王妃之前同我说过,但我想要得到王爷你的承诺。”
孟廷昊直面徐泰安的目光,坚定而明确,他沉声道:“我以大孟朝皇室血脉承诺,待我登基之日,便是大孟所有奴隶自由之时。”
徐泰安一动不动地逼视孟廷昊,孟廷昊浅眸深若寒潭,沉定如山。
徐泰安笑哼了一声,莫笙见徐泰安缓缓曲膝,一时诧异。
徐泰安垂下了高傲的头颅,臣服地跪在了孟廷昊面前。
“我徐泰安愿为六王爷马首是瞻,一生唯君驱使,万死不辞!”
日落西沉,晚霞绚丽斑斓,徐泰安的话语铮铮有声,直击人心。
《史记?孟朝本纪》载,建元九年六月,长狄摄政王赛穆罕向大孟进献三礼,数次出言挑衅皆被破解,赛穆罕以勇武战大孟,将军李睿麾下十位战将惜败。皇六子孟廷昊荐奴隶徐泰安,安刚猛无匹,胜赛穆罕,退长狄使臣,上欣之,废其奴籍,改奴不得入军之旧令。安受皇六子命为禁卫军副统领,后封为禁军统帅,官至镇国大将军,以一介奴隶之身为新皇登基,大孟万民安居乐业立下不世功勋,声震九洲。因此,长狄朝拜之宴也称“拾珠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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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府的东南角,坐落着一间布局精巧,秀雅别致的院落。院中遍植桂花树,香飘四溢,馥郁芬芳,引得雀鸟流连其间,忽得屋内传来花瓶砸落在地的声音,雀鸟惊飞奔逃。
“滚!你们都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屋内,莫子娴带着哭腔大喊着,将大哥莫子谦和二哥莫子良往外推搡,莫子谦实在不忍心妹妹这般伤心,便连声劝道:“娴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抓着一个孟廷昊不放呢?这些年都过去了,你也该放手了!”
莫子谦这话刚说完,莫子娴的眼更为汹涌,她大力地推着莫子谦:“我就要昊哥哥,我偏要昊哥哥。莫笙那么差劲的女人都可以嫁个他,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他就不愿意娶我?!”
莫子良比莫子谦更摸得清莫子娴的脾气,随即安慰道:“是他不好,是他没眼光。娴儿,这种人根本就没必要放在心上,你也别太伤心了啊!”
可莫子娴这时候已经被伤心地冲昏了头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猛地一推将莫子良和莫子谦都直接贯了出去,“你们走啊,别烦我,都走都走!!”
砰地一声!莫子谦和莫子良被关在屋门之外。
莫子娴快步走到床边,俯趴着痛哭不已。屋门外莫子谦和莫子良砰砰敲了一会儿门,又劝慰了几句,见屋内没有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莫子娴想着在太和殿上,孟廷昊和莫笙情意绵绵合奏,孟廷昊又冷声拒绝赐婚,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她,她的泪水便止也止不住,十分不甘心地敲打着被褥。
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不要我?你就真这么喜欢她,眼里除了她就容不下旁的人?
莫子娴的手无力得垂落,只闷声呜咽着,伤心欲绝,数年相思意,竟作都付流水。
不甘心!好不甘心!
吱呀一声!屋门被轻轻推开了。
莫子娴大怒不已,冲着门口大声吼道:“我让你们都滚!都给我滚!”
站在屋门口的莫夫人见莫子娴双眼红肿,满脸泪痕,心瞬间纠成一团。她满是心疼地走向前去,将莫子娴搂入怀中,低声自责道:“都是娘不好,是娘没有用!”
莫子娴心中的委屈顿时直泄而出,抱住莫夫人哭得更为伤心:“是女儿没有福气,娘已经尽力了。是女儿不好,害娘丢脸还被爹爹责骂!”
莫夫人紧紧抱住了泣不成声的女儿:“说什么傻话!你是天下最好的姑娘,你理所应当要嫁给你喜欢的郎君。娘没有什么丢脸的。”
莫子娴搂住莫夫人,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娘,娘!”
这一声声叫得让莫夫人心中抽痛,她如同莫子娴儿时那般温柔地抚摸着莫子娴的头,莫子娴哭累了,哭泣声一抽一搭渐渐止歇。莫夫人小心翼翼地将被褥掀起,把莫子娴扶到床上躺好,再将被褥盖上。怕她着凉,又细细地将床边捏进去。
莫夫人抚摸着莫子娴满是泪痕的脸,轻声低喃道:“你放心,娘一定会让你如愿的。既然孟廷昊只要她一个妻子,那让她彻底消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