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婆婆家吃完饭,老爹就要启程了。临走时,婆婆朝小朱挤了挤眼,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朱儿,在灵界要是有妖怪欺负你了,你就举起手臂,摇摇镯子,自然有人来救你。”
“就这样?”小朱半信半疑地晃了晃手臂,手腕上的铃铛就像生锈一般,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老爹听见了,在一旁笑道:“娘,您就别逗她了!在灵界啊,还是跟着胡三最安全,可千万不能乱跑。”
婆婆看着老爹,呵呵地笑起来,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小朱无奈地叹口气,钻进车里,向婆婆挥挥手,道:“婆婆,我们走了,你要保重身体呀!”
“哎,路上注意安全啊!”婆婆摆了摆手,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远去。小朱趴在后座上,透过车玻璃,看着婆婆的身影慢慢地变小,最后消失在视野当中。
车子拐过一个弯,婆婆的家彻底被大山挡住了。小朱叹息一声,今日匆匆和婆婆相见,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分别,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她低下头去,满心惆怅,想转过身去,忽见不远处的山头上,正幽幽地升腾起几缕白烟。
看白烟升起的位置,正是婆婆家,小朱不禁纳闷,心想婆婆难道又在做饭?可他们明明才吃过的啊。
小朱紧盯着白烟,越看越不对劲,它不像平常的烟雾,轻飘飘的,而是十分厚重,就像是一团团雪白的棉花,从小往上不断堆积,风也吹不动,似乎凝在了空气里。
“老爹!你快看!”小朱急急地喊着,可老爹正专心开车,头也不回地问道,“朱儿,怎么了?”
“老爹,你看后面,山上冒出一团白烟!”小朱指着车玻璃说道,“还是在婆婆的家门口。”
老爹瞟了一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说不定你婆婆在生火做饭呢。”
“不是。”小朱摇摇头,争辩道,“做饭的烟不是这样的!这感觉像着火冒出的浓烟,只不过是白色的。”
老爹瞪了她一眼,大声道:“别乌鸦嘴!山里湿气重,就是这样的,别大惊小怪的。”
听老爹这么说,小朱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嘴里还在嘀咕着:“这股烟来得蹊跷,就是不正常嘛。而且婆婆生气时好凶啊,把我吓得不敢动弹了。”
听闻此言,老爹接过话茬,哈哈大笑起来,道:“别说你了,你婆婆一生气,我都要吓得抖三抖呢……”
“那婆婆年轻时,岂不是更凶?”
“是呢,你婆婆年轻时,替人看事儿,每次都能把人骂哭,于是人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魔婆’。”
“魔婆?哈哈哈,好凶悍的外号!是谁给她起的啊?”
“哈哈哈,不知道啊,从我记事起,就常听人喊她这个外号,可想而知你婆婆有多可怕!”
……
在老爹和小朱的笑声中,车子飞快地驶离深山。
与此同时,婆婆见老爹和小朱走远,转身回到了屋子。她盘坐在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几秒钟过后,她再睁开眼睛,双眼竟变成红色,瞳仁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婆婆虽穿着粗布衣裳,但周身散发着一层淡红色的光晕,眼神也如鹰一般,锋利凌厉。她从腰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按了按后面的宝石,一阵亮光闪过,镜面上出现一个苍老的面容,他穿着宽大的道袍,脑袋顶上梳着发髻,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起来十分焦急。婆婆盯着那人,开口问道:“道长,现在进度怎么样?”
“别人都办得差不多,就炎路那事儿,还拖着没解决。”老头没好气地回道,“前几日,他跟我说,查到了一只大鸟妖怪,有了一丝线索,我问他妖怪的情况,他居然说跟丢了!”
“你也不要着急,小炎可能精力有限,你再给他指派几个帮手。”婆婆不紧不慢地说道。
“哼,依我看,他就光顾着开公司,把正事给忘了!”老头轻哼一声,道,“一个灵使的大队长,大半年了,也没解决掉一只小鬼,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再催催他。”
说着,镜面一闪,老头的身影消失了。婆婆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几声,拿出一只玉烟斗,深深地吸一口烟,舒服得闭上了眼。
玄真道长还是如以前一样,性子这么急,她话还没说完,道长就挂断了,也罢也罢,目前来人界作乱的,也只是些小妖怪,她并未放在心上。
“嘻嘻嘻,嘻嘻嘻……”正在这时,婆婆的床底下传来一阵缥缈诡异的笑声,声音轻飘飘的,忽远忽近,像是鬼魂在游荡,分外渗人。
但婆婆面不改色,仍慢慢地抽着烟,笑道:“怎么了,你们是迫不及待想去灵界了?”
“嘻嘻嘻。方才来的那两位,和您关系很好吧?”床底下的声音幽幽笑道,带着铁链的碰撞声,“您还特意抹去我们的气息……怎么,您是怕他们知晓您的身份?”
婆婆笑了几声,道:“和你们,无需解释太多。”她说着,抬起了头,外头阳光正毒,西头的山脚下,隐隐传来风的呼啸声,这正是风洞将要开启的前兆。
风洞一旦开启,她便要将床底下封印的怪物送到灵界去。婆婆的家,正建在一处龙脉上,是封印妖怪的绝好之地。
婆婆平时没事干,也会到各个地方游走查看,发现有妖怪作乱,便会将妖怪打倒,先拖到家里的地下室,用铁链绑住,等地下室放不下了,她才会把妖怪一并送到灵界去。
今日,婆婆本打算到灵界的,哪知老爹和小朱突然拜访,她只好先隐藏了妖怪的气息,在床底下堆积一些生活垃圾,掩人耳目。之前老爹执意要给她清理,辛亏婆婆及时发现,要不然,她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然而,隐藏妖怪气息需耗费大量的法力,等老爹和小朱一走,婆婆便把法术解开了,蒙盖在妖怪们身上的大量云雾缓缓飘到了半空。
屋外,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最后发出“砰”的一声……“风洞开咯,也该行动咯。”婆婆喃喃念道,她磕了磕烟灰,下了地。
婆婆走出家门,在屋后的一口枯井旁停了下来,只见她浑身发出红光,念了几句咒语。霎时间,大地震动着,枯井发出“嗡嗡”的声音,紧接着,井口竟如开花一般,慢慢张开了,露出一条阴冷潮湿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