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
“没有他，你就是个被人抛弃的野种。他当你是亲妹妹，看看，你对他都做了什么好事？”破左耳脱口而出，再度身不由己。
那岩壁果然诡异。自从碰见后，他的思想时不时就失去控制，全然不是他的意愿说话。
闻言，族长的脸色变得诡异起来，宛若要剥离了骨头。
“不顾族人反对，将你带回族里养大成人，你却忘恩负义。”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骤然加速沸腾。
“臭小子，你这脑子长得飞快，老子都快跟不上了。”田老头一脸茫然，白脸亦然。
眨眼之间，族长已眉眼一转，波光蛊惑，极度老练轻松，却不似他先前见过的杏子自然，此时，她也是懒得装模作样了。
“真舍不得割掉你的舌头，可惜你知道的太多。”族长的眼底闪过一阵惊恐，随即平静，“没有人知道这些，不该有人知道的，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田老头夺声回答。
“你们聋了吗？”族长咆哮道，“执行我的命令。”
士兵立即动手将他们扭送前往水牢，力气之大绝不亚于男人。
“臭小子，那个娘们究竟是谁？”
“她杀了杏子，她竟然杀了杏子。”白脸终于反应了过来。
“小白脸，你闭嘴。”田老头竭力靠近他，打探真相。“她是谁啊，好歹也是个神族的后代部落，怎么可能她说取代就取代。”
“还记得杏树林的老祖母吗？”他问老头，没等老头回答，就解释道，“我原以为外族是指很远的外族，原来竟是蛇族。蛇族和女族同属于古老部落，在古林里毗邻而居。她就是......”他瞟了一眼白脸，吞下剩下的话。
“不会吧！”田老头摇头道，“自谕神族的后人都能干出这事？难怪蛇老祖要醒来。真是可怜的小白脸！照你这么说，这臭娘们既不是来自蛇族，也不属于女族，那她什么来历？这么嚣张狂妄，目中根本没人影，倒是挺能折腾的，随便就将两个神族后人玩得团团转。你还是别告诉小白脸了，真相这事啊当事情人一知半解也挺好的。”老头附耳言语，“不过他迟早也要知道的，只怕到时要发疯。”
“好。”他答应老头，不过未必能瞒住。等白脸缓神，这就不可能是个秘密。“他不是傻子。”
“尽人事吧。他就是个倒霉的男人，命运啊从来就没有公平一说。”老头摇头叹息，“这女人疯起来简直就是没人性。”随即补充，“不，他娘的，简直没神性。”
“你堕落起来，也是无底深渊。”他越发怀疑，“竹鬼霸占你身子了吧，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到底哪个是你？比起她，你更怪！”
“大敌当前，剑得一致朝外！”田老头转移话题。“老子就是多才多艺了点，有什么奇怪。没点乱七八糟的本事，老子能活到今天吗？你以为人人都有你好命，能有老子这样一个全能老爹罩着啊。”
白脸还在哀嚎，胳膊被士兵的肩膀架起，像烤架上挂着大羊。“杏子......我的杏子......”对他们的窃窃私语更是充耳不闻。
看到白脸的颓废，此时保守秘密无疑是痛苦的。“杏子或许没死！”他忍不住分享了秘密。
白脸闻言，颤声道：“真的吗？”然而，那脸上分明是绝望色。
“什么！”田老头惊呼，意识到士兵的瞪目，立即收起惊讶表情，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他耸肩道。
“臭小子，安慰人可得瞅时机，你这时候骗小白脸，给他假希望，那等同于杀他第二回。到时候，你得去哪里找一个杏子赔给小白脸。”
“她的野心已不是蛇后和族长之位可以填满，杀了杏子对她毫无好处，留着倒是可以利用。”他又看了一眼白脸，“她不需要杏子，但是女族需要。”看见老头眼底的疑惑，他没有给机会提问，“你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知道了。那岩壁诡异至极，或许真是蛇老祖死后化成。老头，以前我信你，现在你也信我吧。你要我解释，我是解释不清的。”
“人世里老子不信儿子，还能信谁？”
“老头，你以前经历过这些吗？”
“老子以前生活单调，就在那么点大的地方溜达，最诡异也就是见过竹鬼。”
“那个故事才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掺杂，就像往酒里兑水，兑多了，就是水；兑少了，还仍旧是个酒。管他千变万唤，别人说，我们听着，别人认真，我们也认真，就当是掉进了戏园子里看戏。”
“恩。”他点点头。
“臭小子，那我们得救出杏子啊，多可怜的姑娘，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被糟蹋了。”田老头指着白脸，不禁感慨道，“又是个多情种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人间佳话，我们得让他活下去。你看看他，再这样下去，野林只怕又要多个疯子。若真是神族，神族铁定要面子，他们才不会承认这个软弱的祸害**。届时人不人鬼不鬼，地狱里他能活多久？”
“老头，你还是先顾自己吧。”
田老头闻言，立即拉开距离审视他，仿佛看着陌生人般。“臭小子，你不会也被谁霸占了脸吧？你身上的正义感是一泡尿撒了就没。瞧瞧，他多可怜啊，从小爹不疼娘不要，还被人里里外外玩个遍。你要是不帮，简直就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他很在意自己是野人这个事实，对于加入人族毫无兴趣。
“别扯蛋。你是不是像杏子一样被人用了这脸皮？”
若不是碍于士兵在侧，他真想大笑。“谁敢！我可是野人王。”
“让老子捏捏！”田老头伸手就要抓。
“老头，你敢，我就切了你的老根。”
“野人王要脸做什么，又不白。”
“你管我！”
“人在哪？怎么救？”
“不知道。”
田老头的嘴角咧开、长大，他都看见喉咙了，却没有听见声音。
只见老头张嘴后闭合，压声耐着性子骂：“臭小子，你不会连个计划都没有吧？等到了水牢那鬼地方，你还能指望像鱼一样游走？”
“计划？”他的样子看起来肯定很无辜，“计划一直都是你准备的，关我什么事情！”
“老子连个屁都没嗅到，哪来的准备。”田老头咬牙切齿，碍于处境却又无计可施。“老子是你爹，又不是你的军师。”
“你不是常说桥到船头自然直。”他耸耸肩，无所谓地提议，“指不定杏子就被关押在水牢呢？”
“想得美！老妖婆能将两族耍得团团转，还能将她抓在手心里的筹码放在你面前，好让你有机会尝试救出。”田老头的脸上写满失望，长长叹息道，“这些年，你跟着老子除了吃喝拉撒，就不能学点别的有用的啊。”
脖子后缩，他望着一如既往丑的脸，问：“你有吗？”
此时，士兵催促他们下坡，脚步飞快，泥土石子纷纷从后背哗哗流下。
“水牢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田老头抱怨，继而说起过去不太愉快的经历。“老子年轻的时候甚是贪玩，曾经独自溜到水牢一探究竟，差点把命丢那地。娘的，那地方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臭小子，你不会真的这么乖乖听话，任凭老妖婆捏着玩耍吧。”
“玩玩有何不可，你好歹也是暗夜钢军，竹鬼都不怕，怕水牢？”他提醒老头。“千万别说你认识我。不就是个老妖婆，经验老者什么时候开始怕女人？”
“老妖婆？她也算个女人？”田老头直摇头，表情肃穆。“全天下的女人若都是她那样，老子还是自食其力吧。我们要不要告诉小白脸？”
绕过这片田野，再径直超前就是古藤女族的腹地。“等确定再说，否则他疯疯癫癫一定坏事。”他回答。
“倒也是。”田老头还是没有忘记他的异常，再度探究，“臭小子，你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鬼知道。”他没好气极了，无法受控的身体和脑袋，恐惧一直弥漫，他可恨了这种被巴掌的感觉。“就像有人强行霸占了我的身体，借了我的嘴说话，可是我无法和抢身体的人决斗。”
“借身还魂？”田老头疑惑地望着他，很是紧张。“蛇老祖？对，一定是他。除了他，也没有人了解蛇族和女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白脸说那石头是蛇老祖死后化成，或许是真的。这下麻烦了。”
他狐疑地看了老头一眼，等解惑。
“你这副身子骨，不会随随便便来只小鬼都可以进进出出吧？这可得了，以后非得累死不可。”田老头满脸担忧，揪着他的胳膊，“万一有玩意儿上瘾，来个鸠占鹊巢，不肯物归原主，那你岂不是成了可怜的红脚隼，最后要做孤魂野鬼？”
“我又不是一个洞。”他直翻白眼。“真有东西钻进来不肯离去，我就一口吞了，全当补身体。”
转眼，水牢的入口已经赫然在前，位置竟然就设在女族湖边。那是他经常路过的地方，却毫无发现，另他倍感挫败。
一位女兵走上山坡，俯身扭转了一棵竹的根部。
旋即，一道石门自路面和湖水链接处打开。里头另一个女兵探身而出，表情冷漠，眼睛向上望了一眼他们，立即爬上一旁的台阶，抓过捆绑他们绳索的一头，就像牵着牛羊般牵走。
“族长交代，好生伺候，不死即可。”先前的女兵对着离去的背影说。
在进入黑暗中，他最后一回望，眼睁睁地看着石缝阖上，光线彻底消失不见之前听到了先前女兵传达的命令。不死即可！田老头诉说的过往迫使他有了许多想象，此时生成无数画面，迫不及待出现在他眼前。
田老头的手臂刻意示意他动手，可见水牢那段经历真的不堪回首。
黑暗里，他们三个男人总不至于吃亏。
可是，白脸，算了，两个男人......还没有开始思考，野人之怒已经在猝不及防时率先冲出，狠狠地从牵羊女兵的侧面颧骨的位置撞击而过.一声哀嚎被他捂在嘴里，女兵咚一声倒地。
“活该，谁让她们门缝里看人，竟然用一个女人就想看住三个男人。”田老头一边把女兵的身体翻到墙根处，回头问他，“臭小子，既然来了，老子带你逛逛？”
白脸一路失魂落魄，就是一具能行走的尸体，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好主意！”他来了兴致，右臂向后揪住白脸拽着前行，半命令道，“老头，开路，今天野人王巡视。”
往前，潮湿霉味滚滚而来，黑暗无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