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杜府,月明风清,天高人静,两道黑影娑娑掠过屋檐,带起一阵诡异的风。
“来者何人?”
黑夜中,一人执扇而立,及腰长发在夜风中迎风飘摇,别有一番美感。
来人不语,依旧在阴暗处默不作声。忽一瞬,那人靠近,柳笙刚抬起的手便被紧紧扣住,玄笙扇落在屋檐上,没发出任何声音。正欲再动手时竟动弹不得了,而三人的气息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糟糕。”柳笙顿觉不妙,为什么这么快就被解决了?这不合常理啊。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便被一人拥住,那人将脸贴近柳笙,微微启唇,“安静点,别吵。”
柳笙脑中一片空白,如果说刚才是还能艰难的运作,那么现在可以说是直接报废了。
拥住柳笙的人是一位男子,而那张清冷孤傲的脸,她绝对不可能会不认识。那人是仙界除仙尊以外最尊贵的人,仙界最为传奇的传奇,那位天赋异禀无人能及的太子殿下——池郁。
呆愣了片刻,柳笙才渐渐回过神来,眼下她被池郁拥着,容殊自然也动弹不得。不过,她此行目的何在?正想着,忽见一人从黑暗中缓缓走来,柳笙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竟追着池郁到了杜桑怀的枫园,那次见她也只是远距离的观望而已,如今却不忍好奇起来。
月光下,一女子缓缓从院中走出,藏色的长裙在满院红枫中显得尤为突兀。月光照耀,恰是星火闪烁,美丽无常。一张如玉的脸蛋颇有几分俏模样,虽说评不得上品,却也是个不错的美人胚子。至院中,她寻着一棵枫树,竟悄然地荡起了秋千来。
“这……”
柳笙望着这场面,越发觉得诡异。大半夜荡秋千不怕着凉?奇怪,真奇怪。
柳笙中途发声过几回,都被池郁给制止了。待杜桑怀荡完秋千回房后,池郁立刻放开了她。刚才的拥抱让柳笙脸红心跳不止,她甚至都幻想了好几部穿越虐恋大剧,想象力实在惊人。不过这一松手,倒让她瞬间回归了现实,展展手道:“殿下这是何意?”
他渐渐走远,没入黑暗中,沉声道:“南衡仙君才能出众,怎会料想不到?”
他这句话没有质疑,而是肯定,也正因非常肯定,才显得愈加讽刺。没错,这才是记忆中的太子殿下,天之骄子,孤傲自立。
“这两人真不愧是兄妹。”
“嗯,其实两位殿下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容殊讪讪的说道,颇有一番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听得柳笙一阵心虚,胡乱道:“二位殿下也是够特别的哈。”
夜风簌簌,甚为凉爽,柳笙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跃然踏上另一座屋檐。
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声音悠长而婉转:“容殊,你回去休息罢,我去看看阿渊。”
容殊望着远去的人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利索的一跃而下,也消失在夜色中。
漆黑的房间内,一人正蹑手蹑脚的向床边靠近,移至床边,柳笙用手轻轻的掀开了帘子。
“嘭!”
“叮铃!”
一个不明物体径直砸向柳笙,带起一阵杂乱的声音。黑暗中的她有些莫名其妙,额头上传来一阵痛感。下一瞬,一小孩扑至怀中,双手环着柳笙的脖子,低低的哽咽起来。柳笙又是一阵莫名其妙,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哄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啦?告诉阿娘,阿娘帮你教训他。”
洛渊依旧哭个不停,柳笙忙道:“好啦好啦,阿渊乖。要做个坚强的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鼻子的哟。”
“我,我还以为阿娘不会回来找我了,呜呜呜……”
洛渊抹了把脸,哭的还蛮厉害。
柳笙抱紧怀中的孩子,目光温柔似水,“怎么会,阿娘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别多想了,乖,阿娘给你讲故事。”
他心情似乎好了些,不再哭得那么厉害,柳笙替他枕好了被,像所有慈爱的母亲一样,给他讲了个睡前故事。待他睡着后,柳笙才渐渐将他的手指掰开,得以解脱。这孩子缺少安全感,对不想失去的事物都抓得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已失去。
做完一切已是子时,柳笙本想就在此休息的,但一想到明早起来不好解释,还是决定去找间客栈住,明日再光明正大的回去。
关上门,一阵凉风袭来,柳笙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内心异常抱怨。
今夜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洛川这儿自然不会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歇了。一眼望去,只有少许地方还亮着。
“仙君,客栈我已找好。就是您上次住的那儿,房间也是那间。”
“嗯,知道了。”
不得不说,容殊不愧是跟在原主身边几百年的人,心思如此细腻,想法如此周全,帮柳笙解决了不少问题。如果没有她,柳笙大概要多耗点时间才能抓住冰鲛。
容殊关闭了心念传送,柳笙耳边不再有声音传来。她抬头望了一眼客栈的方向,很近,走一会儿就到了,老是飞来飞去的多累呀。于是裹紧衣服,借月光寻着路向客栈走去。
良久,她终于寻到客栈门前,客栈前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灯光映着匾上落华客栈四字。她停下,忽而转身向后,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黑暗中传来一阵少年音:“仙君,我……”他似是不知该如何说,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柳笙有些恼火,你不冷我冷呀,能不能别干晾在外面。她向黑暗中抓了一把,拽过少年就往客栈内走。
心念传送在这时又起了作用。“容殊客栈有没有空房了?再给我要一间。”
那边答道:“有,可是仙君那边出了事?”
“多了一个小朋友。”
容殊这边没说话,她大概也想到是谁了,于是立刻唤来店小二,又多要了一间房。
“说,谁派你来的?跟着我作甚?”柳笙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瞪着袁漾。二人皆坐在桌子旁,柳笙这一拍,可不止吓了他们一跳那么简单。
袁漾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柳笙惊慌的大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没有人派我来。”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目的何在?”看这表情大有要把他捆起来的架势。袁漾双手手心直冒汗,颤颤地道:“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跟着仙君下来历练的,没有其他人指使,更不可能会害仙君。”
柳笙斜眼睨他,“真的?”
他狠狠的点了点头,生怕柳笙下一刻就把他抛尸荒野了。然而柳笙却突然对他笑了一下,对着容殊道:“容殊,他怎么这么可爱呀,嘻嘻嘻。”
这一下袁漾的脸更白了,她双眼盯着柳笙,满脸不可思议。容殊摇了摇头,无奈的对袁漾道:“习惯就好。”转而起身回房去了。
“哎,别走呀!”柳笙玩笑道。
袁漾忙大步流星跟在容殊身后,小跑着回房了。将柳笙独自一人留在屋内,望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