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喻?该打针了!”护士在门口匆匆的叫着。颜喻深深地望了眼程景天消失的地方,再次整理情绪,乖乖回到病房换下了病号服,就这样被一瓶药水栓在了病床上。
她曾经看过南康白起写的《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南康说,你看那个人,嘴上说着喜欢我,却又让我那么难过。颜喻当时还理解不了他的那种寂寥、落寞,现在她终于身在其中的体会了一把内心无比萧瑟,面上还要牵强的上扬起嘴角的感受。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她只知道疼,心里比胃还要难受,有种被挖空了的空落落。
魏泽给颜喻买了很多东西,洗漱用品、餐具、水果,大包小包,上下好几趟才把东西都拿完。
“其实,我有带洗漱用品。”颜喻说着,然后看了眼魏泽诧异的眼神,补充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有洗漱用品,在我车里,我的车,在你餐厅门口。”颜喻说的有些尴尬,魏泽也笑的有些尴尬,想来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旁人,颜喻总是一个能把天聊死的人。
她淡淡的笑,向魏泽道了声谢。颜喻还是头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向别人道这么多声谢。
“你是,来出差的吗?”魏泽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帮颜喻掖了下被角。
颜喻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来纠缠前男友的,于是只能回了句:算是吧。
说到这儿,颜喻才想起自己住院都没跟公司请过假,她拿出手机一只手艰难的给领导发了条请病假的消息。被胃痛折磨了许久,颜喻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挂完水舒服一点了以后,她便支撑不住合上眼睡着了,这次她睡得深沉,没有做梦,也没有悲伤。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药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完的,只有滞留针被胶带固定在了胳膊上。
魏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环顾四周,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电话和消息。除了公司领导的批假同事关心的消息,就只有程景天的一句:到了?
颜喻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回去没有,她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看不出多少关心,和程景天在一起四年多,她竟如此看不透这个男人,他既极力的跟自己撇清关系,又毫不犹豫的霸占着她对他残留的眷恋。
或者,从始至终,程景天都是笃定的,他坚信着颜喻不可能忘掉他,更不可能放下他,他是那样自信的一个人,骄傲的像头狮子,他有完全的信心掌握住颜喻对他的情感。
颜喻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傻子,特别对于感情,她用了四年的时间全力爱着这个男人,如果能放下才是件奇怪的事。
所以就算程景天不要她了,她还是这样卑微的继续爱着,在她眼里,这场感情没有输赢,谁爱的更深,谁就心甘情愿的付出。
她心里揣着这些复杂的情感,拿起手机给程景天回复了一个字:嗯。
过了没多久魏泽拎着餐盒进了病房,白粥和一些清淡的小炒菜,菜色看上去很诱人。他很贴心的帮颜喻将吃的和餐具摆到了病床的小餐桌上,颜喻洗过手回来发现魏泽有些局促的站在病床前,一如那日在餐厅见到他时的样子。
魏泽长相标志,有点像白了好几个度的罗志祥,身形略显消瘦,再加上他昨天他穿着店服,又总是害羞脸红,颜喻第一感觉便以为他是在店里兼职的大学生。
“中午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你,你应该饿了吧,这是我刚刚回去做得,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现在只能喝点粥,稍微吃点清淡的。”
颜喻点点头,坐在病床上抬眼问他:“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你快吃吧,待会凉了再吃对你的胃更不好。”颜喻看得出魏泽是关心她的,但若是这个满打满算刚认识自己一天的男人说喜欢她,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寥寥时间,认识的还只是表面,一副皮囊罢了,在没窥探到对方的缺点前,任何好感都是浮萍。
颜喻此刻就像一介余舟,人海茫茫,她只知道找寻以前的停靠点,别的岸边有再亮的灯塔她都不愿意向那边那靠拢。
魏泽就是座灯塔。
“魏先生跟赵医生很熟吗?”颜喻知道自己的主治医生姓赵,之前听他们的对话好像认识。
魏泽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发,“叫我魏泽就好,魏先生...有点太奇怪了。我大学念得是医学院,和他是同班同学,又是老乡,所以关系一直挺好。”
颜喻点点头喝了口粥,嘴里浸满了米香味儿,中和了方才因为注射药物翻入口中的苦涩味道。
颜喻住院的第三天,发现自己带的卫生巾用完了,虽然魏泽每天都会过来,但颜喻怎样都不好意思让他去帮自己买,只得自己去附近的商场超市买一些。
临出门前魏泽刚好过来,说是担心颜喻,非要陪颜喻一起过去,颜喻拗不过他,只能点头答应。两人便开车去了魏泽店铺旁边的商场,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颜喻的胃还没好,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又着急赶紧去买东西,所以她没注意四周,一边揉着胃,一边推开车门下车。
“颜喻?”
她抬头,程景天的车就停在对面,他站在车旁,不知是刚从车上下来,还是要回到车里。颜喻曾经不止一次夸赞过程景天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那种在中间音域里面最好听的嗓音,带着一种独有的磁性,让人仅听声音就能猜到他是个仪表不凡的男人。但此刻,她只觉得有些悚然。
颜喻错愕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程景天,他双手环胸,倚靠在车前,表情冷冽的望着她这边。颜喻没想到能这么巧在这遇见他,明明想找他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不想遇见的时候却偏偏被挤在同一个空间里。
“你不是回家了吗?在这干嘛?”程景天问。他的目光一一落在魏泽和他的那辆蓝色玛莎拉蒂上,“约会?”
颜喻没办法理解程景天此刻的阴阳怪气,她想过解释,但她知道按照程景天的性子,她的解释在他眼里恐怕全是假的,只好缄口不言。
骄傲如程景天,颜喻知道程景天方才的眼神,他可能并不是因为自己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而生气,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爱过的女人从比他更优秀的男人车上下来。
“你朋友吗?”魏泽见颜喻的表情变得奇怪,转到车的右侧,小声的问着,“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颜喻摇摇头,冲魏泽笑了笑,说了声:“走吧!”
颜喻并没能想到程景天会过来拉住她,毕竟从分手之后,他一直都是狠心又决绝的。程景天的手抓住颜喻的手腕,恰巧握紧的是颜喻滞留针头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轻轻碰到都会疼,更不用说程景天那样用力了。
颜喻被钻心的疼痛感刺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魏泽想上前拉开程景天的手,程景天已然自己放开了,他的眼神在魏泽和颜喻两人脸上来回转着,轻哼冷笑了一声,转头走到自己车边,上车,走人,无比利落。
“你没事吧?”魏泽紧张的拿起颜喻的手腕撸起衬衫袖子想要看看刚才被程景天握住的地方。
“已经渗血了,先回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