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亮起，李明想抬起手在眼前遮挡，却发现手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努力半天只能放弃。
他感觉眼皮很沉重，闭紧眼皮适应了一会，才半眯着眼看到周围模糊的景象。
房顶的灯应该是白光的来源，自己躺在一个床上，周围很多人，看上去都带着重影，有的人带着口罩，拿着各种仪器，互相之间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清。
李明脑子浑浑噩噩，杂乱不清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疯狗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
“病人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李明感觉到左手被什么东西抓住，脑海中的危机意识涌来，右手快速的抓住那个东西，使出了全身力气紧紧攥住。
“啊！”惊讶的声音刚发出，紧接着一声更大的喊疼声响起。
几只手伸出掰开李明紧拽的右手，“镇静剂，快，别都跟着冲上去。”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右手上臂猛的一疼，几秒后李明的胳膊耷拉到病床上，耳朵中传来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塑料膜，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唯一的好处是大脑中混乱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
急诊科主治医生王敏霞走到病床旁边，开始了检查。
“病人左小腿曾有动脉大出血，现在已有止住迹象，但仍有向外渗透，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她镇静的声音使周围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看了下刚才被惊吓的护士小王，“小王胆子不小，做的不错，一会配合我做手术。”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很多受伤严重的病人被送到急诊科，医院安排了很多人力，还是有点忙不过来。没有办法之下，今年新进医院的实习医生都被临时拉到急诊科值班。
这次病人浑身血淋淋，动脉大出血的情况，也算急诊经验中比较严重的。没有多少急诊经验的实习医生自然免不了手忙脚乱，护士小王镇静主动的表现在一群护士之中脱颖而出，使得王敏霞内心欣慰不少，以后总算可以有人配合自己做手术了。
抬脚向手术室的王敏霞被后面一人拉住，回身看到是一个高个的男警察，年纪不大，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说道：“医生，我们是刑警队的。这个病人可能涉及到凶杀案，需要采集信息，照相，以便后面查案......”
王敏霞在急诊室门外经常见到家属紧张焦虑的神情，这个警察兴奋甚至高兴的神色使她感到很反感，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说话：“病人左小腿和手臂上的伤口都是牙齿咬伤，不是刀伤，也不是枪伤。”
她转身吩咐护士准备手术器材，大步走向手术室，边走边说：“病人大出血虽然止住，但也比较危险，需要抢救。你是想他死了什么也查不到，还是等我救活他再仔细询问？让开！”
“你怎么说话呢！配合警察查案......”男警察往前走几步，想拉住医生，被身后的女同事拉住。
男警察扭头说道：“队长，你看她那个态度。”
“好了，小牛，病人的生命安全最重要，等手术后在取证吧。”
......
时间往前推移几小时，“案发现场”一堆人在忙碌着。
这两个警察是市刑警队的，男的是牛亮，女的是刑警队队长张丽华。
值夜班的两人接到报警，幸福花园小区发生凶案：小区偏僻的小道上，一个住户发现一个人浑身鲜血躺在地上。
紧急赶到的警察发现伤者已经有休克反应，紧急送他到市医院抢救。
刑警队副队长王刚走到张丽华身边，说道：“伤者叫李明，从身上带的工作证来看是一个软件工程师。现场有很多搏斗痕迹，范围不大，比较密集。鲜血也很多，我让法医都采样了。”
张丽华抬眼打量现场，发现一条狗的尸体，离李明躺倒位置不远。尸体毛发斑驳不齐，大量的鲜血粘连凝固在上面，腹部位置插着一个木柄，看上去很像拖把。
“让他们分散开，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张丽华安排着下步计划，“老王，这是第几起了？”
含糊的话题，王刚却直接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拿出兜里的烟点着，深吸了几口：“第五起了吧！”
前段时间出了两起疯狗袭人案件，警队联合卫生部门，防疫部门联合行动，对市区宠物医院，各个小区宠物检查，进行严格检疫，一直没有发现报警中提到的疯狗。倒是抓获了不少偷鸡摸狗的闲杂人员，令人哭笑不得。
之后又发生了两起，报纸网络上引起很大负面反响，本来应该由一般警察处理的普通案件，随着次数的增多，病患伤情的升级，最后被转移到刑警队。
刑警队被上面要求尽快侦破，上上下下压力很大。
“队长，有情况，过来看一看！”警队牛亮在一个垃圾桶附近站着，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对这边招手。
牛亮是刚从警察学校毕业的学生，新进警队不到一个月。
新生牛犊的他一直想着破个大案子，证明自己，但这一个月琐碎的，甚至称不上案子的事件，令他大失所望。
张丽华和王刚二人对他这种情况自然心知肚明，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有干劲是好事。
垃圾桶倒在地上，四周散落着很多塑料袋和厨房垃圾，很远都闻道一股酸臭的味道，走到附近张丽华闻到更浓烈的血腥味，更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发现了什么，小牛。”
牛亮指着垃圾桶后面，说道：“这里有一条腿，应该是人的，从上面的裤子颜色来看，好像是女的。”
张丽华和王刚对视一眼，案情发生了重大改变，由动物袭人升级到凶杀了：“小牛，你和其他人建立隔离区，不要让其他人破坏可能的证据。”
“是！”牛亮和其他同事拿出隔离胶带，拉了一个大大的区域，后面将旁观的群众劝离现场。
法医过来进行鉴定，采集血迹，脚印等信息，张丽华和王刚离开垃圾桶，来到警车附近。
“发现了部分尸体，李明虽然从伤痕来看不一定是凶手，但也不排除抛尸后被疯狗袭击的可能。他应该是小区住户，老王你派几个人寻找他的住处，之后在小区询问有无其他目击人员。”
张丽华拉开警车前门，对王刚下命令，“我和小牛去医院，询问李明受伤的经过，之后去他所在的公司，调查李明的人际关系。”
......
李明左腿上的伤口看着很严重，但动脉出血已经基本止住，其余部位出血也很快被包扎，手术很快就做完了。
看到医生走出手术室，牛亮急忙走上前去，还不等他说话，医生就说话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动脉大出血被止住一部分，病人保住了一命，但由于前面大量失血，还很虚弱没有清醒。”
牛亮一堆的话直接被堵到嘴里，憋得脸都红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替队长决定行动计划了，不由转头看向张丽华：“队长，对不起。我......”
“我们就在这里等，案件比较紧急，需要和病人了解情况。病人今天能醒过来吗？”张丽华不愿下属难堪，接过话头。
刑警队长诚恳的语气令王敏霞舒心不少，思考了一下：“手术很成功，今天应该会醒来。不过我建议你们明天再来，那是病人的身体恢复一些，大脑思考和记忆会更清晰。”
话说完王敏霞就离开了，警队两人守在病房门口。
牛亮在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往里面看两眼，看的张丽华不禁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一代比自己那时候毛躁不少，冲劲很足沉稳不足。
“小牛，你不要再走了，李明他是重伤，跑不了。”张丽华皱起眉头，抬眼看向牛亮：“查案着急没用的，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分析一下案情。给我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说到分析案情，牛亮双眼发亮，这可是自己的强项，以前在学校自己在案件分析课程上那是得到过高分的。
“从现场初步分析，我认为是凶杀案，李明有最大嫌疑，可能是情杀，也可能是强/奸未遂后冒失杀人。”牛亮自信满满的语气，“但垃圾桶那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很大可能是其住处。”
张丽华也不表达自己的看法，顺着牛亮的思路：“你认为李明到垃圾桶那里抛/尸？”
“对，要不然大晚上的他跑那么偏僻的地方干啥？”
“那他身上的出血呢？”
“应该是抛/尸时被疯狗袭击，双方搏斗被狗咬伤的。”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杀死死者，之后丢弃到垃圾桶，李明晚上外出路过被疯狗袭击呢？”张丽华一步步的引导牛亮的思路，试图教会他从多个方面进行分析，而不是直接就下结论。
牛亮这时好像沉浸在学校宿舍辩论的气氛中，眼中显出遇到“竞赛”对手的兴奋神色，张丽华话音刚落，他就说道：“不可能，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从李明职业上分析，他应该是一个内向的人，女朋友找到一个后肯定很珍惜，如果发生第三者的情况，情杀的可能性很大。”
......
李明看不到的大脑内部，有一片虚无的岛屿，红光漂浮其上，丝丝红点从红光中心散发出来，向着四周纷飞，穿透血管壁，融入血液中。
血液顺流进入了心脏，心脏好像得到了强大的动力，脉动更加有力，带动蕴含红点的血液快速的流向身体各处。小腿和左臂上被缝合的伤口愈合速度加快，身体内部以前运动和受伤遗留的暗伤在慢慢消减。
大脑中的黑暗岛屿前后左右没有边际，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红光不在发散红点，看起来好像变暗了一些。
红光移动到岛屿的中心，好像下定决心一样，直接快速的钻进大地。过了没多久，大地开始晃动，有东西缓缓向上顶出地面。
尘土散去，一座宫殿出现在岛屿的黑暗大地上。宫殿四面没有门窗，墙面上刻有很多线条，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墙壁，时不时有淡淡的红光闪过。
这一切李明自然好无所觉，只是本来蜷缩的身体变得放松了很多，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难受的表情慢慢远离了脸庞。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明在病房慢慢醒来，脑海不再有混乱的记忆碎片乱飞，在那里整理整个事情的经过。
门外声音传来，一个男人的话越来越清晰，李明听到了一句令他吃惊的话：“我认为李明杀害了其女友，他就是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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