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亮,露水还没散去,空气中还能明显感觉到湿润。
阵阵鸡鸣将红杏村唤醒。
小雪起的很早,提着扫把,来打扫院子里的积水。
见马车的轮子上沾满了泥土,她找了一根树枝,一点点的将泥土挑下来。然后用扫把沾着地上的雨水,清洗车轮。
突然,“哗啦”一声,那车的门被打开。
小雪吓得扔掉扫把,退后几步。
“你怕我吃了你?”秦羽缓步下车,微笑看着她。
“我……我……”小雪不知道该说什么,急的低下了头。
秦羽转头看了车轮一眼,笑道:“洗的真干净啊,多谢了。不过,一上路,车轮很快又会脏的。”
小雪半天没说话,最后才憋出一句:“可是……可是至少,它现在是干净的……”
秦羽一愣,想不到这小村子里的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如雪……爷爷叫我小雪。”
“夏如雪?好名字!”秦羽走近一些,微笑道,“其实玉竹说的没错,你长的挺好看的,为什么每次和人说话都低着头呢?”
“我……我……”小雪从没接触过秦羽这种身份的人物。本就怯弱的她,心中更加紧张,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红着脸,抱着扫把跑开了。
秦羽只是因为眼睛不好使,才不自觉的走近了一些,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害羞。不过,看着她那红着脸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可爱了。
“唉,眼睛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秦羽叹息一声,揉了揉眼睛,然后提起腰间的小竹筒,倒了一颗丹药出来。
苏大小姐说过,这丹药每天都得吃,秦羽一直遵从她的话,吃了一年多了。
吞下丹药,闭上眼睛揉了揉眼角。重新睁开后,眼睛似乎一点好转都没有。
“这丹药好像不是治眼睛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让我吃。”
懒得想那么多,秦羽扭动脖子,随意扫视。只见十几步外的篱笆那边,好像伸过来一根树枝,上面有些红红的东西,似乎挺好看。
走近了篱笆,他才发现那只是一枝红杏树枝而已,上面还挂着几颗红色的杏果。
在清晨露水的点缀下,果子鲜红透亮,极有诱惑力。
秦羽伸手去摘,却被一阵声音打断。
“别摘!”
回头一看,只见老头和小雪正抬着一堆青草走进院子。
边走,老头边解释:“隔壁住着个姓王的寡妇。那妇人脾气不好,又不知道公子的身份。让她瞧见了,难免会骂些粗话。”顿了顿,老头又说道,“公子想要,老朽喂完马,去找那寡妇讨几颗便是。”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憋着嗓子的声音传来:“哟!咱这破村子,啥时候来了个这么俊俏的小哥!”
只见王寡妇扭着腰肢到了篱笆边,细细瞅了秦羽几眼,笑吟吟道:“小哥你是外来人吧?在这里住多久?他家地方小,要不来我家住吧!”
说罢,王寡妇还抛了个媚眼。
秦羽看着那张涂着厚厚的胭脂,却依旧看得见皱纹的脸,顿时觉得有点恶心,不想纠缠。
王寡妇还想多说两句,可就在这时,准备给马儿喂草的老头儿和小雪,同时大喊一声,青草洒了一地。都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两匹双目流血的骏马!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头儿神色惊恐。
秦羽这时才想起昨晚的事,过去朝老头儿摆了摆手,笑道:“别慌,不关你们的事。”想了想,他继续道,“死了就别浪费了,这两匹马就送给你们了。一匹就当是我们的住宿费,另外一匹给村里每家都分点。”
“这……这可使不得!”老头不敢答应。
小雪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本公子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这是逼本公子食言?!”
秦羽故作不悦,老头儿惶恐的连连赔不是,赶紧去厨房拿刀。
王寡妇透过篱笆,将这边的事看的清清楚楚,可她好像并不太关心马肉,反而笑吟吟的问秦羽:“小哥,你的马死了,干脆别走了,姐姐给你留床……”
秦羽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毫不客气的回绝道:“马死了,靠两条腿也能走出这片树林!”
……
很快,红杏村的村民陆陆续续到老头儿家来分马肉。
奇怪的是王寡妇居然没来!
她明明最先听到分肉消息!
老头去她家找了一遍,房子里空荡荡的,居然没人!
“这么大的好事都不要?!”老头嘀咕一声,赶着回去给其他村民分肉。
分完肉,村民很快就散了。
很快,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一股马肉特有的臭味在村子里蔓延开。
秦羽也想不到,马肉煮起来那么臭!
没多久,小雪家桌上也摆上了一大盆熟马肉。是她和玉竹一起做的。
孟小西一直窝在柴房里,等到饭菜端上桌,他却是第一个围上来的。
看着桌子上一大盆肉,孟小西笑呵呵道:“不错不错,终于见到肉了!”说着,他第一个动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哈!”哈了口热气,他边嚼边感叹,“果然是又硬又酸又臭!难怪我吃了那么多酒楼,从没见过有卖马肉的!”
说罢,孟小西又看了看身边的老头儿,扔了锭银子过去,笑道:“有肉没酒可不行,赶紧去买坛好酒来。”
“这……太多了……”老头犹豫。
“剩下的算是赏你的。”孟小西毫不在乎。
老头偷偷瞄了秦羽一眼,见对方点头示意,他这才美滋滋的小跑出去买酒。
老头刚走,玉竹就故意说道:“做饭的时候没见帮忙,吃起来倒是比谁都积极!”
“哈!这可不能怪我,昨晚被一只老鼠吵的没睡着,今天才多睡了一会儿。”
说罢,孟小西看向秦羽,继续问道:“你昨晚有没有听见老鼠在地下钻来钻去的声音?”
秦羽咽下一口肉,淡淡道:“一只遁地鼠而已,弄死了两匹马,很快就逃走了,又怎么会吵你睡觉!”
“原来你也发现了!为什么不拦下他呢?”
“你为什么不去拦?”秦羽反问。
“哈哈哈……”孟小西哈哈大笑,“咱们心照不宣,你想看看我的警觉性,我也想了解一下你的警觉性。于是乎,便宜了村里人,现在大家都有马肉吃。”
秦羽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吃饭。
玉竹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咱们之前遇见的遁地鼠杨二?”
“废话!”孟小西不爽道,“昨晚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他身上那股臭味熏醒了!”
“可是,”玉竹疑惑道,“他跟到这里来,肯定是为了找我家公子,或者是你报仇,怎么只杀了两匹马就离开了呢?”
孟小西抓了抓脑袋,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秦羽这时却停下筷子,推测道:“遁地鼠杀了咱们的马,应该是想拖着咱们,不让离开红杏村。”
玉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反其道而行。他越不想咱们离开,咱们越要快点离开!”秦羽道。
“可是马死了……”玉竹指了指桌上的马肉。
“只剩几十里,咱们走的出去!”秦羽说的轻描淡写。
大家边聊边吃,一桌饭菜很快被吃的差不多了。
孟小西吃饱了,用小拇指剔了剔牙,开起了玩笑:“你爷爷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吞了我的银子,跑路了吧?”
“不会……绝不会的!”小雪当了真,急的直摇头。
秦羽瞪了孟小西一眼,站起来拍了拍小雪的肩膀,安慰道:“这个大胡子只是跟你开玩笑,别放在心上。老人家走路慢,可能耽误了。”
“可是……隔壁村就有一家酿酒的,爷爷应该不会去这么久……”小雪低着头,声若蚊蝇。
秦羽这时也皱起眉,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又等了片刻,秦羽起身放下一锭银子,对小雪道:“我们还有事,不能再耽搁了。你爷爷可能路上碰到熟人,耽搁了些时间。”
“你们要走吗?”小雪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玉竹。
“小雪你放心,咱们还会回来的。”玉竹也有些不舍。
小雪不想玉竹走,但也不愿耽误秦羽他们的时间,最后还是起身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