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上回来的第二天,越靓照例睡到在床上待不下去才起床,然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去到厨房给自己烤了两片吐司。
定好时后,就弓着背,垂着手,两眼无神的盯着烤面包机。
她在想什么呢?
nothing!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
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一大把一大把冗长的时间。
“叮!”
清脆的声音在她混沌的脑子里响起,两片烤得焦黄的吐司欢快的从面包机里探出半个身子。
“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回过神的越靓拿起吐司,将它们叠在一起。“你们又不好吃。”
哪怕曾经是好吃的,吃得腻了,也没什么特别了。
她咬着吐司片,走到落地窗边,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打在她的脸上。
窗帘外的景象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粼粼波光随着海风,晃成了梦幻的七彩光斑。
她抬起两手,捉住白色窗帘向两边扯开,明晃晃的阳光迫不及待跑进来,把这间屋子照得更加透亮。
置身猛烈的阳光中,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灼热。
今天再出一次海吧!她生出这个想法。
带足水和食物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遇不着虎鲸,遇见其它的海洋生物也成。
只要不在岸上就行,岸上的动物们都不亲近她。就连同是一个祖先的猕猴,见着她也直往椰子树上躲
说干就干!越靓跑回厨房开始打包食物。
她嫌麻烦,面对橱柜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只拿了一大包压缩饼干和两大桶水。
把最后一桶水装上船时,虎鲸大军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出现了。
她在震惊之余,揪住最后一丝游离的理智腾出手来数了一下鱼鳍。
1,2,3,……,12。
12头虎鲸!
越靓站在小船里,正在解缆绳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越靓,你个没出息的!”她忿忿的骂自己,“昨天还跟它们一块儿玩呢,有什么可怕的!”
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诚实的扔了手里的绳子。那啥,十二头来势汹汹的大家伙,还是挺让人犯怵的……
越靓正陷入两难之际,一阵软软嫩嫩的叫声响起,她抬头定睛一看,一头小虎鲸正兴冲冲的直奔她而来。
惊得她大呼一声:“我的小祖宗耶!”
尔后急忙去解缆绳,因为太过慌张,手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愣是解了四次才把绳子解下。
越靓扔下绳子,转身一屁股坐下,急忙向着小虎鲸划去。
她现在待的地方全是礁石,虎鲸贸然过来,很容易搁浅。
虎鲸和小船在半途相遇,小家伙冲越靓“噗呲”喷水后,猛地跃出水面,跟小船相差不大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又落入海里,顿时水花四溅。
小家伙的炫技表演惹得越靓拍手称奇,它更加开心了,连着轻顶了船尾两下。
越靓在颠簸中慌忙稳住身形,趴在船沿仔细看它。
“是你啊!”她惊呼出声。
这是昨天在海上跟她互动的小家伙啊!
心中一阵感动,她伸出手动情的抚摸着它,小家伙很开心,直冲她“嘤嘤”叫,听得她心窝窝里越发温暖。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低垂着眉,眼中噙泪,温柔的问它。“你是知道我在找你们,所以来找我了吗?”
明知它听不懂也不会回答,她还是傻傻的问了。
小家伙在小船四周游动,冲她一叫,她便傻乐。
这就是它的回答啊!
越靓跟小虎鲸玩闹时,其他的虎鲸也陆续围了上来。
看体型,它们都还没成年。
但越靓还是有些慌。
这些大家伙随便指一个,都比她的小船长,比她的小船宽,没办法,她实在找不出第二条的船。
现在彼此之间距离不足两臂,它们要是突然没轻没重的顶船玩,她今天的结局恐怕就是尸沉大海。
不过,虎鲸们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它们只是围在她的四周,像最小的那只虎鲸一样,嘤嘤的叫着,然后喷水,炫技还有跟她触碰。
越靓俨然成了它们的王,它们争相着让她“宠幸”。
直至夕阳逼近海平面,虎鲸们才恋恋不舍的一边喷着水,一边向着海平面游去。
越靓回到白房子时,脑子仍是晕乎乎的。她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积灰的钟发呆,时不时咧着嘴发出一长串“呵呵呵~”的傻笑声。
她今天撸了整整四小时的虎鲸!十二头大小不一的水中潘达争着给她撸!
老天爷啊!她举起双手无声的呐喊,她何德何能啊,这辈子能有这样的福分!
“这双手!”她收回手放在胸前,眼睛冒着光的看着它们。“我不洗了!”
太阳落山,崖边的白房子难能可贵的亮起了灯,越靓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餐。
她破天荒的开火给自己煮了最爱吃的红烧肉,配着白米饭,吃了结结实实的三大碗。
肚子撑的浑圆,她坐在饭桌前发饭晕。
到现在,她仍觉得下午的场景是场梦,一场太过美好的梦。
就像是聊斋里美艳的妖精为取书生性命,而精心构建的梦境。
即便如此,越靓也甘愿沉沦。
只有跟它们在一起她才感觉自己活着,在呼吸空气,在感受世界,在哭,在笑。她宁愿在梦里活着,也不要在现实中当个活死人。
“胡思乱想!”越靓笑骂一句。
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她起身收拾碗筷,哼着歌将它们端进厨房冲洗干净,整齐的放置在橱柜里。
此时,挂钟的时针和分针正指到八。
越靓脚步轻快的走向卧室,舒舒服服冲了澡之后,呈大字状躺在床上。
她拿过床头的闹钟,将它翻过来抠开电池盖,放进两颗全新的电池后。
“嗒!嗒!嗒……”
规律的声音在轻轻传到耳朵里,越靓又把它翻回来,对着挂钟调整了时间。沉思一会儿后,把定时针旋到了六的位置。
她把闹钟放在床头,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乖乖躺好。今天她要早点睡。
闹钟轻微的“嗒嗒”声盖过了屋外海浪声,盘旋在安静的房间里,入睡准备中的越靓没由来的想起小狐狸对小王子说的话——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她猜想小狐狸应该是个哲学家,因为她已经开始感到快乐了。
空寂的房间里,满是“嗒!嗒!”声。
唉,怎么就不是个静音的闹钟……
早上六点,嗒了一晚上的闹钟准时响起。“铃!”只一声,便被越靓拍停。
她睁开清亮无比的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奔向门外。天已经大亮,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湛蓝的天上。
漂动着的,像铺满钻石般闪闪发光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黑色帆船随风荡漾。
小狐狸还说:”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越靓理解小狐狸的心情,但是——
“嘿!”她冲着礁石下的海面喊:“你们可以随便什么时候来,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准备好了迎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