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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无常

“劈咔!”闪电中一道黑影转瞬即逝。夜晚,老旧的居民楼在狂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着一声惊雷,楼道里的灯熄灭了,楼梯上传来咚咚咚咚的奇异声响。住在二楼的一对老夫妻打开门看了看外面。

“老头子,外面好像停电了。”

“估计是打雷把电路弄坏了,赶紧打个电话找人来修啊。”

“这种天气谁会来修啊。”狂风呼啸着,夹裹着树叶疯狂摇动,发出尖啸声。

“电视节目看不成了?”

“看不成了。”

“咱家还有蜡烛吗?”

“没了,我下楼找老王借几根。”

“我去吧,老婆子,你腿脚不好。”

“我腿脚不好,总好过你眼神不好。”

“那你慢慢的啊。”

“嗯……”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扶着楼梯把手往下走,走到一半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定睛一看,还真是一个人,身上还有种奇怪的味道……对,就是那种祭祀的时候烧纸钱的味道,还有……血腥味。这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老奶奶只瞥了一眼来人就吓得魂不附体,黑衣黑裤还有遮了半边脸的黑色头发,头发下是惨白的脸和血红的嘴唇,手里还拿着个长长的钝器,这莫不是黑无常来索命了!老奶奶吓得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当啷!”黑衣人扔掉手里的扳手扶住老奶奶,“婆婆!婆婆!你怎么了?”

……

“哎哟……哎呀……”老奶奶躺在自家床上哼哼,老头子在一旁给她涂清凉油,邻居一对中年夫妇帮着扇风、倒水。

“好了,好了,醒过来了。”

客厅里站着的一圈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房东大妈冲门口的黑影吼道:“你要我怎么说你!这都第二次了!之前吓哭人家小孩,这次是老人,你非得弄出人命来你才高兴是不是啊!”

黑影笔直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雨水顺着头发一滴两滴地落在地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阴暗的气场,晚上突然碰上的确是有那么点渗人。

“算了吧,人家一个小姑娘。”一个大爷开腔道。

“大爷您不知道,她把我那屋子整得……哎!以后怕是难租了!”房东摸了摸疼痛难忍的额头,“我这半年都被物业找过多少回了!”

“小姑娘,你好歹拾掇拾掇自己,屋子里整理整理干净,不然……说实话,我们这边通风效果不好,隔音效果也差,你这样的真是不适合住在我们这儿。”

房东站起身,“算我倒霉,老太的医药费营养费都算我头上好了,你的押金我马上支付宝转给你,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准时来收房。”

黑影动了动,张开嘴想说话却被房东堵了回去,“求你了,我这房租没几个钱,可不想惹出什么事来!”

黑影沉默地点点头,慢慢地挪到墙边让房东等人出来,大家走出来的时候都往一侧,尽量避免触碰到她。她很识趣地紧贴着墙,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待大家都走光了,她看了看大门敞开的屋子,一只脚抬起来想迈进去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她伸长了手臂去抓门把手,好不容易把门给关上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慢慢地回到三楼自己的屋子里。打开灯,里面装饰得像神社、寺庙、道场之类的地方,门边放着一束艾蒲,桌上放了香炉,墙上挂了大蒜,窗口还着一串串金色的铃铛……简直可以拍电影了。虽然东西杂多,但并不乱,走进卧室,里面东西倒是特别少,收拾得干净整洁,朴素清爽。她脱下黑色衣裤挂在衣架上,疲惫地躺下,手里把玩着脖子上戴着的一条狗牙项链,良久叹了口气,明天让她上哪儿去呢……

第二天一早,二楼的大爷打开门扔垃圾,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好些水果,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对不起。”

房东下午一点来看房子,打开门一瞧,里面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房屋的钥匙放在了桌上显眼的位置,不用再做任何整理马上就能出租。

“哎!这小姑娘要是正常点多好啊……”

—————

“到了!欢迎来到我的——猪窝!”圆脸大眼睛的可爱短发女孩提着一个行李箱走进家里。

一身黑衣的女孩紧随其后拖着一个更大的行李箱,“倩倩,太谢谢你了!”声音软软甜甜。

“跟我还说什么谢!反正多出来一个房间也没用。”叶倩倩从冰箱里拿出酸奶,“你要哪种口味的?”

“随便,来,你过来一下。”

“喂,你不是吧!”倩倩语气里透着不情愿。

“快点!”

叶倩倩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我八字真的超重,命超硬的,不会有问题。”

“保险起见。”黑衣女孩给叶倩倩手上带了个玳瑁手链,又在脖子上挂了一个桃木挂坠,末了又将一个朱砂挂绳交给她,“这是手机绳。”

“知道了,我马上就挂上去。”

“嗯,过一段时间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随便你待多久。”

……

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话说你那个房东也太过分了。”叶倩倩不满地说。

“是我不好。”

“你为什么大晚上跑出去淋雨啊?”

“我就是想看看怎么停电了……”

“好吧,也怨不得别人,你多管闲事。”

“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人摔了怎么办。”

“哎!好心当作驴肝肺,人家还不是把你赶出来了。”

“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我太倒霉,害得奶奶她……”

“那血腥味又是怎么回事?”

“啊,昨晚我刚要下班,米琪突然有急事要我帮她处理剩下的鱼肉,我就答应了,一时懒得换工作服,沾了腥气。”

“这个米琪!”叶倩倩气呼呼地说,“老是让你干活,她能有什么急事,就是和男朋友看电影呗!以后她的事儿你别帮。”

“好不容易能有可以相处下去的同事,我不想闹得不愉快。”

叶倩倩伸出胳膊圈住她,安慰道:“吴幸运,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时来运转的!”

“但愿吧。”吴幸运一脸惆怅。她是一个特别的人,她的命运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无幸运,父母本来希望她能一生被幸运相伴,可惜,事与愿违,她就是人们常说的“扫把星”,从记事起就很倒霉,属于出门下雨、平地摔跤、坐车抛锚、喝凉水塞牙缝的那一种,说话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以至于在无数次验证之后,她吴幸运彻底变成了个闷葫芦,她生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变成事实害别人倒霉,每当看到身边的人因为她倒霉不幸,她就特别特别难过伤心。所以,她成年后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尽量不与别人接触,生怕别人主动接近她,一身黑衣黑裤,总是低着头用长头发遮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好在有一个命硬的叶倩倩和她作伴,她也算是特异体质了,居然没有因为和幸运交朋友而倒霉,她们是大学同学,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

结束了两天假期,吴幸运要开始新一周的工作了,早上她和叶倩倩骑着小电驴来到魔方海洋馆,幸运是这里的海豹饲养员,倩倩是海兽馆纪念品商店的店长。幸运很喜欢她的工作,因为和动物打交道让她感觉特别轻松,不用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海豹对她也很好,就像小孩子一样,很通人性,不会因为她的特别而歧视她、防备她、嫌弃她。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用动物特有的热情表现来回应,有的时候像朋友,有的时候又像孩子。幸运一毕业就来养海豹了,所以她已经把海豹当成她的家人一般。

“早啊。”吴幸运一进办公室就碰见同事倪梓锋,他是个总挂着微笑的阳光大男孩,对幸运很友善,幸运对他一直很有好感,偷偷喜欢他。听见他的招呼,幸运点点头不敢看他,心里却是心花怒放,倪梓锋也是她喜欢魔方海洋馆的一个重要原因。

换好工作服,其他同事都陆陆续续地来了,幸运一边在白板上写着今日的工作安排,一边听着同事聊天。

“你们知道吗?接替老馆长的是个海归精英!”

“啊?这消息准确吗?”

“真的,海洋馆亏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板打算直接关了,没想到有人临危受命。”

“我听说上面给了不少压力,我估摸着主管这两天就要找咱们谈话了。”

“完蛋了,不会裁员吧。”

“我看啊,逃不了这一劫,咱们海豹湾可从没给海洋馆赚过钱。”

“应该不会吧,说不定把我们安排到别的岗位呢。”

“你想得美,你看看哪儿缺人呐!”

“哎!那可怎么办啊!”

“喂!别聊了!胡主管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幸运他们赶紧走出去,胡主管不到四十岁已经谢了顶,中等身材,算是个爱岗敬业的好领导,主管整个海兽馆。他西装革履地走进来在员工面前站定,“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

下面窃窃私语,胡主管顿了顿,“咳咳,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海洋馆马上就要换新馆长了,这几天就会来海洋馆视察,新官上任三把火,免不了上上下下整顿一番,我提前来告诉你们,务必要把工作做细致了,听说他还带了一队专业人士来,以后可能就是魔方的中高层人员,你们可别被挑出错来,这是为了我们海兽馆好,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好,明白吗?”

“明白,主管!”

“嗯,干活吧。”

“是,主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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