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中,很热闹,娜佩带人把姜淮和赵囡宁押上殿来,众人的眼神纷纷看了过去,殿中央,坐着一个人,气势凌人的盯着他们俩,赵囡宁知道,这个人就是罕那笙,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和姜淮打了一架的连柏。
周围的人都打量着他们俩个,还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这就是那什么什么公主的,长得还挺漂亮。”
另一个人点点头:“可不是吗,那个皇子的眼睛都叫我们打肿了,要是好好的,还可以交给娜佩来处置。”说着就嬉笑起来。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就知道人多欺负人少的,要是单挑,我们阿淮会打不过你们!”赵囡宁听见这群人说的话就生气,管她是不是人质,先解了口头的爽快再说。姜淮想眼神示意她不要那么嚣张,又转念一想,反正也阻止不了。
坐在上面的罕那笙一听,不禁冷笑:“小姑娘,你知道你是在哪吗?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姜淮抢先了一步答话道:“寨主,她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想你和我们是有什么误会,才会把我们抓来。”
“误会?”罕那笙竟突然大笑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有什么误会啊?”
“阿淮,别和他们废话,你叫罕那笙什么耶的对吧?我们和霍萤姐姐他们是朋友,你先放了我们,我们再跟你好好说。”
赵囡宁话刚说完,就感到膝盖被人踹了一脚,径直的就跪在了地上。
“我们寨主叫罕那笙·青坷耶,你记好了!”娜佩狠狠的瞪了赵囡宁一眼。
赵囡宁无奈,这是这女人第几次瞪着她了,这次还动起手来。
身边的姜淮一听到青坷耶,心下一惊:“青坷耶,那你是那个人的儿子!”
“你说的没错,姜国三皇子。”
京城
霍狄和霍萤一路走走停停,有两个侍卫的陪同,一切果然方便多了,霍狄对这两个侍卫还是比较友好的,也许是皇子的命令,这两个人对霍狄霍萤他们很客气,言语间也没有一丝瞧不起北境的样子。四个人行路不算快,摇摇晃晃的也抵达了京城,霍萤这一路上一直在想赵囡宁他们想和北境缓和关系这事应该不会简单,罕那笙她是十分了解的,这个人性格坚毅,只要是自己认同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人肯追随他,这也是当初霍萤和霍狄来到筑城的原因,他们俩想要投靠罕那笙,如果他肯插手,就能为兄长的死报仇。只是霍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叫自己跟他走,去往京城。
霍狄看霍萤坐在马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就问她:“想什么呢,小萤。”
霍萤才回过神来,马就已经停下了,霍萤抬头看去,像是一户人家。
“二位,这是我家,明日带你们二人进宫,今天你们就留宿在这吧。”其中一个侍卫说。
霍狄跳下马背:“好,今晚我们好好准备着,明天去面圣要讲的都要一并讲清楚,才不枉此行!”
朝堂上一早就有人参了赵弈几本,说是赵弈的大儿子赵呈清在军营里乱用职权,几个大臣也附和着,梁丞相在朝堂里权重极高,一般不会偏向哪方,这次却开口指责道:“赵将军,这尊卑有序,军营里不只你赵家的人,更别提你那儿子还年轻,就如此轻狂,你应该回去管管你儿子了。”大概梁丞相难得说这种话,一众人也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赵弈也不是没经历过这场面,树大招风,有人拥护,就有人背地里搞小动作。赵弈上前一步,扣合双手,正色道:“是臣管教不严,回府中定教导小儿,还望圣上宽待。”
皇帝面色如常,也不责怪赵弈,只是问:“还有别的事情要奏报吗,无事就退朝吧。”
孙太傅走上前来:“圣上,臣有事奏报。”
皇帝抬了抬手,孙太傅便说道:“臣受二皇子之托,带进宫来两个人,是北境人,说是有事奏报。”
“北境人?平民百姓来到京城,还想上朝堂上来,瀚儿这是带回来什么人了,退朝吧,命人把他们带去朕的偏殿。”
“是。”
霍狄和霍萤头一次进到皇宫来,左瞧瞧右看看的。
“小萤,这皇帝的住处可真气派,这么大,可比咱们北境王都气派个不知道多少倍!”
带领他们的侍卫瞪视了霍狄一眼:“皇宫内休得胡言乱语!”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两句话也不让?”霍狄说着就撸起袖子来,霍萤一把制住了他。
“哥,你别胡闹了!”霍狄撇撇眉,只好作罢。
到了正门,有宫女守在门外通告,紧接着门开了,进去前,侍卫嘱咐道:“你们可小心着说话,别胡说掉了自己的脑袋都不知道。”
霍狄也不理他,径直走了进去,皇帝坐在正中,身边有两个侍卫守着,一进来,霍萤就按着霍狄跪下参见皇帝。
皇帝也不叫他们起身:“说吧,有什么事情?”
霍萤回道:“皇上,我与我兄来京城就是想讨一公平。”
“哦?说说看。”皇帝也不看他们,翻着手边的奏折。
“我们的兄长霍纳在筑城被那县丞的儿子杀了,可我们却无处喊冤,遂上京,愿圣上圣裁!”
皇帝听了轻笑一声,正要说话,霍狄立马站起身来,想要冲过去,即刻被侍卫们拦住了,那一声轻笑显然刺激到了霍狄,霍狄喊着:“你笑什么!我们死了兄长,无处喊冤,我们行了几天几夜的路来找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为我们兄长报仇,你就这般对我们吗!就是因为你,让我们北境极苦。而我却还是带着我妹妹想着相信你一次!”
侍卫们拼力阻止着霍狄,耐不住霍狄力大,几乎被撞飞。
皇帝双手合上奏折示意侍卫们停手;“你很放肆,胆敢这么跟朕说话,不过,你够直爽。”
霍狄看侍卫不再拦着他,也识时务的不再向前,毕竟是皇宫内,眼前这个九五之尊想杀了他还没那么容易。霍萤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气极,还好皇帝没生气,要不然就要和哥哥一起葬身皇宫了。
皇帝指着霍萤:“你来说说吧,你哥哥这么激动,还是你来讲吧。”
“是,皇上,我们北境常年寒冷,粮产甚少,进筑城也是非常的难,似乎他们对北境人及其反感,我们北境自认没做过什么错事,更何况我们的北境王侯还曾为圣上立功!”霍萤观察到皇上的表情微变,但还是讲了下去“我认为对北境的管理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让我们自由通行,自由买卖商品,而且..”
“可以了,朕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了,不过你应该知道你们现在很多人在自立山寨搜刮民脂民膏吧。”
霍狄觉得皇帝真是讨厌极了,忍不住反驳道:“要不是没有吃的,还受欺负,我们怎么会那么做。”
“你的意思是朕的责任了。”
霍狄也不做声。
“好,你们的事情朕知道了,县丞的事情我会派人去调查,查明了真相定替你们讨回公道,至于别的事情,朕还要慢慢考虑。”皇帝看了侍卫一眼:“带他们下去,给他们在城里找个客栈,到时再宣。”
一出皇宫,霍萤就责怪起霍狄来,霍狄也没有理由反驳,就听着霍萤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讲。
霍狄他们刚离开,就有一个人进了皇帝的偏殿。
“老臣参见皇上。”
“梁丞相快请起,今天,梁相你做的很好。”
“老臣只是说了赵弈两句,怕是也没什么用,赵将军这么大个的石头,一时是搬不动的。”
“这,朕自然知道,不过,有时朕也怀疑自己,赵弈的为人,纵使权重,朕也信他不会有什么谋逆之心。”
“老臣知道,皇帝是有情有义的人,赵将军不论如何都为您守护了大片江山。只是权利过高时,朝堂中不平稳,再者,时移势易,皇帝您就算是不疑心,也要小心防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爱卿说的正是,爱卿今天这几句话,会让群臣都稍稍提起警惕来。”皇帝说着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梁相,你不是还有一孙女未出嫁吗?”
“正是,她正值青春年华。还未婚配。”
皇帝一听:“正好,朕最近一直想着给我瀚儿寻一个最好的姑娘。朕打算让瀚儿于淮儿前先成婚,毕竟瀚儿年龄大些。”
“小女若能受二皇子赏识,老臣感激不尽。”
“好,哪日得了空闲,叫她来皇宫和她姑姑见个面,朕也去皇后那看看。”
“是,多谢圣上!”梁丞相心中并未惊喜,他的孙女,嫁给未来的太子是自然的,为了守恒,皇帝是必然要提携他梁氏一族的。梁丞相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算盘,权势这种东西,最忌一人独大,不然就是北境王侯那般的下场。
今夜皇帝不太睡的着,总是入梦了又惊醒,梦里总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麒,阿麒,我们来比马阿~”熟悉的声音总是从梦境里传来,皇帝索性不再睡了,起身披了件外套,命人抬轿撵去皇后的杞仁宫。
听到门外的通报,梁皇后急匆匆起身到门口迎接。
见到皇帝一脸倦容,梁皇后立刻遣小宫女去熬些红枣莲羹来。
梁皇后微微俯身:“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今夜气色不太好,快进到里面,免得着凉。”
今晚的夜着实凉,皇帝快步走进屋内。坐在了茶桌旁,屋内炉火正盛。皇帝拍了拍桌子:“皇后不必忙其他的,坐下陪朕说说话就好。”
“是,皇上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臣妾刚叫人去熬红枣莲羹,一会儿皇上就能吃到了,这可是皇上您最爱的甜品。”
皇帝笑笑,眼里还是藏不住的疲倦:“皇后,朕今夜总是梦到他,睡也睡不着。”
梁皇后早在梁丞相那听说了今天有两个北境人面圣的事情,心里也猜到皇帝为什么心情低落。
梁皇后也不敢问的太直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是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吗,勾起了皇帝你的回忆。”
“嗯,朕今日在偏殿见了两个北境人,皇后啊,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朕是不是太狠心了,瑚山,曾经是朕最最信任的挚友,到如今,和朕却是两相对立的关系。”
皇帝口中所说的瑚山正是北境王瑚山·青坷耶,梁皇后陪了皇帝许多年,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过去皇帝和瑚山的关系就如同现在的赵弈与皇帝,但又不同的是,瑚山儿时一直被寄养在京城,几乎是和皇帝一同长大如至亲般的人,更在皇帝登位之后,成为了皇帝手中最有力的一柄韧剑。
皇帝又陷入了回忆:“回想起以前,朕还不是皇帝,而是皇子姜麒的时候,和瑚山天天去比马,射箭,喝酒,玩乐,连父王都拿我们没办法。那段日子真是最快乐的日子,瑚山这个人啊,性格又很憨直,朕带着他去喝酒,他开心,又怕喝多了会误事,总是喝着喝着就劝朕不要贪杯,有一次,朕果然喝的太多了,不小心在御花园撞见了父王,父王真是大怒啊,瑚山上前就开始说都是他的责任,气的父王赏了他几十大板,屁股都快烂了,那以后,朕是再不敢喝多了。”梁皇后看着皇帝说着说着眼底泛出红色血丝,神情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不敢让皇帝在讲下去,急忙着转移话题,想说些开心的事。
“皇上,今天臣妾的父亲来看臣妾,说是皇帝您想为瀚儿赐你婚。”皇帝收了收情绪,点点头:“嗯,是你的侄女。你看看这桩婚事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皇帝说的是哪一个侄女?”
“就是先前曾随梁相入宫,为太后表演过筝曲的那姑娘。”
梁皇后一想,应该是二侄女:“皇帝说的应该是臣妾的二侄女梁容静,容静她知书达理,是个文静又聪慧的姑娘,若是嫁给了瀚儿,必定能辅佐瀚儿一番事业。”
皇帝点点头:“太后对她也是一番称赞,想来是个蕙质兰心的的姑娘,太后还和朕说,这姑娘长得很清丽,是贤惠的面相。”
“正是呢,待瀚儿回来,臣妾就让他们俩见一面。”
此时的姜瀚心中十分的焦虑,一得知被袭击的事情,姜瀚就急忙赶回了知府,看到要建的木材被打的四仰八翻,地上坐了几个衙役和官兵,三个人也变成了一个人,只剩下佑凝还平安,从佑凝那听说了姜淮和赵囡宁被抓走的消息,姜瀚马上就召集了所有人,要直接攻上明月山去。梁辰立刻制止他,姜瀚是被冲昏了头脑,也没考虑任何事情,梁辰狠狠的拉住他:“二皇子,明月山必有别的路,我们不可冒然直接上山道啊!”姜瀚有些冷静不下来:“就算如此,也必须去救他们。”
梁辰还是紧紧抓住姜瀚:“三皇子和郡主现在是作为人质,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们得找到别的路口,直接攻上山才行。”
姜瀚深吸一口气:“那就兵分两路,你带人去找其他路,我从正面上,我们来一个声东击西如何。”
梁辰想了想,这个办法还可以,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瞿县丞把府中能干事的人全都调出来了,若是皇子出了什么事,他的脑袋还不是第一个落地!
一切准备完毕后,姜瀚就带人来到了明月山,果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能清晰看到山寨亮着的微弱火光,和许许多多的黑影,山贼们应该是在此等候多时了,姜瀚硬着头皮要带人冲上去,上面自然早有防备,纷纷开始射火箭,推滚石,过了很久,姜瀚他们都没有更一步靠近,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姜瀚只得叫停,他心里琢磨着梁辰他们找没找到路,有没有在上山,姜瀚让随行大夫给受伤的人简单处理一下,吃点东西,就在山下等了起来。
大殿中,姜淮十分惊讶:“你是北境王的儿子,又为何要做山贼?”
赵囡宁一听北境王,也很惊讶,过去她听赵弈提起过北境王,说是很骁勇善战,忠心朴实的人,后来就没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不再信任他。
罕那笙眼神冰冷的看着姜淮:“北境王的儿子怎么了,北境王都是自身难保,北境王的儿子自然要寻找生存之路啊。”
姜淮问道:“过去是你父王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情,如今你又要做什么,如此危害百姓?”
“哼,明明是你那奸险的皇帝老子不信任我父王,翻过来还要倒打一耙让天下人污蔑北境王!”
姜淮也不怒,当年的事情父王并不与人谈起,也不许别人乱嚼舌根,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听闻而已:“那你倒是讲讲,当年是什么样的情况。”
“说了又怎样,你会信我,还是信你的皇帝!现今朝中威望最高的赵弈将军,怕是日后要落的比我父王还惨的下场!”罕那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