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猜对了。”
奥雷看杜明宇神情嬉笑道。
“猜？”
杜明宇一个21世纪少年居然被异世界土著诈了一下，自我感觉有些羞耻。
但奥雷确实猜准了。
奥雷看了看附近，确定还是没人来，又笑眯眯的给杜明宇解答，杜明宇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喜欢笑的地精，除了卢恩那个马屁精的。
“我们都是聪明人，哦不，是聪明的地精。有些东西不用说也能达成共识。”
奥雷的脸还是满是皱褶，质地跟树皮一样，但不知为何杜明宇有一瞬间竟从里面看出一张阳光少年的木精灵脸孔。
杜明宇眨了眨眼睛，那种感觉一闪而逝，便不再在意，对奥雷的上句话回道：“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听到杜明宇那么讲，奥雷愣了，笑眯眯的脸变得有些灰暗，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英雄，我真的够资格吗？”
杜明宇没有听清那细小的声音，看这反应，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怎么了？”
奥雷抬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杜明宇，用有些兴奋的语调对他说：“没什么，如果我像大哥你那么强，或许就能成为真正的英雄了，或许我们就不会被奴役了。”
杜明宇听了又扭头四处看，确认没人才擦了擦额前虚汗。
这小家伙讲话太没防备了，那么大声聊这个，要是被人听了就糟了。
“叫长官，唉，算了，说话小声点。”
“我明白。”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接着杜明宇才开口道：“如果只是你一个强是没用的，要是所有地精都强那还好说。”
杜明宇很明白木精灵和地精的差距，光他杜明宇就不够奥兰多打的，多一个他不多。
而地精现在是什么态度？据他穿越的这些天了解，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对木精灵的抵抗。
“可是你那些同族，你也知道的，都太懦弱懒惰了也从不思考。穴居地下时不会想着设陷阱，被抓到就不敢反抗，而且被奴役就理所应当的接受。现在那么好的机会提高武艺或提高地位，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比现在好，可他们却没有这个认识，浪费机会。”
说道这个他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站在对立面，毕竟没人愿意安然的去当被奴役种族。
可地精们太不争气了，木精灵面前没有反抗的心思，对于这个偶尔还会维护他们的同族就是私底下各种抹黑谩骂，说他是木精灵的走狗。
哪怕他不在乎自己在地精里的名声也会感到不爽的啊！
奥雷有些沉默，不再说话，他也是那群浪费机会的人之一。
不同的是，他浪费机会是为了逃出去，不是被动的随波逐流。
接着奥雷又开口：“就算不可能，我死后精神也能引领千千万万的地精们反抗，我的事迹或许会在他们间传颂，引起他们对自由的向往，让他们在思想上革命。”
精神领袖吗？作为天朝人杜明宇还是很肯定这些的。
可这时他又回想奥兰多对自己说的，他在边界执勤十年，开战时挡过了第一波攻击。
结果不但没成为英雄反而被人背后嚼舌根。
人性在这发挥的淋漓尽致，哪怕他们不是“人类”。
“不，你不会成为英雄的，除非你能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给安于现状的他们胜利。如果做不到，你只会成为他们的遮羞布，当成自己所受苦难的一切根源。他们会把你当傻子一样踩在脚下，嘲笑你痴心妄想，嘲笑你反抗被奴役的命运，然后让自己被奴役的现状显得更理所当然。”
杜明宇眯着眼，他这纯粹是无端的联想，诞生21世纪和平时代的人聊起人性黑暗可比生活在黑暗的他们要深刻多了。
奥雷虽神情落寞，却还是坚定的说：
“那我就当个真正的英雄，带给他们胜利。”
杜明宇不理解，为什么要那么执着，按理说奥雷应该早就看透了自己同族是什么样子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坚持？明明他们自甘堕落，他们根本不值得任何拯救，他们不配得到自由和尊严。”
杜明宇的话让奥雷落寞的脸变得愤怒。
“在森林的地穴远离知识隔绝交流，被奴役至少上千年之久，是他们自愿成为这副麻木的模样？是他们没有条件成为该成为的模样！”
奥雷双手忍不住颤抖，像是想抓住杜明宇的衣领却又克制着。
“是木精灵把他们变成了这样！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奥雷平静了，杜明宇才叹了口气开口道：“教育和贫穷足以改变人的一生，抱歉，是我唐突了。”
奥雷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不，是我的错，有些事情明明只有我知道，我却总要把它当做世人都知道。”
这话杜明宇没听明白，他刚要开口便被奥雷的话堵住了嘴。
“但我还是会去做的，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使命。”
杜明宇低落的摇了摇头，奥雷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对杜明宇说道：“抱歉大哥，说了那么多过份的话。我明明很崇拜你的，当那次看到你打赢两个木精灵士兵时，我心里才燃起的希望，木精灵也能被地精战胜的希望。”
然后他站了起来，低头对杜明宇说道：“再聊下去，那个木精灵就要打人，我先回去了大哥。”
说着便小跑着打算离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但你要记住，我只是个后勤队长的副官，你也只个被抓壮丁的新兵。”
杜明宇试着告诉他现实，奥雷挺了下来，转过身笑容挺灿烂的对杜明宇行了个军礼说：“是，长官。”
这次左右手没弄错。
看到这杜明宇居然忍不住大骂他：“你和我讲那么多就不怕我告密吗？我在这群家伙嘴里可一直都是木精灵的走狗，地精的叛徒，你混的那么融洽不可能不知道吧！”
奥雷还是那副阳光的笑容，杜明宇透过皱褶再次看到了那张帅气的脸。
“大哥，从你坐下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思想从未被奴役，而你劝我那一刻，我才知道你一定不会告发我，这是次赌博，我觉得我赌赢了。而混入木精灵阵营的你，一定是想走另一种方式逃出去吧，和我所想的那种相反……”
约莫16岁，眼里有的不只是开朗的个性，还有种莫名的狡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