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云仙乐般的歌声在唐少元和宁婉雅的耳边响起。
“你们可以进来了。”
唐少元和宁婉雅一怔,四处张望,哪里有李彩云的影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在洞内,你们快进来。”
唐少元和宁婉雅才知道原来武功高手都有这种隔空传话的本领,两人一前一后拨开荒草,从洞口进入,这个洞并不大,入口仅仅只容一人前行,里面的深度只有四丈,最底头只有一个大概方圆两丈半的空间,此时李彩云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法燃起了一根木柴,照亮着整片空间。
地上微微有些潮湿,而且岩石凸凹不平,踩在地上都感到不舒服,更何况是在地上过夜,正当宁婉雅头痛的时候,李彩云开口对唐少元道:“你去捡几捆草叶来铺在地上,另外再去寻些野果当做今晚的食物。”
唐少元心中大喜,能够替李彩云做事是很光荣幸运的,应喏后立即出洞去了。
宁婉雅缩在东南角落里,等待唐少元,没想到李彩云这时会和她说话。
李彩云美目望她一眼,淡淡道:“他对你很好。”
宁婉雅愣了愣,才道:“小唐是我的仆人。”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唐少元是我的仆人,对我好本就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李彩云道:“他现在是,将来就可能不会再是了。”
宁婉雅愕然道:“为什么?”
李彩云语气略带沉重地道:“他身份很特殊,你想必也一定猜到了。”
宁婉雅疑惑道:“他到底是谁?”
李彩云默然片刻,答非所问地道:“你希望他终生做你的仆人吗?”
宁婉雅迟疑道:“这样不可以吗?”
李彩云再深深望她一眼,不再理会她,径自闭目养神。
唐少元在外面辛苦找寻了半天,才终于不辱使命地背来了一大推枯草树枝,以及七个一种不知名的野果,按照李彩云的吩咐铺在地上,当做地毯,隔绝潮湿和泥土。
做完后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接着他拿起一个野果递给宁婉雅,道:“六小姐,吃东西吧,外面天已经黑了,这个果子就当是晚餐。”
宁婉雅接过后,仔细看了看,道:“你洗了没有?”
唐少元道:“当然了,就在我们经过的小溪流中洗的。”
宁婉雅道:“那为什么果皮上面有小黑点?”
唐少元道:“这是果皮上面自有斑点,洗不掉的,你快吃吧,下午爬了很长的山路,一定饿了。”
宁婉雅在唐少元期待目光中,咬下一口,咀嚼了几下,立即面色难看之极,张口把果肉吐得一干二净,边呕吐边气恼道:“你从什么地方摘的,难吃得要死,又酸又涩。”
唐少元挠头羞愧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宁婉雅没好气地道:“算了,今晚我就不吃东西了,先睡觉吧!”
唐少元偏头看了看卓立一旁的李彩云,心中非常自责,这下不但害得宁婉雅挨饿,而且还包括这位美若天仙的救命女侠李彩云,他猜想李彩云现在心里一定很看不起他,嘲笑他没用。
李彩云绝美清丽的玉容上没有半分表情,闭上眼睛仿佛也能视物一样,坐在一块由艾草铺垫的地上,盘坐调息,好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话,来自另一个世界。
唐少元情不自禁被她吸引,瞬也不瞬紧瞧着她,神情呆滞。
宁婉雅无奈委屈地在草堆上坐下来,纵观有一层草叶,但还是可以感到地面的寒冷,对唐少元道:“小唐,把你外衣脱下来,给我当坐垫。”
唐少元没有听到她的话。
宁婉雅好笑地推他一下,道:“别看了,再看的话,女侠就会生气了。”
唐少元尴尬道:“你问我什么?”
宁婉雅嘘声道:“小声点,别打扰了女侠。”
就这样,两人背靠背在这山洞中度过了一夜,洞中寂然无声,只有松木燃烧的火光在头顶闪动,照得洞壁晕黄,投上他们三人的影子。
第二天唐少元醒来的时候,李彩云又不在了,叫醒宁婉雅之后,他们走出洞外,才知道天色已经大明,晨起的太阳把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脸上,非常舒服贴心,心情一片祥和宁静。
他们来到断崖边上,远眺群山原野,金秋景色尽收眼底,有种苍壮雄浑的气概。
宁婉雅昨夜依旧暗暗流泪,思亲念家,此时不快之绪荡然全消,伸出小手指着西边一处远方小山脚下的树林,愉悦道:“小唐,你看那里怎么有一处黑点?”
唐少元顺她目光望去,果见在以橙黄和绿黄为主的秋林边缘,一群黑点是多么地分外明显,引人注目,道:“我看好像不是树,是别的东西?”
宁婉雅同意道:“嗯,我们萧县可没这种树。”
唐少元做出思考模样,道:“也肯定不是野兽或者鸟类。”
宁婉雅忍不住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唐少元突然惊讶地道:“你看,动了,有个黑点动了。”
宁婉雅吃惊道:“是啊,是啊,它们,是人?”
唐少元肯定道:“他们是人,绝对是。”
李彩云在他们背后轻轻道:“别猜了,他们都是天线的人,在附近包围我们的。”
此时二人早已习惯李彩云的飘忽不定,来无影去无踪了,定了定神,唐少元道:“请问女侠,什么是天线?”
李彩云当然不会蠢得耗费时间和唐少元解释这个,只是淡淡道:“就是这次来捉拿你的一群人,和我交手的支幸就是他们的统领,支幸现在无法亲自动身,就只有叫手下来搜寻我们了。”
宁婉雅跺脚高兴道:“原来女侠还带来了食物,真是万分多谢了。”
唐少元这才移开视线,看到李彩云身旁地上多了几种野果,竟然还有一只野鸡。
宁婉雅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拿起一个大口开吃,津津有味地对唐少元道:“看到没?人家女侠多么厉害,摘的果实又香又甜,你看你的,难吃得要死,好意思吗?”
唐少元正发窘间,没想到李彩云替他解围了,她美眸凝视着他,红唇轻启道:“你会烤野鸡吗?”
唐少元这次终于有底气信心地道:“回女侠的话,我们英雷乡野鸡野兔成群成窝,从小我和其他大叔大伯就是吃这个长大的,烤野鸡是我的拿手好戏,老爷和大奶奶们都喜欢吃我烤的野鸡肉,这次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宁婉雅也帮他说话,道:“是啊,小唐烤野鸡的确有一手。”
谁知李彩云突然冷冷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吃你烤的野鸡了?不要自视甚高,以己推人。”
两人一时默默无语,内心深受打击。
李彩云别过俏脸,语气稍微缓和了点道:“我是专门带给你们吃的,快点吃完,我们等下还有事。”
话音未落,人已经飘远不见。
唐少元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生火烤好了一只野鸡,本来想先撕下一块鸡腿给宁婉雅,犹豫道:“女侠真的不吃吗?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她?”
宁婉雅抢过鸡腿,道:“我们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何况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接受我们的食物呢?”
两人再不犹豫,开始香喷喷地吃完这一只美味的烤野鸡,吃得嘴角流油,满口鸡味。
还是宁婉雅比较爱干净,拉住本想进洞的唐少元,道:“我们先去洗洗手和脸。”
两个又穿过密林,唐少元护住宁婉雅,破开荆棘束刺,自己的手臂和脚则被划了好几条血口,到了小溪,两人在小溪旁爽快地梳洗,宁婉雅这时候盯着唐少元看了好久。
唐少元笑道:“小姐,你看我干什么?”
宁婉雅随即微笑,摇头道:“没,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李彩云在洞内淡然静立,像背后长了眼睛,背对着放轻脚步的二人道:“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英雷山。”
宁婉雅道:“我们一切听女侠吩咐。”
李彩云道:“没事的话,你们就不要出去,以免给敌人发现。”
宁婉雅道:“连洞口旁边也不可以吗?”
李彩云改变话题,道:“你们以后不要再一声一声叫我女侠,我不是什么女侠。”
唐少元道:“那我们怎么称呼您呢?”
李彩云别转娇躯,绝美的面孔映在二人眼前,她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苍白无力,而是红润光泽,肌肤晶莹,彰显她更加美丽绝伦,樱唇皓齿,秀发披肩,柔滑细腻,散发着有如兰芷般的醉人清香。
她美目注视着二人,似乎要看穿他们一样,过了半响才平静道:“我要坐下练功了,你们最好安分点,不要发出声音。”她随即坐在草地上,盘膝打坐,闭目入定。
唐少元和宁婉雅这一次乖乖地在一旁休息,刚刚吃得很饱,现在洞内又弥漫着李彩云醉人体香,唐少元只觉得脑袋发晕,眼睛迷糊间,竟慢慢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近黄昏了,宁婉雅正撑着下巴发呆,李彩云依旧在原地练功,没有动过分毫。
他小声对宁婉雅道:“你刚才没有睡觉吗?”
宁婉雅道:“没有,我睡不着。”
唐少元关心道:“晚上我们要下山走路,你现在不睡觉晚上会很疲劳没精神的。”
宁婉雅面露惆怅,凄凉道:“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睡觉吗?”
唐少元悲声道:“你还在想家吗?”
宁婉雅眼红道:“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能够哪里去。”
唐少元道:“我们总会有地方可去的,只要我们能够逃出英雷山。”
宁婉雅生气道:“你懂什么?你去过其他地方吗?你和我都从来没有到过英雷乡以外的地方,你别睁眼说瞎话。”
唐少元抓住宁婉雅的肩头,激动道:“小姐,为了宁家,为了老爷,你必须要好好活下去,不能悲观放弃。”
宁婉雅还没反应,就看到李彩云美眸寒光一闪,身子飘了起来。
唐少元还以为是自己和宁婉雅说话大声打扰了李彩云,急忙伏地跪下,颤声道:“小人该死,打扰了女侠练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主动开始说话的,和小姐无关。”
李彩云没有理他,目光凝定洞口,平静冷然的神色中带有暗藏几分惊讶和焦虑。
唐宁二人茫然望着她,不知所措。
李彩云忽然问道:“你们烤野鸡是从哪里烤的?”
唐少元弱弱地道:“是……是在山崖边。”
李彩云道:“天线已经发现我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我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宁婉雅不能置信地道:“听到?”
李彩云横她一眼,道:“他们马上就要来了,现在越来越近了,正在密林外徘徊,有三十人,身手全都不一般。”
唐少元和宁婉雅面面相觑,想不到李彩云的耳朵竟如此厉害。
唐少元心中后悔得要命,刚想说些自责的话,李彩云却自己含有歉意道:“我还是不够谨慎,本来想捉只野鸡给你们好好充饥,方便赶路,却没想不到因此引来了天线高手,导致我们重新陷入险境,唉,希望这一次支幸不会亲来。”
宁婉雅试探地道:“女侠现在已经全部复原了,难道还怕他们吗?”
李彩云鲜有耐心地回答道:“经过连续两夜的调息,我的确已经恢复了大半功力,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俱是有备而来,擅长狙杀,还在山上山下布下了重重埋伏,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把你们带出去。”
唐少元热血上涌,大声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现在走出去交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们的。”
宁婉雅哀声道:“小唐,你!”
李彩云先是脸颊划过一丝惊愕和不解,接着俏脸罩霜,冰冷道:“闭嘴,就算我死了,你也决不能死。”不等唐少元有所回答,就已经点了他的穴道,连带宁婉雅一起倾斜着飘出洞外。
李彩云带着两人来到山洞上面一处岩石上立定,眼中光芒闪动,似乎能够穿透密林,察清敌人的一举一动。
密林寂静得有些可怕,连半声鸟叫都没有,此时夕阳西下,光线暗淡,常人根本看不清密林里面一丈外的物体,让人心生恐怖。
李彩云把他们放在岩石上,自己飞到断崖上,极目望去,方圆数里内的大小事物一一不漏地落在她的眼中,连很远外的一颗松树上的小松鼠、谷水河底石头下躲藏的鱼虾和高空云层盘翔的大雁也清晰无比映现在视网膜上,如同咫尺之遥。她很快就掌握了她需要的信息,天线这一次为了围捕他们,可以说是集中了全部的人力物力,天线整个泗水郡几乎所有的高手全部集结在英雷乡十里生死包围圈上,务必要把唐少元擒拿,以及把她围杀剿灭。
根据她的观察,至少不下余三百人已经在包围圈伺机以待,其中有大约百余人都是身手不弱的武功高手,随便来个几十人,就可以把她困住轮击,直至力尽而亡。
她深吸一口气,用心记住远方天线人手的布置方向和地点,回身飞起挽过唐少元和宁婉雅投往密林。
能够生存活命,在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