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李彩云说出天线马上就要到安详客栈来的时候,唐少元和宁婉雅立即惊骇变色,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地望着李彩云,等她下一步说话,带离二人离开萧县。
李彩云道:“刚刚我已从边禾口中得知了整个泗水郡的天线人手全部都已经被支幸调来,沿途围捕我们,不过他们仍然不确定我们已经躲进了萧县,我本来想在萧县多待几个时辰,等到夜晚的时候,再带你们越墙出城。但如果现在白天带你们离城的话,太招摇暴露,乃是智者不为之举。左右为难之下,我有一个好办法,你们两个要配合好我。”
唐少元郑重道:“我们一定努力做好,不管您要我们做什么。”
李彩云少有严肃地道:“不,刚才天线已经得到了情报,我听到了,就在城门口,现在天线和一个曾看见我们入城的人老年人在谈话,老年人向他透露了我们的行踪。”
宁婉雅和唐少元面面相觑,同时又大感信心,李彩云的武功之高,简直无所不能,超乎常人的想象,城门离安详客栈足足有六百米之遥,而且隔了重重房屋,街道车马,声音嘈杂,在如此情形下,李彩云竟然能够听到城门口人的说话声。
李彩云继续道:“老人说他看见我们入城后,曾和他的孙女一起说过话。嗯,现在他叫她孙女过来说话了,她孙女声音看起来很微弱嘶哑,应该是因为极度害怕导致的……女孩说,我曾和我们三人中的男孩一起在进城大街上嬉戏过,后来男孩被他的小姐叫回去了,蒙着面纱的女人在他们后面跟着,之后,我就没有看到过他们三人。”
唐少元动容惊道:“是她!”
宁婉雅又气又怒,道:“都是你,和一个穷得卖高粱的小女孩玩逗什么!真是自找麻烦,蠢得要死!”
李彩云伸出玉手,打出手势,叫他们不要说话。
李彩玉闭上眼睛,用功倾听,集中全部精神,很快城门的所有大小声音更加仔细完整地收入耳内,朱唇半开,轻轻道:“天线原本以为我们不敢进入城中,而是在荒山野林里赶路逃亡,就把大部分的人手放在英雷乡周围的山林里搜索我们,所以现在萧县里,天线只有十七个人,分成三队,两队各在前后城门把关,一队则在城内探查我们的行踪,如今守在前城口的天线人员已经知道我们,他们派出了两个传讯的人正骑马赶到后城门,一起封闭萧县,同时还放出了信鸽通知大统领支幸,召集人手来围歼我们。不过时间还不会这么快,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离城。”
宁婉雅非常焦急,道:“女侠,我们立即出城吧,不要管那么多了,只要出了城,凭您的轻功,他们绝对追不上。”
李彩云没有回答宁婉雅的话,神色平静道:“前来在城中探查我们消息的一队天线人员,已经就在安详客栈门口十五米处了,萧县县尉正带了六十名持械兵卒配合行动,我们已经不能从安详客栈直接离开了。”
唐少元本来也是心惊胆战,但看到李彩云一副淡然如水的气度神情后,不自觉被她感染,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缓下来,想了想,皱眉问道:“天线这一队的人为什么这么快就得知我们在安详客栈?他们速度好快!”
李彩云淡淡道:“天线是帝国最恐怖强大的武力组织,情报能力天下无人能及,他们自有一套追察人踪的办法,不为外人知晓,所以不需要老人和女孩告发我们,我们也藏不了多久,萧县里自有天线伪装的平民百姓,时时刻刻把每天所见所闻上报给头目,汇成情报信息,从而得知我们三人昨天住进了安详客栈。”
唐少元忧虑道:“安详客栈的人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坐牢定罪?”
李彩云以不含感情地的语声道:“按秦律,包庇容纳重犯,从人皆当斩。所有安详客栈的人,都要全部处死,而且,也不用等待县守宣判审决,天线拥有特权,可以随意戮灭罪贼或奸人,片刻之后,这里将不会有人还可以站着。”
唐少元想起边禾,心痛不已,颤声道:“我们……我们……不救救他们吗?”
宁婉雅怒不可遏,狠狠猛推了一下唐少元,把他推得后跌摔地,道:“这里所有人死了反而还对我们有好处,你要去就他们,现在就可以滚!”
李彩云语气微微陡刻道:“宁婉雅,不可如此。”,她手指微微一勾,躺在地上发痛呻吟的唐少元就感到有种无形力量把自己托起,就好像身体下面有层硬木板一样,等自己站直后,硬木板又荡然无存。
宁婉雅跪地谢罪道:“婉雅知错了,请您责罚。”
没等李彩云说话,唐少元就急忙为宁婉雅说话道:“不不,小姐推我是应该的,万万使不得因为推我就受罚,您就放过她吧,我本就有错,不改说出那种话的。”
李彩云没空再理会他们,有些无奈地道:“你起来吧,此事日后再说。”
“啊!砰!呀!”外面隐约有声音响动,连唐宁二人也听得到了。
李彩云道:“天线已经进入客栈正门了。”
唐少元道:“我们该怎么做?”
李彩云纤手从怀内抽出面纱,戴遮玉容,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在这里躲好,等我消息。”话音未落,人已经穿窗而出,芳影杳然。
果然,李彩玉飞出之后,外面就没有人声轰动惨叫,显然天线已经离开了安详客栈,去追赶李彩云了,唐少元和宁婉雅长长吐出口气,放下心来,宁婉雅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宁婉雅不知怎么,嘴角一抽,小声哭泣,“呜呜,呜呜……”
唐少元讶然道:“小姐,你,你哭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宁婉雅不理他,自顾哭泣,虽然悲凄,还是抑制声音,没有失去理智。
门外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像是边禾的。
边禾在门外道:“可以开门吗?”
唐少元这次小心谨慎地道:“边禾哥你来做什么?”
边禾道:“刚才外面有群凶神恶煞的武士要搜进店内,又突然走了,这事多半和我有关。”
唐少元把门打开,边禾脸色非常难看,苦笑道:“少元,我们又见面了。”
宁婉雅在帘布后面抽泣一声。
边禾惊讶道:“宁小姐,她怎了?”接着明白过来,痛声道:“我明白了,刚才那群人肯定把你们吓惨了,都是我的错,影响了你们休息。”
唐少元搞不懂边禾的话,疑惑道:“你说什么?”
边禾反手把门关上,挨近唐少元,愣了愣,才道:“这群武士应该是来找鲲鹏庄的。”
唐少元吃吃道:“什么?……这和鲲鹏庄……有什么关系?”
边禾伸手在唐少元背上拍道:“少元,你真是个小白,对江湖上的事知道得太少了,虽然我也是个门外汉。去年萧县经历过一场非常惨烈的流血恶斗,一共死了五十多个人,起因就是鲲鹏庄为了独占萧县,发展势力,扩张地盘,与其他萧县门派杀斗的后果。后来,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鲲鹏庄的人手反而全部撤出了萧县,县尉还亲自带领士卒封闭了鲲鹏庄在萧县的宅馆场所,到现在鲲鹏庄还没有人正式在萧县出现过。”
唐少元迷糊道:“鲲鹏庄为什么不敢再进入萧县?难道位于天下十方势力之一的鲲鹏庄也会怕一个区区萧县吗?”
边禾叹气道:“你问我,我问谁?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差点去坐牢了。”
唐少元道:“为什么?”
边禾苦笑道:“你这小子,忘了我们早上的聊天吗?我现在可是鲲鹏庄的候补庄徒,人又在萧县。”
唐少元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边禾哥你早说嘛!”
边禾心有余悸地道:“唉,我真没想到堂堂威震天下的鲲鹏庄竟然连萧县也进不了,萧县也没有明确贴文告示禁止鲲鹏庄庄徒入出,我才回来两天,武士就找上门来了,我吓得把我早上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唐少元实在想不到会有这种变化,他当然知道天线绝对不是为了鲲鹏庄,而是他唐少元。
宁婉雅止住哭声,掀开布帘,走了出来,眼睛仍然红肿浮泪,神情却显得平静镇定,道:“边禾,我和小唐想要立即离开萧县,你可以替我们想办法吗?”
边禾呆呆看了宁婉雅一会,道:“你们现在就要走吗?”
宁婉雅道:“对,我们现在就要走,越快越好。”
边禾想了想,道:“客栈里现在有辆马车,你们可以坐马车里离开。”
宁婉雅道:“那就请你快点替我们安排吧。”
唐少元愕然道:“小姐,你!我们不能离开安详客栈!”
宁婉雅冷笑道:“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对边禾催促道:“边禾哥,你不会嫌我们没有马车钱吧!”
唐少元和宁婉雅坐上马车,边禾在车窗外不舍地盯着二人,道:“你们在彭城要待多久?”
宁婉雅道:“我们会视情况而定的。”
边禾道:“宁小姐,我会到彭城去看你们的。”
宁婉雅笑道:“边禾哥,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最好把你的鲲鹏庄候补庄徒身份退了!”
唐少元坐在马车里紧张不安,冷汗湿背,担心天线的人会突然出现,把他们从马车里拖出来砍成碎片,活活打死,他实在想不通宁婉雅竟然会主动坐马车出城,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宁婉雅道:“马车不需要人驾驶吗?”
边禾道:“这匹马在出入萧县无数次了,不需要有人驾驶,自己也能把你们顺利载出城去,出城后,你们可以再叫个车夫,送你们到彭城。”
宁婉雅道:“再见了,边禾哥!”车窗关上,边禾在马屁股上踢了一脚,马车开始缓缓走动,往出城大街驶去。
此时太阳正高照晴空,温度最高,炎热使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马车在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越往城门,唐少元就越害怕一分,感觉自己在向死神接近。
宁婉雅露出笑容,释然欢喜道:“小唐,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城了,你还怕啥!”
唐少元全身打战道:“离城?我们……不是送死吗?”
宁婉雅解释道:“你真笨啊!你忘记了女侠吗?她就在城里,可以听到很远的地方,她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出了客栈,沿途跟着我们,只要我们到了城门口,她就会出现带我们离开,有她在,你还怕城门口的天线吗?”
唐少元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近乎虚脱道:“小姐,你可害死我了,干嘛不早说!”
宁婉雅道:“我也是急中生智,刚好想到,天想得到我们可以坐马车出城呢!”
唐少元道:“我现在倒想我们早点快到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