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别墅二楼卧室窗口,一个男人跨坐在窗台上,眼角发梢飞扬,若是李云看到了这个男人肯定会惊讶出声,“你不是黄济世手下那个帅哥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看出来,你逻辑思维这么好?”
俊朗男子一个翻身落到刘花身旁,宽大有力的手从刘花柔顺秀发中穿插而过,两人欢笑着倒在了一起。
回警局的路上,李云突然惊叹道,“刘花口中的那个联系人,虽然可能是黄济世,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啊……”
夏登高摇了摇头,“这个刘花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稳定。”
李云听到夏登高的话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短信。
昏黄月光下,油水蔓延的巷子里面人声鼎沸。
“我让你不听话!啊!”
小巷子最里头,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一个被棕红色粗糙皮子勒出根根肋骨的男子,晃荡着身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抓着皮带的手背青筋突起,每一次挥手都会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凄惨叫声。
“嘭!”
晃悠悠的棕色木板门被这么暴力一踢,立马呜呼一声寿终正寝。
“儿子!”地板上的女人看见进来的男人,刚刚还孱弱的身子瞬间又鼓足了力量,两只干枯瘦弱的手死死环抱住执皮鞭男子的双脚,嘶哑大喊,“快走,他又发酒疯了,听妈的话,快走!”
“妈!”齐竖脸色涨红,迅速撞开父亲将母亲抱起,“妈,妹妹呢?妹妹没事吧?”
刚刚还坚强刚烈的女子闻言突然瑟瑟抖了起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齐竖。
齐竖心里涌上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将母亲放到一张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来样子的沙发上,顺着地上的蜿蜒血迹一路走到一个混杂着污浊油渍和红褐色血斑的小门前。
撞倒暴力父亲的勇气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颤巍巍伸出右手,将将要碰到门时又像是被什么吓到似的收了回来,最后他小心翼翼滑坐到门边,避开了散落在门口附近,那些看不出原来样子的破碎衣衫,苍白的嘴唇哆嗦着,轻轻问了声。
“红渡,你在里面么?”
里面瞬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小缝。
“哥,我想死。”
女生沙哑的声音是击溃这个年轻男子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回头看着大咧咧瘫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骂着脏话的父亲,沙发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捂着耳朵闭着眼,喃喃念叨不知道的母亲。
恍惚间,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在了这一刻,又或者,很早很早以前,在半夜抱着遍体鳞伤的母亲惶急奔跑在路上的时候,就死得透透的了。
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这样想着,于是便这样做了。
地上东倒西歪的破烂酒瓶有很多,他随手拿了一个,走到那个在外头懦弱了一辈子的父亲面前,一个抬手将身体拉伸到极限,夹杂着呼号风声和遥远缥缈的吹牛调笑声猛然落下。
“啪——”
冰冷的酒瓶流出了艳红的眼泪,那泪水顺着一个黝黑的大脑袋蜿蜒流淌,悲伤凄凉。
一下又一下,那个男人终于再也不可能骂出任何一句话了,齐竖垂下被锋利酒瓶割得赤红的右手,两条长腿各自孤零零地在空中晃荡着走向母亲。
“妈,这是我今天刚发的工资,你拿着,明天,我就去向公安局自首。”
齐竖的双膝在水泥地板上磕出一声闷响,“对不起,恕儿子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保护红渡。”
“谁说的?”
齐竖踉跄起身拦在母亲身前,警惕地看着门口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男子看着他紧绷的身体笑着走到齐竖父亲旁边,抬起脚尖踢了踢,贪婪的血液飞快攀爬上那双深色运动鞋。
“我这里有个办法,虽然不一定能保证你不用进监狱,但一定能担保你母亲和妹妹下半生安稳。”
男子说完走到齐竖面前,眼对眼看着他,笑得乖张暴戾,“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直接说办法。”
“够爽快!”男子心情很好的退了几步又靠回门框上,“我给她们100万送她们出国,在国外,没人认识她们,起个新名字,重头活过。”
“条件。”
男子眼神灼灼生辉,大步走进,一把拉过齐竖脑袋,侧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求看着我妈和我妹上了飞机再执行。”
男子勾起唇角,笑得恣意邪魅,又低声说了几句,伸手在齐竖后背拍了两下,“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嘶,硌得我手疼……”男子走到门外随口念道,迈大步离开。
齐竖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时间和地点,他默念了几遍将其记住,然后将纸条塞入口中,咀嚼吞下。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一切污秽昏暗的东西都被时间洪流飞速冲刷殆尽。
“黄济世一共23个手下,就算知道他有可能加害吴沧海,现阶段也不可能挨个去监视,我建议我们还是以加大吴沧海的搜查力度为主要行动……”
“等等”,李云突然打断常兵的话,“黄济世根本就没有加害吴沧海的理由啊!就算吴沧海是因为他的套路贷才铤而走险挪用公司公款的,但是开车撞死人又不是黄济世的错,再说了,就算是谋财,我不信黄济世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还敢铤而走险拿钱杀人。”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吴沧海真的联系黄济世提出金钱交易的话,那黄济世为了明哲保身,在我们找上门的时候就应该主动提供线索帮助我们找到吴沧海的,但是……”
“但是他不仅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还一而再再而三回避我们的问题。”
李云神色俨然,“两种可能,一种是吴沧海真的从来没有找过黄济世,第二种,就是黄济世在因为某些事而害怕,害怕我们通过吴沧海找出他身上那些绝对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常兵立马拿出黄济世的资料分发给众人。
“黄济世,1974年生人,妻子潘琼璋,因妻子不能生育,两人从圆梦孤儿院领养了一子一女,儿子叫黄百阑,17岁的时候说是受了刺激,被送到天使精神病院疗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女儿叫黄芸,今年10岁,我昨天去黄济世家里的时候全程没有见到他女儿,潘琼璋说是在二楼学习。”
“我想去一趟天使精神病院,见一见这个黄百阑,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