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从皇宫中回到相府之后,立即派人传来戍守京师的禁军大将飞镖银刀将关混,他亲自下令关混迅速追上御使,将雪貂衣盒夺回,但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关混得令之后,迅速蒙面更衣,带上兵器,双脚踏沙走石紧追御使而去。看看就要追上御使的车辇之时,却从旁边林中闪出一位头戴大斗笠的渔翁,这渔翁奇怪的是,就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放鱼竿钓鱼,这里是山地,哪里有鱼呢?关混因心有急事,虽感觉这老翁举止有些怪异,但却无心去管他。
岂料就在关混从老翁面前擦身而过之时,那鱼竿上的金钩竟一下子挂住了关混头上的黄发,关混气不打一处的将钩线扯断,正要继续赶路之时,那渔翁顶着斗笠飞身一下将他的去路拦住,关混终于恼怒变成一腔气火,口中骂道:“阳光大道你不去,偏要闯到鬼门来,外公先杀了你这瘟老头!”人随身倒,一把银刀闪闪的大刀已经兜头向老翁砍去。
就在关混一刀快要砍到渔翁头上之时,渔翁头上的竹笠竟奇怪的飞起,一下罩住了关混的脸面,使他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慌忙收刀护面之时,可那竹笠又一闪,飞回到渔翁头上,将渔翁的脸面重又罩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这人是谁。
关混自知遇上了强者,于是敛住怒气将双拳一抱道:“小弟有急事要办,借兄台金路一过。”渔翁收住鱼杆道:“天下奇大,道路万千,还没有一条是老翁修的,何必说借呢,你要走尽管去吧。”关混听后不再说谢,转身拨腿欲跑,只见老翁在他身后屈指一弹,那断了的线丝带着金钩,如同闪电般的一下,将关混的鼻子勾住,并死死的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关混顿时痛得嗷嗷大叫,但却像老牛被牵着鼻子一般动弹不得。
渔翁拿着长竿走过来道:“金钩啊,金钩,你为什么如此贪吃?钓不着鱼竟连人也想勾啊,算了吧,放别人走算了。”但那鱼钩依然勾住关混,丝毫没有松开,渔翁转一圈之后道:“哦,老翁倒忘了,也许这钩儿见你大白天,蒙头蒙面感到好奇,想看你到底是不是人,所以才将你勾住,不如你解开面部,让他看一下如何?”
关混气得拨刀欲砍,不料老翁手中的鱼竿却自动飞了过来,轻轻碰了一下手腕穴位,银刀顿时落在地上,关混的手腕还没有麻过,又听见渔翁在说:“竿儿,你也太不应该了,别人只不过将你与钩儿分开一会儿,你为何连别人的裤子也脱了呢?唉,太难看了,太难看了……”关混连忙用手一摸下身,果真凉飕飕的一丝不挂,慌忙之间,他将面布一把扯开,弯腰提起了裤子。
渔翁不紧不慢地又道:“哟,闹了半天,钩儿与杆儿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关混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关混听这人一句便道出了自己的姓名,怒吼道:“老鬼,你既然知道本将军的身份,就赶快闪开,休要阻路。”渔翁犹豫一下道:“不行不行,我虽然知道你是谁,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就这样放将军离去,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么?来来来,老翁让你再仔细瞧瞧,看你能不能认出小名平平的我来呢?”
关混被渔翁戏弄了这许久,气得铁青的面下终于再也藏不住怒火,他双手微微一抖,十余把飞镖在他袖中已经布好了阵势,但听关混冷冷一声道:“老人家的竹笠戴得太低,小人丝毫都没有看见脸面,怎能认得出你来呢?”渔翁听后语气高兴地说道:“好好好,老翁就将斗笠给你抬高一些,让你看个清楚……”
就在渔翁举手掀动斗笠之时,关混身形一闪,十余把飞镖疾甚闪电,灵若神龙般的分上中下,前后左右数路同时袭向渔翁,但渔翁犹若浑然不知的,仍不紧不慢的掀动斗笠,关混心中暗暗窃喜,看来这一招瞬息就要将这鬼老头的性命取走之时,只见眼前一花,那渔翁已经仰面倒地,竹笠仍又严严的将他的面部罩住。
关混口中说了一句“咎由自取,”便想从地上捡刀前行,却闻渔翁仰面在地上道:“别忘了,还有飞镖呢。”边说边见渔翁坐起身来,而他手中十余把飞镖完好无损的向关混飞来,关混吓得闪身一旁,不敢硬接飞镖。这关混曾因飞镖神出鬼没,无人不敢挡而名扬天下,此时却被这渔翁轻易接住,可见此人武功真正不弱。
渔翁起身道:“关混,收起飞镖,回长安去吧,那雪貂衣盒本是秦王送到晋国去的,你为何要苦苦死追呢。”关混叫后吃惊不小,因为这件事在朝中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不想这荒山野岭之上的渔翁就能知晓,他吃惊之余立即问道,:“你是何人,莫非你也是为这衣盒而来?”
渔翁生气道:“你这臭小子,刚才你祖宗已经掀开斗笠让你看过,难道你没认出祖宗是何人不成,并且你问的第二句话比稀狗屎还臭,这荒山野岭的,连一滴水都没有,更不要说鱼了,你晓得鱼是在水里的,不是吃草长大的,难道你真以为祖宗到这里来钓鱼了吗?你祖宗再笨也没有笨到这个地步啊,扯淡,这点道理都想不清楚,还要问吗?回去,回去……”
关混一听就知此人的目的何在,看来想劫回衣盒已经无望,他只好收回兵器,狠狠地瞪了渔翁一眼,转身回长安去了。
关混回到相府将此事报与王猛,适逢莫一斋也在府中,王猛屏退关混之后,苦思许久道:“关混的武功和神出鬼没的暗器,在天下已经可以算上乘了呢,但却轻易的栽在别人手中,而这人又对御史此行的目的一清二楚,可见此人的确神通广大。”莫一斋已经清楚了此事的一二,在旁边插言道:“莫非此人乃秦王所派的护物高手?”王猛摇摇头道:“不可能,何况这京师之中,除了柳飘然和与柳飘然一起的小糊涂,在没有老翁模样的高手了。”莫一斋道:“如果一些年轻的高手,化妆成老翁模样呢?”
王猛摇摇头道:“这更不可能了,以主公的秉性,他怎会派别人乔装打扮护物前行呢?”莫一斋想了想吞吞吐吐的问道:“但,但这衣物有何价值,需要丞相如此操心呢?”王猛略思一下道:“不瞒驸马,锡枝大闹西厢之后,郭紫云一反常态眉开眼笑去看父亲,累接着郭信,吴诚一疯一傻打成一团,这一打之后,吴诚竟然清醒过来,说要给女儿送衣服,这种种迹象并非偶然啊。”莫一斋佩服道:“还是丞相细心,连任何一个细节也不放过。”王猛跺了几步道:“作为人臣之首,理应大到容天容地,容下海水行大船,但也应小到理丝理线,理清乱麻缝破帆才行啊。”
就在王猛想方设法苦思是何人拦截关混之时,御史已经将雪貂衣送到了晋国都城建康。这件事使晋中各位文武大臣吃惊不已,因为自从几年前两国交战之后,双方早断了往来,更不要说互送礼物了。
卢图老与司马图商量,以为这是秦国派来的探子,决定不许此人上殿,并且关入死牢。但众武士将秦国使节拿下之时,方知此盒乃吴国丈送给女儿的衣物,吃惊之余,卢图老只好将衣物送入宫中。
晋主闻听此事之后,令太监将衣盒打开仔细检查,终于将那蜡纸丸查了出来,卢阁老读完信后呈与晋主道:“皇上,以老臣看来,这乃苻坚的诡计,他想要我朝重将奸臣贼子林珑启用,也达到他们狼狈为奸的目的。皇上英明,切不可中了奸人的诡计。”晋主本无决事之能,支吾一阵道:“以爱卿之言,这雪貂衣也应弃掉才是哟?”卢阁老道:“对对,以大晋千里江山,物产丰富,岂能受异番之礼,早该弃掉,圣上英明,圣上英明。”
晋主正欲令人将衣物拿出毁掉,突闻身后传来一身“且慢,”但见帘帏一掀,闪出了正宫皇后吴雨姬,原来皇后在宫中已经得知这送衣的消息,因思父心切便赶到了大殿之上,刚好将这毁衣之事听得一清二楚。
吴皇后从宫人手中拿过雪貂宝衣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信纸与衣盒仔细看过之后,惊喜道:“是父亲送来的。”卢阁老道:“不可能吧,据闻国丈在数年之前已经撞得如同傻子一般,怎么会送衣到我们这里呢?”吴皇后道:“这衣服和信都看不出是父亲的手迹,但这盒子上的封钉,的确是父亲所钉,父亲习惯用左手干活,所以他的迹痕本宫一见便知。”
卢阁老又奏道:“但天下习惯用左手干活的人不知有几多,这也许是苻贼的故意做作吧。”晋主见吴皇后拿着衣物爱不释手,便向卢阁老使了一个眼色道:“老爱卿,寡人以为这件事,过几日在朝上再议吧。”卢阁老当然明白晋主的心意,只好告辞而去。
晋主与吴雨姬回到后宫,皇后仍抱着貂衣把玩不止,晋主笑道:“一件兽皮衣物,皇后为何如此高兴呢?”吴雨姬道:“自小父亲就许愿,给做一件这衣物,不料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这件事情,可见他还健康的活在异土,姬为何又不高兴呢?”
郡主听后“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件事并非象卢阁老说那般简单了,难道国丈在秦国之中听到了什么风声,才借故以送衣为名,将此事送回京城不成?那么说来,这林珑真正是冤枉了,可是,他一剑杀死母后的确千真万确,有许多宫人都亲眼看见的呀,这这这……”晋主生来就不喜欢琢磨多少事,刚才一下想了这许多,感到一阵头痛,一阵倦意涌上心头,他伸腰打了一个哈欠,转身走入了寝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