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都此时已经将谷弱虚的奇门功力镇住,正在养神打坐,当他闻听芸婷讲出经过之后,起身死死地将王猛盯住,许久不发一言,突然他大跨一步,一把将王猛提起道:“贼子,胆子倒不小,竟然敢亲自送上门来寻死,左右刀斧手,将此人推出去斩首。”王猛道:“三王子若要杀王猛,何须要刀斧手呢?你只需动一动小指头,王猛已早命丧黄泉了。”拍都道:“既然你知道三爷的厉害,那就赶快将苻坚如何居心,一一说出三爷可饶你不死。”
王猛道:“主公如何居心,王猛刚才已经对芸婷公主讲过,难道公主没对三王子说过吗?好吧,我就再说一次,芸婷公主,主公派王猛千里迢迢来到柔然求亲,乃是真心一片啊,因为主公仰慕公主的英姿已久,自从王猛从柔然归来后,主公更是相思相盼得难以入寝,这一切,公主难道从相思剑上的,红豆诗中看不出来吗?”
拍都一把将王猛推翻在地上道:“够了,虚言假语何须你多说,看来你乃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刁人,待小爷给你一点颜色,你才会说出实情。”言罢,拍都挥掌欲击向王猛,但王猛却丝毫不惊慌地闭目以待,拍都本是想吓吓他,见他如此表情,只好收掌作罢,但口中又道:“你到底说与不说?”王猛道:“本相该说之言已经全说过了,难道三王子还想再听一次不成。”
拍都放开王猛略思片刻道:“这么说来,你们倒成了遭人陷害的受害者了,但你得说出是何人敢害你们才行。”王猛道:“只因无证不能妄加断言,三王子说此话倒使王猛实难回答。”拍都道:“好吧,小王就按你之意,让你们与刺客当堂对质如何?”王猛道:“本相尊令。”
拍都道:“刚才小王的话还没说完,这当堂对质么,如果苻坚真正问心无愧,你速回去秦营,要他亲自前来才行。”王猛没料到拍都会提出如此问题,使他颇感有些棘手,但他眉头一皱之后道:“公主,主公对你的一片真情天地可鉴,王猛见他被情所困实在于心不忍,才冒着生命之险斗胆前来见公主,诉以真情,公主难道心中没有一点主公的影子么,那几个刺客之言,真的可以使你们深信不疑吗?”
芸婷公主的心,其实早被王猛说软,并且对行刺一事产生了许多怀疑,但她仍然说道:“难道他真的不敢前来对质吗?”不过,言语温柔了许多,王猛何等狡猾,他已经从言语上听出了芸婷的心声,于是双眼一转道:“公主,如果对质之后,不是我们主公派人行刺,你还会嫁给他吗?并且你还会伤害他吗?”芸婷叹了口气道:“我千里迢迢到此为什么,如今兴兵到此又是为什么,只要澄清所有,芸婷乃劳鸟苦飞,终求一宿,岂会枉杀好人之理。”
王猛听后,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道:“有公主此言,王猛相信这一切立即会云开雾散,主公与公主这对有情人,终会成为眷属。”拍都在一旁道:“此言说得未免有些太早了吧。”王猛言语犀利道:“自古邪不胜正,三王子你就放心做我们大秦国,的国舅爷吧,哈哈哈……”
王猛这句锋利的笑话,使拍都与芸婷都一时语塞,芸婷更是面飞红霞,王猛已经放心的看出,芸婷心中已经非苻坚莫属,于是告辞道:“三王子与公主等着明早太阳初升之时,我主公将会亲自前来对质与迎娶公主,王猛告辞。”
这王猛从柔军大营退出之后,速速来到莫一斋房中,待莫一斋屏退左右之后,王猛双膝向莫一斋跪道:“驸马爷,天下无数百姓的性命都在于你的一念之下,请驸马爷救他们吧。”莫一斋道:“丞相此言太重,请说得清楚些如何?”王猛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要想化解这场刀兵之祸。还得借驸马爷一件东西才行。”莫一斋道:“晚生到此,已经四壁皆空,不知丞相要借何物?”王猛道:“当日张功谋送给了一块腰牌与驸马爷,听说不论谁手持此牌,在苑川凉军营中都会畅通无阻,所以王猛想借此牌一用。”
莫一斋迟疑一下道:“不知丞相借此牌何用?”王猛道:“驸马爷,此时此地非说话之处,今后王猛自会向驸马爷解释清楚。”莫一再从腰上将腰牌解下递与王猛,王猛叩谢之后,带上韩新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僻静处,韩新用手在王猛脸上摸摸拍拍一阵之后,又将自己的一摸,二人再看对方,只见对方都改变了原来模样,于是韩新手拿腰牌作为主子,王猛矮矮瘦瘦作为仆人,二人向凉军问得刺客关押之处后,就大摇大摆的向牢营而去。
来到牵营,韩新出示腰牌与看守士兵之后,威严的说道:“速开牢营,奉大帅之令有话要问刺客。”看守士兵慌忙打开牢房,王猛留在门口守侯不许士兵进去,韩新一人匆匆走入狱中,唤出一位名叫贾桐的刺客,低声向他耳语几句,此人面露惶恐之色,低头任由韩新在他脸上涂涂抹抹,瞬息之后,贾桐变成了韩新现在模样,而韩新又化成了贾桐的模样。
贾桐与韩新换装完毕之后,韩新回狱中去了,而贾桐装作韩新进来的样子,随王猛离开了牢营,二人一路无语,来到一僻静处,王猛冷笑一下道:“贾桐,你去吧。”贾桐满面清泪,语声哽咽道:“丞相,贾桐求你帮我照顾好家中妻儿,以及其他狱中众兄弟的家人。”王猛道:“你去吧,这一切,本相会安排好的。”贾桐听后,双腿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忽然起身一头撞死在树上,可见这些刺客对大秦何等忠心。
王猛在贾桐身上摸出腰牌,又用力的将他推入沟中,方才叹了口气,向莫一斋营房走去。见到莫一斋后,王猛将腰牌还与他道:“驸马爷,明天太阳初升之时,主公将会独自来到这苑城中。”莫一斋吃惊道:“丞相,千万不可,这苑川城二十多万大军,你怎能让秦王独自前来呢?”王猛道:“自古就有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之说,何况,秦王岂会怕这区区一城凉兵。”莫一斋道:“秦王的威严和胆魄,莫某自有了解,既然丞相非要他独自来,那就请秘密来到如何?”
王猛道:“驸马爷这样说,那还不如不让主公前来好些呢。”莫一斋道:“难道丞相想让秦王大张旗鼓的来吗?”王猛道:“正是如此,不但要大张旗鼓的来,而且要吹吹打打的热热闹闹的前来。”莫一斋想了一下道:“丞相果真厉害,这样一来岂不……”王猛“嘘”了一声道:“王猛这点雕虫小技自然不会骗过驸马,但明天还得驸马爷去捧捧场才行,并且不要忘了,得穿一见华光四射的大红袍才行。”莫一斋道:“丞相安排得如此得体,到时晚生一定按吩咐行事便是。”
王猛告辞莫一斋后偷偷回到了秦营,苻坚喜出望外地将他迎入帐中道:“丞相果真准时,今天刚好整整半月时日,不知丞相与莫一斋将事情盘算得如何?”王猛道:“一切都安排妥当,明早太阳初升之时,请主公前去迎娶芸婷公主和二十多万柔凉合军即可。”苻坚怔了一下道:“丞相,此话怎讲,怎样迎娶这二十多万人呢?”
王猛道:“这一切是这样……”王猛将自己的计谋一一讲与苻坚,谁知苻坚听后将头一阵乱摇道:“不行,朕不能进苑川去迎娶芸婷,朕不要这二十五万人马,朕立即下令所有将士出动,以血换血,以肉搏肉血洗苑川!”王猛着急道:“主公岂可如此,你想过没有,这二十五万凉柔合军故不重要,但他们背后还有阿尔刚的酒泉凉军精锐之师,和柔然庞大的异域铁甲,如果我们与苑川的二十五万人马拼个鱼死网破之后取胜,那我大秦也等于失败了,因为我们再也无能力与阿尔刚和柔然作战了,主公应三思才行啊,更何况拍都这员天下少有的战将,若成为大秦的国舅爷,主公岂不是如虎添翼么?”
苻坚沉思良久又道:“丞相有何不知,朕实在不能娶芸婷为后,因为……因为,朕心中早有了一位女人,朕兴兵创国,争霸图强是因她而起,朕这许多年来没有立正宫皇后,也是因她将朕心占据,朕心中实难再接受另一位女人。”王猛一下被苻坚的话拦住了,但他的诡计的确不少,只见他沉思一下道:“主公,你听微臣再说几句如何……”但他的话被苻坚止住了,接着苻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谁听似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朕只看草枯花谢,多少个风雨缠绵,不闻琴声孤啼,雨姬,那段情那雨夜,泰山崩溃朕也不能忘记,你忘记朕了吗?但愿翦翦风儿能送去朕的相思,朕一定要拥有你,让你在朕怀中熟睡,如同一只依人的小鸟般的怜爱……”苻坚自言自语,好像一下苍老了许多。仿佛眼前不是战场,而是哪个潇潇情雨,缠缠绵绵的泰山。
王猛不忍心打断他的相思,但又不能不打断他的相思,所以插嘴轻轻说道:“主公,你对情的专一,自古帝王无人能及,但是你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而今天这一步只许你走下去而不许放手的,若你放了手,将会是何等可怕的一个场面呢,沙场薄土将会毫不留情的将我们掩去,而那位令你相思的人也会知道这一切皆因她而起吗?话说回来,你若娶了芸婷,化解了这场血雨腥风,当创建一个强大的泱泱大国之后,你可以去觅得那位令你相思的心上人,岂不快哉,而现在你只能将你的相思,化作一道彩虹藏在心中。每当雨过天晴之时,观望一阵,并且从古到今,凡成帝业者,谁又只是在儿女情长上久久徘徊呢?谁没有成群的嫔妃,你对一个女子如此痴迷,在帝王中真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主公应醒悟啊!”
王猛的一番话把苻坚从沉思中唤了过来,他忽然犹如一头猛兽般的大笑道:“对,朕不能放松,朕要胜利,朕要成为天下王者,朕才能得到她,哈哈哈……”王猛将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告辞,走出了中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