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一路风行来到殿前,仍满脸怒容的吼令“升朝”,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文武百官顿时鸦雀无声。无人敢向前递交奏本,苻坚怒吼道:“不是说许多事要朕来处理吗?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了呢?咹!”
一时仍无人敢上前,就连莫一斋与哈迷罕都只对视不语,就在这闭息恐言之时,一黄门官报言道:“外面有一人自称乃晋国国师,恳求叩见皇上。”
苻坚正满腹怒火,猛闻此言开口道:“宣。”瞬息,只见吕国师挺胸走了进来。
苻坚猛然拍案吼道:“将来人重责四十,推出午门斩首!”满朝文武大惊失色。早有武士走向吕平,吕国师双袖一抖,仰天狂笑道:”原来苻坚也是一个草包,真算贫道瞎了狗眼,哈哈哈……”笑吧,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苻坚狂怒道:“大胆,竟敢骂朕是草包,今天,你得给朕讲清这草包到底是何物,否则,朕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草包!”
吕国师环眼一转道:“太上老君有一日出去饮酒,但家中几个徒弟比较刁顽,于是他便想了一个主意,然后放心的离去,那几个徒弟不知师傅已经离去,仍然规规矩矩的修炼功课,这样一连过了几日,突见原始天尊扶着醉醺醺的师傅回来,这几个徒弟一下明白自己上当,但看正堂上那个师傅依然团坐在那里。
几个徒弟鼓足勇气走进正堂一看,原来坐在那里的那个师傅才是一团烂草,几个徒弟气愤道:唉,真没想到一个草包竟也能能将我们看住。”
苻坚怒气道:“朕就是一团乱草?”
吕国师容颜不变地道:“对!”接着又道:“贫道此番前来,自有道理要讲,不想你非但不给贫道说话机会,出言便要杀人,你不是草包,何人才是草包?”
莫一斋喝叱道:“大胆,堂堂大秦朝堂,岂容你小小晋人咆哮,掌嘴。”
吕国师道:“晋国虽小,但敢与强秦相抗,敢问一句,尔等有胆敢踏入晋土一步吗?”
哈迷罕道:“大秦兵马如云,区区小晋算得了什么?”吕国师道:“此话虽能这么样讲,但这许多年来,尔等又在晋国得到了多少好处,你们真敢打晋国吗?”
苻坚拍案而起道:“谁说不敢,朕大秦挥鞭断流,哈气成风,铁骑之上个个皆热血男儿,灭晋乃挥袖之功!”
吕国师满面笑容,双手连拍数下道:“好啊,讲得好,这才像一国之君,苻坚果真有乱世雄主之风,贫道没有走眼,没看走眼。”
吕国师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反倒将大秦文武群臣弄慒了,连苻坚都一时疑惑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吕国师向前一步,跪下行毕君臣之礼后低头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贫道此番前来,正是想助皇上灭晋一臂之力。”
苻坚仍疑惑地“哦”了一声。
吕国师正色道:“想灭晋国,其实并不简单,晋国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单说林珑大杂集险些要了皇上的老命,落鸿沱又破了王猛丞相雄兵。更有陈停鹰啼剑可以呼风唤雨,阵阵鹰啼剑风,横卷百万雄师,谢玄老帅更是智勇双全。翠屏儿郎个个勇杀争先,云雾山中雄才汹涌,蜀汉后人心怀一片赤忠,你们说破晋容不容易?”
苻坚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向朕献的破晋之策?”
吕国师又一揖道:“皇上,请将贫道的话听完,”急着又讲下去,“大秦国中,也英雄辈出,那狗剩将军,雄震酒泉,一把钢叉震魂飞弦,哈迷罕大将军,更雄冠三军,牛童都统,一把大刀,更能指方打圆。百万雄师更是奇才湧湧,只可惜,哎……只可惜……”
苻坚道:“可惜什么,嗯?”
吕国师道:“只可惜,只可惜,国太大,雄兵四分,犹如散沙一盘。”
苻坚听后一时语塞,好似在考虑什么。
莫一斋上前一步,鼻中“醒送”一下道:“你这老道能懂什么,大秦江山犹如铁桶,狗剩将军镇西,谈人变色,牛童都统镇守松林口,对小晋蚕食,只不过再用几天几年,怎可说这是散沙一盘呢?”
吕国师道:“其实莫丞相此言差矣,试问牛都统镇守松林口这几年,蚕食了多大地盘,还没有狗剩将军到酒泉几个月打下的江山零头多,假如能将狗将军牛都统,京中哈迷罕的几股雄兵合为一股,这声势,这气浪,别说小晋,就是当年的大晋,也受不了他们的一击啊!”
“好啊,此话终于说到了朕的肺腑之上。”苻坚高兴得猛拍龙案狂喝道。
莫一斋连忙上奏道:“万岁,切不可听这妖道疯言,当初王丞相就说过,牛都统狗将军,一东一西,程平将军震中,时时刻刻不能改变,对江东只可徐图渐进,不可强兵,本相也认为此策不能改。”
哈迷罕也奏道:“如撤狗将军部属攻晋,吐谷浑岂不乘虚直入。”
吕国师道:“吐谷浑新赞虽非等闲之辈,但只需有位女人就能将他摆平。”
此时大秦众文武议论纷纷,但都反对对晋作战。
苻坚一挥右手示意大家安静,平声说道:“大秦数年来深得民心。一鼓作气平了代燕,定了西凉,如今连晋国国师,都亲自前来劝朕灭晋,可见晋已经走到末日,如何不得民心。值此朕泱泱大国,鼎盛之时,为何不一统江山,灭了晋国。”
他见众臣无人言语,继续又道:“朕与晋交战多年,都是小敲小打,晋国理应有应付之力,正如吕平所讲,若动用倾国之兵,那阵势,量他小小晋国,也休想能抗承。”
朝堂之上一阵沉默。
苻坚平声又道:“只不过这聚四海之兵,理应选出统一将领,朕心中,已决定亲自出征,并于下月初五在京中摆擂挑将,不论官职高低,在朝乡野,皆可上擂比武,论其武功高低,授与用兵权力,众卿家意下如何?”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吕国师高声震言道:“皇上,此番征战,狗将军非去不可,在晋朝,连小孩都怕狗将军威名,皇上切不可错用此人了……”
莫一斋上前指着吕国师“醒送”一声威言道:“贫嘴,狗将军镇西抗拒吐谷浑岂能改变!”
吕平也大声道:“贫道适才已经讲过,留狗将军在酒泉乃错用人才,那吐谷浑,贫道用一个女人完全可以将他摆平。”
哈迷罕道:“谁?”
吕平仍大声道:“前凉郡主,泰虹!”
秦龙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猛然上前啪地给了吕国师一巴掌怒吼道:“牛鼻子,泰虹是老子的婆娘,你敢出言乱讲,看老子打死你!”
苻坚本对秦龙无甚好感,今见他在朝堂上如此张扬,万分震撼,一气之下,喝声:“退朝!”
众臣散去之后,早有内臣将秦龙平时对苻坚的一些非言,一一讲给他听,苻坚听后,眉头紧皱一下道:“宣程平。”
这程平手握京中重兵,苻坚从未宣他来朝议事,可见今日一宣非同小可,不一会,只见程平仍斜挂巨弓,浑身大汗地跑了进来。
苻坚心事重重,挥手免了程平君臣之礼,突然,咬牙厉声道:“速速安排人马,围剿秦龙府,搜出泰虹来见朕。”
夜,黑沉沉,时时夹着一阵阵狂风,吹得长安街一片呜咽作响,此时,摇拽的烛影却将大秦朝堂照得一片血红。
苻坚阴沉着脸,在他面前跪着怯生生的泰虹。
许久,许久,苻坚终于冷冷地说道:“泰虹,你知朕找你来干什么吗?”
泰虹低声道:“小女子入秦以来,每日居于家中,从未过问过朝事,此时也不知皇上召小女有何要事?”
苻坚仍冷冷道:“你本是郡主,曾许配吐谷浑新赞为后,现朕欲送你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泰虹顿时大惊失色,颤声说道:“皇上,当初小女到吐谷浑,本是中了阿尔刚的奸计,而如今小女已下嫁秦龙为妻,夫唱妇随,小女已感到心满意足。现只求皇上能给小女一线生机,让小女与夫君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小女就永感皇上大恩大德,终身难忘,终身难忘……”说罢,连连叩首不已,直叩得额前鲜血长流。
苻坚一抚长须,倒感到心中有些恻隐,正想开口改变主意,不料程平闯进来奏道:“秦龙在外,口口声声要见皇上。”
苻坚眉头一皱,面露不快之色道:“宣”。
秦龙身披重镣,被推了进来,他进门见泰虹跪着额前流血,顿时升起一团无名气火,破口怒言道:“苻坚,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这样对我,假如你对我有气,也不应对我婆娘如此折磨,你放她出去,我这一百多斤给你了,任你剐来任你杀!”
苻坚闻此言,心中自花恨离开时所集之气顿时一同炸开。但闻他暴言道:“好个秦龙,强夺新赞之后,这强夺人妻乃为不义,而时时口出狂言于朕,乃为不忠,这不忠,朕可免你,而霸占人妻,朕可不能免你,朕意已定,送泰虹于新赞,让他们夫妻团圆!”
秦龙闻此言,顿时暴跳如雷,狂吼道:“昏君,苻坚!”继又道:“泰虹,我的婆娘,你起来,别给如此昏君下跪。”泰虹仍磕跪不止道:“皇上,饶过小女子吧。”苻坚长袖一抖道:“朕金牙玉口,岂能更改!”说吧,便转身而去。
泰虹闻言猛然站起,一把将秦龙抱住道:“相公,自从嫁与你之后,备受你的百般呵护,为妻已心满意足,只是,我生性刁顽,从未对相公付出过作妻的温柔,为妻本想待我们有孩子之后,再彻底改掉这个刁蛮本性,重新做一个贤妻良母,但今天看来,妻的这点希望无法办到,妻心中感到万分愧疚……”
秦龙闻言,张口欲说一些话语,但却被泰虹用娇娇小手捂住了嘴。但闻泰虹柔柔凄凄的又说道:“相公,你什么话都别说了,不然,妻的心会痛炸开,相公,妻对不起你,但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妻等着你……”秦虹突然一把推开秦龙,猛地一头向柱子上撞去……
秦龙大惊失色,悲声喝道:“泰虹,我的妻,我来也……”也一头撞向屋墙,顿时,只见脑浆崩裂,红红白白染了一地。
那泰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缓缓睁开双眼,见秦龙死在地上,顿时放声大哭,原来是程平在旁见泰虹神色不对。急速以身相挡在柱前,救了泰虹一命。
泰虹上前抱住秦龙的尸体,轻轻的给他擦拭血迹,眼泪如雨浇湿了秦龙,哭道:“悔当初不该嫁给你,连累你如此这样……”哭声凄惨,在场人无不背面,程平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这是为何?”
苻坚一梳长须仰天叹道:“都怪推屎虫王猛死得太早了。”沉思许久,便吩咐对秦龙予以厚葬,一时倒没再提泰虹下嫁新赞之事。
泰虹抱着秦龙痛哭不止,忽然,止住哭声道:“安排行妆,姑奶奶愿嫁与新赞。”这话语倒一时使苻坚语塞,程平在一旁帮着做了善后安排,并请泰虹到外面更衣,泰虹狠狠的丢出一句话道:“苻坚,姑奶奶会让你后悔的!”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