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药物的味道其实并不敏感。
最开始到俄罗斯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我刚到那边就发烧了一周,记忆很深刻。不过我本身体质耐寒,适应期之后,也没再怎么生过病。只是对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排斥,多待一会儿就会头晕眼花。
眼前的药味似曾相识,却绝不是消毒水味。
“这里有血迹。”军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惊了一下,立刻转头去看他,发现他正跟陈阎王在西北角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我赶紧凑过去,发现他俩所在的墙角边放着几根小型雷管。
“准备一下。”陈阎王对军师吩咐道。
“等一下。”我立刻冲上前。赶紧把自己的梦境三言两语地简述了一遍,又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在梦境里见过的东西,全都出现了。那是不是说明...”
“你的意思是,这些破罐里装的全都是人头?”军师露出有些诧异的眼神接话道,“这数量,有点难以置信啊。”
我猛得点点头。
“老大,要打开看看吗?”我和军师齐刷刷地看向陈阎王,等着他发号施令,毕竟这些个人头是会“动”的,我们如果对墙壁进行爆破,肯定会影响到药缸里的东西。
我又想起了在石门前见到的那具盘腿尸,死因离奇,尸身上的味道似乎跟这个药罐中的气味惊人地相似。
陈阎王眉头微皱,看了眼我们来时的密道,已经有浓烟开始窜进来了。随即道:“没时间了。准备爆破。”
这下我们也不耽误,立刻远离墙角,朝一边的石壁靠去。毕竟不被烧死才是首要的。
“坎为水,朝西。我们估算了一下清风观的面积,在这个地方进行爆破,十米至二十米的误差,会在西边那面悬崖上出去。出去之后,不能爬上去。我们要下到崖底去。”军师一边后退一边嘱咐我,陈阎王仍俯身蹲在西边的墙角,应该在设置爆破启动器。
我应了声好,俩人便双手抱头蜷缩在离爆破位置二十米开外的墙角。
“我们没有攀岩索,只能徒手下去。不过崖底有条小溪,找好位置,掉下去也不会死人的。”
我点点头,表示OK,趁着陈阎王还在捣鼓雷管,便追问:“放火的是什么人?”
“死对头了。他们的人死在这里,东西又没带出去,被我们捡了漏,肯定在外面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那为什么要纵火?”我听的有点蒙圈,把我们烧没了东西他们自然也得不到啊。
“不是为了烧我们,应该是为了这些东西。”军师指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药罐,古怪地笑了笑。
“他们会在上面堵截我们,难保不会在崖底设埋伏。”
“老大以前来过这,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上面那帮人也知道有其他出口,会在那些地方蹲点。我们反其道而行,直接从悬崖出去。”
“很久是多久?”我立刻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个疑点,为了不显得刻意,又补充道:“队长的年龄看着也不大啊。”
军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这我就不晓得喽。”
靠。
“你不是第一次来着嘛,居然知道这么多,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队长告诉你的。”我没好气道。
“冰勾。”军师又贼兮兮地凑过来,看他这个表情我就知道接下来他又要说些不着调的话,赶紧一把推开他:“去去去,不说就不说,我不想听你扯犊子。”
说话间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声,原先的石壁便化作飞石朝四周砸去。接下来又接连响了数声。
直到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容一人爬行进入的洞口时,整个坎角已经摇摇晃晃,从密道口吐出的好几条火舌已经把坎角包围了一半。
我被烤的头顶冒烟,忙不迭地钻入洞中。
陈阎王在我们前面十来米远的地方不时地从背包里掏出雷管继续爆破,因为炸药的量把控得很好,所以打开了小型洞口又不会造成坍塌。看到这一幕,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装备包又沉又硌人。
大概前进了五十多米,再又一次的爆破声后,前方的洞口涌现出了一束光亮。
果不其然,出口在一处崖壁上,崖壁上很多凸起的岩石可以落脚,不是很难,就是很怕。现在是正午,从上往下看,下方仍是雾蒙蒙的一片。
陈阎王已经率先往下,我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来,女士优先。”军师拍了下我的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先你先,这样我失足掉下去的话你还可以拉我一把。是吧,好兄弟。”我也拍了拍军师的肩,顺势往旁边一靠,给他腾地儿。
军师耸了耸肩,便开始下去。我深吸一口气,也颤颤巍巍地开始踩着岩石块往下走。
想到下面还有条河,我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悬空感,越爬越利索了。
不过这种壁虎一样的前行是很消耗体力的,我只能走走停停,不时倚在从崖缝中生长出的青松上休息。军师也是如此,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在崖壁上相互喊话。刚刚从黑暗中逃出来,阳光很温暖,山风也很清爽,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在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傍晚的时候就可以到达崖底了。我们来时走的山路,不是直线距离,所以耗费了一天时间。
想着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丝娑娑声。
我侧头一看,发现声音是从我右边不远处的一处灌木堆里发出来的。紧接着,一个黑不溜秋的蛇头钻了出来,我还来不及看清它的模样,下一步那条蛇就直接朝我面门扑来。
我一只手几乎立刻从腰间拔出匕首,反手握住,一把削掉了蛇头。蛇首与蛇身顿时坠下山崖。
我呼出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没等我缓过来,我的耳边又出现了一阵娑娑声,声音从上面传来,而且速度极快。
我心说不好,赶紧迅速往下撤退。可是哪里跑得过蛇群,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我的头顶上方就出现了数十双邪气四溢的蛇眼。
这一刻我的思路十分清晰。
我也不敢跟下面的军师喊话了,一来怕它们被刺激到然后直接扑过来咬我,二来我也不能这样做。
我们没有热武器,每个人手里只有随时携带的一把匕首,斗不过蛇群。而且等他们上来,我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军师和陈阎王,我不知道怎样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朋友,合作伙伴,还是绑匪与受害者。无论是什么关系,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还不止一次地舍命救我。
既然如今我逃不过了,也必然不能拖累他们。但是在此前也得给他们一个警示,让他们快点逃命。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我的脑袋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黑压压的蛇群扑过来的同时,我猛的松开双手,往后面倒去。
摔下去,我或许可以被他们拉一把,也可能直接摔到河里。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