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苏临恨吐出一口浊气,从修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穿越位面的代价太大,使他的根基受损,为了不影响将来的修炼,苏临恨只好重新修行,不过有了曾经的经验,现在也能够说是轻车熟路了,只不过此处的元气太过稀少,不利修行,这不禁使苏临恨将离开提上了日程。
后天、先天、纯胎、冥种、神和、破修,这是人之境的六大境,每一境又有九重小境界,俗称为九重楼,这是爷爷从小便教他的,至于之后的境界,苏临恨却不曾听过,按爷爷的话讲,那便是以他如今的实力,听再多也没用,做好现在就行。
可惜我再也不能听见爷爷教授我之后的修行之法了,想到这里,苏临恨眼中又是一阵黯然。他明白他的敌人是谁,也清楚他们的强大——大驭天八大家的顶峰,个个都是成神的人物!
等着吧,待我重回大驭天,血洗八大家的时候,将是我重拾苏暮沉之名,重振苏家威名的时候!
双拳紧攥,苏临恨看着远方。以前的名字自是不能再用,为求稳妥,他只好临时换了个名字,如今的他,准备背负着苏临恨这个名字,好让自己时刻铭记自己的血仇。那些族人们用命为他拼出一条生路,不是为了让他卑微的活着,而是希冀有朝一日,让他重拾苏家的荣耀。
苏临恨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根基受损,若要重新恢复,需要大量财力物力不说,若不能妥善解决,在以后的修行还会受到影响,如今的办法,只能是破而后立,就像是一栋危楼,若再要扩建,只能让它本身的危机加深,但若将它推倒,当作地基夯实基础,再建的楼阁也必将更加稳固,除此之外,玄奇罩被用于护住命格,以防他人推演自己,不可取,当然,凭他如今的实力也取不出,不过,好歹血月残瞳已经有了开眼的迹象,只是如今还不能彻底掌握它,若是强行开眼,怕是会危机性命,只能顺其自然。这几日,苏临恨一直感应着天地元力,发现东边的能量波动明显更强,等再过几日,准备妥当,便能上路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远处的地平线也蒙上了一层橙黄的轻纱,远处,有人声沸腾。“嗯?”察觉到异动,苏临恨收回了心神,向远方看去,彼处,人影绰绰,夹杂着几道粗壮的背影,看那身形,应该是打猎的人回来了。
苏临恨醒来时,捕猎队也就离开了,也就没见到救了他一命的秋染的阿爹,十二岁的少年,心中再怎么装着恨,该感恩的还是会感恩的——苏临恨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想着去道谢一番,苏临恨也就起了身,向人群走去。
苏临恨此刻的心情是忐忑的,对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对于该怎么道谢,苏临恨这一个只有十二岁岁的孩子,一时之间也很是头疼,但随着走近,苏临恨渐渐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那些人,是在哭吗?
随着接近,苏临恨发现那些捕猎之人身上明显带有血色,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人群中已然哭作一片,那些健壮的捕猎之人,也是站在一旁,满脸丧然,不时有人落泪。
人群还在聚集,那些村子中的等待者,奔跑着来到这里,眼中带着焦急,若见到期盼之人仍旧活着,心中的石头自然会落下,但随即又会满眼心疼的看着浑身带着伤的他,若所念之人天人两隔,自然是万念俱灰。
苏临恨看着他们,心有悲戚,失去至亲的痛苦滋味,他懂,更明白挚爱之人躺在自己面前,却已然失去生命,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那种无力感。
“你好,请问秋染的阿爹在哪儿?”苏临恨不曾见过救命恩人,只能向捕猎之人问道。“你是老牛从渭水里捞出来的那个人?”那人认出了苏临恨。
“是的。”
“唉,我们这次本来是大丰收的,可没想到突然窜出来一个怪物,死了好多人,老牛为了减少伤亡,留下来断后,我们躲了好久,过了一天才敢回去收尸,但老牛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唉,”那人长吁短叹,眼中既有同伴死亡的悲伤,也有自己无能为力,连同伴的尸体都保护不好的愤怒。
听到救命恩人连尸首都再难见到,苏临恨身体一震,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再联想到那个一直照顾着自己的秋染和那个淘气的小七,苏临恨心中五味杂陈。
“阿爹,阿爹!”远处,秋染气喘吁吁的奔来,小七也缀在她的身后。“阿爹,阿爹呢?”还没平息下第一口气,秋染便焦急的向旁人问道,只是却没有人应答,都只深深地低下了头。
秋染心中升起一股恐慌感,看见众人的沉默,眼泪开始难以抑制的往外滴,却仍是不死心,一把抓住身旁之人的衣服,疯狂的问道:“阿爹呢,你告诉我啊,他人呢!”众人的沉默已经昭示了答案,可她还是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问着村民们“阿爹在哪?”而小七却早已被眼前满是尸体的景象吓呆了,只能站在一旁嚎啕大哭。
“秋染,你冷静一点,”终于有村民看不过去,站出来劝解道,秋染却充耳不闻,一味的抓着别人追问道:“我阿爹呢?”
“你阿爹死了!”人群中一片寂静,夹杂着不远处仍未缓过劲的人们的哭声,更显凄凉。大家虽然都知道答案,但大家都不忍开口,因为这个事实能摧毁一个家庭,而这个早已失去了母亲的家庭,如若再失去什么,那将意味着秋染与小七的孤苦无依。
越过人群,秋染的目光看向了苏临恨,目光中带着悲伤与莫名的恨意。秋染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她想忍住,但这份悲痛,却决不是她能忍下的。低下头,秋染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秋染向苏临恨的方向缓缓走去,随着啜泣,她的肩膀不时耸动着。
“秋染……”“啪,”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那个本想要阻止秋染做出什么不理智行为的村民,想说出的话终于还是被这一耳光给打断了。
秋染依旧啜泣着,苏临恨就这样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能说出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至于能不能接受,还是要看秋染。
但无疑,从小接受过家族教育,相信悲伤是最无用且要尽早脱离出来的苏临恨,与身处下层,性情纯朴的秋染,观念自然大不相同。而最先说出残忍现实的人,在局中人看来,是最为无情的,这不仅来自于说话之人对事实的直言不讳,也来自接受者对现实的恐惧与害怕现实的软弱。
秋染哭得渐渐无力了,慢慢的瘫倒在地,她并不想将自己的软弱展现出来,但她也从未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刻,她会如此的无力。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且这噩耗来的是这么突然,使她猝不及防。
周围的人都同情地看着她,兴许是意识到了观念的不同,刚才的话太过直接,亦或许是也拥有过相似的命运,苏临恨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蹲下了身,小心翼翼,尽量温柔地抱住了秋染。秋染愣住了,她抬起头,看着苏临恨,而后,梨花带泪的脸,又再次被拥入了怀中,一如幼时阿爹对她的宠溺,在无限黑暗的处境当中,苏临恨便如那一线光明,陪在了她的身旁。秋染终于还是崩不住了,将头埋入了苏临恨的怀中,放声的哭泣着,就好像小时受了委屈一般。小七也一边哭泣着,一边向着苏临恨走来,如今的他,就像一个支柱,撑住了即将坍塌的二人的心境。
苏临恨也将小七揽入了怀中,右手轻抚着二人的后背,尽自己所能安慰着他们。此刻,苏临恨的行为稍显僵硬,看得出来是第一次这么安慰别人,也就在这时,苏临恨第一次尝到了保护别人,被别人当作支柱的感觉。
尝尽了苦痛与离别的苏临恨,眼见着他人的悲伤,最终学会了不再袖手旁观,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想要安抚他们,或许是因为在那没有希望的日子里,他也曾设想过有人会这样保护他。
自古离别是人生,族人们,我走出了悲痛,也将铭记你们死去时的面孔,终有一天,我会回到大驭天,了结你们的痛苦。
苏临恨看着远处广阔而又像什么都没有的平原,心中的决心,在此刻无比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