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该去做饭了!”
严守仁一把抓住了王芝凤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王芝凤见丈夫神色异常,便停止了动作。
她擦拭了眼角的泪痕,强迫自己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不再回头去看那个人,虽然此刻她的双腿有些颤抖,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儿子的命就没了。
“奇怪,刚刚看到一个人影在这里闪了一下就不见了,会不会就是蓝刑天呢?”蓝婉儿心里寻思着,她此刻站在屋外仔细听着四周的声音,屋中严守仁的话显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一路追进了这个村庄,但由于刚刚被蓝宇雄耽搁了一下,等她解决完蓝宇雄后就再也不见蓝刑天的身影了。不过蓝婉儿毕竟飞行的速度过快,她很快就把村外排查了一遍,发现这个村庄的规模十分小,可以藏人的地方很少,所有的道路都是一眼见底的,是以她可以很快的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并追到了这里。
“蓝刑天,不要再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不然我直接一招结果了你的性命!”蓝婉儿从容的在屋外喊道,似乎她已经发现了蓝刑天藏在哪里。
屋里的王芝凤和严守仁听完蓝婉儿的话身子都是一震,以为她真的发现了蓝刑天,便想冲出去和她拼命。蓝刑天到底心思缜密,几乎立刻便识破了蓝婉儿的诡计,连忙用手势阻止了夫妻二人的冲动之举。
阳光有些毒辣,微风在这个平静的街道上肆意地吹拂着,仿佛要抽干所有暴露在阳光下的水分。青石板路旁的几株野草微微有些发黄,在风中不断颤抖着。蓝婉儿在屋外站了一会,全神贯注地感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她发现除了几个小孩子嬉笑着跑过去外,其他再也没有什么令她感到奇怪的地方了。
很快她的额角见汗,晶莹的汗珠不断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流淌着,令她感到烦躁。
很快,一道蓝光在她胸前亮起,迎着头上的骄阳,再不停留,身子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街道上,只在原地留下了隐隐的幽香。
看到屋外的人走后,严守仁夫妇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正当他们面有喜色地想说话时,却见蓝刑天仍是紧紧地靠在窗子下面,面色一点也没有松弛的样子。
“她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严守仁一手搭在嘴边,用几乎是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对蓝刑天道。
“不要出声,你们不知道她是多么阴险毒辣的人,她不会就此离开的。”蓝刑天保持住原来的姿势对他们道,严守仁和王芝凤赶紧又闭上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呼上一口。
过了一会,仿佛像是要应验蓝刑天的话一般,只听空中传来了破空声,蓝婉儿苗条的身影再次落在了屋外。这时她一改之前的从容,像是鱼饵掉钩一般气急败坏地来回巡视着附近的屋子。
当她来到严守仁夫妇的窗外时,两人都是心中一紧,生怕她会推门进来。但蓝婉儿只是很快的朝屋里看了一眼便走了,她在附近徘徊了几圈,生怕自己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便心有不甘的飞走了。
这次严守仁夫妇两人有了先前的经验,不再马上出声了。等到蓝刑天确定那人是真的走后,他们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蓝刑天迅速的站了起来,上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便欲推门离开。
“我的儿呀,你不能走啊。”王芝凤焦急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伸出双手便要扯住蓝刑天的袖子。
蓝刑天毕竟是修炼多年的武者,哪里会被她抓住,身形一晃,很快一个转身就躲在了一旁。
他伸出双手护在身前,疑惑的对王芝凤道:“这位大婶别乱说话,谁是你儿子?”
王芝凤听完蓝刑天的话,满腔激动的话语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竟是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她满脸殷切焦急的神色都落在了蓝刑天的眼里,让蓝刑天心中隐隐泛起不祥的感觉。
“你真的是我们的儿子,这点我可以证明。”严守仁从后面慢慢走了过来,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蓝刑天。
蓝刑天心中越来越感到莫名的不安,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不可能,我的生父生母在我出生的时候便死于兽人之手,我是被导师亲手抚养长大的,这点他不可能会骗我的。”
“他们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
说完,严守仁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后才继续说道,“你今年是不是刚好十六岁?”
“是又如何?”
蓝刑天现在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了,但同时他的内心又在抗拒着什么,他明白自己可能就要知道一个惊人的真相了,但他更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愿承认严守仁说的话。
“如果是,那你跟我进来屋里,我把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听完就会明白的。”
接下来严守仁从那晚耿忠的突然破门而入到最后国师救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蓝刑天,最后他对蓝刑天道:“你右手手臂上的红色胎记和我这只断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严守仁的话就像汹涌的波涛一般,一下便颠覆了蓝刑天十六年来坚信不渝的信仰,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枚棋子一般,任人摆弄。
“他是对的,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蓝刑天感觉自己的周边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头疼得就快要裂开了一般。
“啊~这不可能是真的,你们都是骗我的!”蓝刑天状若发癫地对严守仁和王芝凤吼道,接着他一脚踢开桌椅,一下便消失在大门外。
“不用追了!”严守仁拉着泣不成声的妻子,“他还会回来的。”
“都怪你当年财迷心窍才会让他离开我们,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吃这么多苦,我恨你!”
王芝凤红着眼睛,无力的捶打着严守仁的胸膛。严守仁没有阻止妻子的行为,他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蓝刑天再也支撑不住,也不管是否会被蓝婉儿看到,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今天发生太多让他意想不到的巨变了,他一下子无法完全接受。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几朵乌云,空气开始有了一点凉意。身边的枯木上寒鸦万点,黑压压的注视着树下的孤单身影。
一阵微风吹来,带走了些许的暑意,却带不走心中的烦躁与苦恼。
“呵呵,为了繁荣与富贵,他们就可以抛弃了我,天下竟然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蓝刑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看了看的天边乌云,陡然心中泛起了憎恨感,“不行,我绝不能承认,一旦事情败露了,我就一无所有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师傅,师傅不会抛弃我的,他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想到这,蓝刑天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苍茫大地大吼道:
“我还没有输!”
※※※※※
蓝刑天再没有回去村庄,他用灰土把自己的脸遮住,装成了一个乞丐混进了国都。一路上餐风露宿,当他再次见到导师曹石休时已经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曹石休接待了他,并安排给他住处。
两天后,身在太子府的王徒知道了一切,他一下子明白了国主的用意。但现在自己身在宫墙内院,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牢牢的监视着,身边缺乏可用的人,且失去的一千五百名法师和被策反的蓝之后裔是他很大的一笔筹码。他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造反时机,接下来一切只能在黑暗里进行了。
曹石休以临时讲官的身份见到了王徒,王徒借口让皇子暂时出去溜达,一下子屋子中只剩下王徒和曹石休。
曹石休对王徒道:“主公,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外面的人已经乱了,我们需要您的一个准信。”
“让他们稍安勿躁,就说我很快就能出去,襄阳净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所有事情都由你全权负责打理。”王徒说着平静的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继续道,“我让你准备的事情你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的,小的已经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曹石休恭谨地拱手道,“对了,不知道逃回来的蓝之后裔蓝刑天该如何处置?”
王徒的神色依然没有多少变化,显然曹石休的这个问题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他只是冷冷道:
“弃卒,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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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曹石休主动把蓝刑天的行踪告诉了襄阳净,并弹劾当天逃走的蓝刑天等人是奸逆之徒,国主襄阳净马上派人前往抓捕蓝刑天,并褒扬曹石休乃是个大公无私的忠臣。
蓝刑天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导师曹石休会拿自己去邀功,当抓捕他的黑甲兵把住处团团包围之时,他才明白自己已然众叛亲离。
不过蓝刑天毕竟是个修行较高的武者,在与众黑甲兵混战半个时辰并抛下一只左手之后,他顺利地跑出了国都。
由于对于所有人来说他已经毫无意义,所以也没有人继续追捕他了。
※※※※※
至于雷慕莎与阿尔法防线,由于都王朝已经暗中在此准备了好几个朝代了,如今面对兽人的袭击,都王朝的雄厚实力一下子体现了出来。
当兽人冲击到防线下时,它们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个的禁制法术包围在其中。这些几朝来就准备好的禁忌法术像是埋藏在地上的炸雷一般把无数的兽人轰向了天,法术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威力使一向所向披靡的兽人开始产生畏惧。
终于,在丢下上万具同伴的尸体后,所有的兽人像是得到集体的命令一般,开始有组织的退出防线。
兽人败退的消息传来,顿时举国欢腾,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庆祝景象,无数的附属国也纷纷发来致贺之辞,夸赞都王朝的国力强盛,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天,是都王历1201年八月十四日,光辉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