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一名走错诊室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安全送到神经内科张小泉主治医生的诊室之后,我静静地坐在诊室的窗前,听着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想任何事。在忙碌了一个早上的门诊工作后,真正的体会到了身体被掏空是什么样的酸爽感觉,医生就是这样,自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好意思给患者看病呢?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医生是从来不会生病的存在,医生的身体都是如铁似钢的,他们怎么会想到,事实却恰恰相反。唉,不想这么多了,刚刚还不想想任何事情,又在这里一个人发牢骚了,全社区的医生又不止你一个,就你感到累?就你身体空?我鼓起精神,自我反思了一把,把今天的门诊日志补了补,数了数一个上午的工作量,好家伙,一共38个,其中21个新发病例,16个复诊,1个老年痴呆转诊,这哪里是肿瘤专科的工作量,可以直逼普通门诊了。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肿瘤专科大夫,主治医师,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院里浑浑噩噩混着日子,整天想着怎么升职称,想着怎么当上医疗组长,怎么当上科主任,怎么当上院长,怎么当上社长。救死扶伤,只是少年的理想,嘴上说说而已。养家糊口,残酷的医疗职场,才是我们这些小医生的现状。我望着诊室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两只蚊子正在交配,全然不顾我这个偷窥者。我两眼呆滞,脑子里空荡荡的,但耳旁不自觉地又想起主任早会上的训斥声,声如洪钟,不绝于耳,不免心中沉闷,这样的日子好久才是个头?是沉默还是反抗?这是个问题。正当我沉浸在主任的训斥声中不能自拔时,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梦魇。
“医生,医生”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胳膊,轻声地唤我,又害怕把我吵醒,让正在神游的我猛一激灵。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上班时间睡着了,这个事情如果让院领导知道,可是不可饶恕的责任事故啊,忙笑眯眯对小姑娘说:”对不起,小姑娘,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睡觉,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说完这些话,我自己都在为自己点赞,感觉自己一个十足的老油条,平时那些“让群众满意,让政府放心”的宣传口号已经深深地植入我的言谈举止之中,不需要任何思考,都可以将自己化险为夷。“看病吗?“我很职业地问她,紧接着赶忙从她手中接过就诊卡,在读卡器上很熟练地刷了一下。”嗯。“小姑娘点点头。“你们家谁病了?”我又问她,眼睛盯着电脑上的信息,但该死的电脑,在快下班的时候,反应却慢的像头蜗牛,迟迟不见挂号信息,好像要罢工,我看了看墙上的表,已到下班时间,难怪电脑没有反应。我耳边轻轻地传来一个弱弱的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