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族纹还我，你这圆脸丑八怪！”
抱着大头妖怪的一只短粗小腿，小狐狸狠狠的在肉上咬了一口。因为使出了全部剩余的力气，脸蛋都愤怒的颤抖起来。
“啊啊啊！”狐妖袭击的太过于突然，大头妖头目完全没反应过来，瞬间疼得叫出了声。接着，立马气急败坏的握紧拳头，重重捶向小狐狸的脑袋。
铁拳和头骨激烈碰撞，发出一声格外骇人的闷响。这次重击直接让抱着自己小腿的狐狸扑在地上，来不及惨叫便闭上双眼。
“老大，我们把她打死了吗？”
一旁的手下看到这一幕后凑了过去，悻悻问道。
“本想多玩一下，谁知道这家伙这么不经打。呵，真是个废物。”头目摸了摸腿上被小狐狸尖牙咬出的伤口，发现已经渗出血后，晦气的朝着失去意识的狐妖吐了口唾沫星子，“居然敢骂我圆脸丑八怪，不知道圆脸才是帅气的象征吗！”
“没错没错，圆脸才是正义！是这蠢老鼠有眼无珠！”虽然打死小狐狸在预料之外，但这些妖怪也没有显得太过慌张，毕竟只死了个不会有妖怪收尸的流浪妖怪。
“不过。蠢老鼠宁死也要护着的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举着那颗破烂石头，大头妖怪观察良久，完全摸不着头脑。
“刚才她说把族纹还给她，而且上面还写了一个‘千’，说到福灵山与千字相关的妖族……就只有白狼王的‘千族’了吧！”手下提醒道。
“哈？就是那个传说中混杂了一千种喽啰的妖族——千族？”看着丑陋的石头，大头妖忍俊不禁了，“哈哈哈哈xswl！这不就是个烂石头吗？狗屁千族还真是穷酸！”
“哈哈，毕竟白狼王都死了，他儿子还是个没用的半妖，再强大的种族也禁不起这样折腾，肯定已经落魄的妖尽可欺了！”
“我们真是来对时候了，这里的地盘和妖怪，该由既大力又有实力的‘力族’接管了！”
几个妖怪，你一言我一语的diss千族，巷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而就在它们笑得直不起腰时，一个不太乐观的力族大头妖，指着旁边站了很久的白喻，弱弱道：“老大，那家伙是不是在看我们？”
啪！
头目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蠢货！我们是妖怪，人类怎么可能能看到我们？那只是个长了鱼眼的呆子！”
“这样啊……”
快活的笑声继续发出。
“找死！”实在忍受不了主公受辱，煞蠡暴怒的跳了出来，“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
“老大，这个鱼眼憨批会腹语！”
“……”
因为煞蠡太过于细微，没有妖怪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恶！
煞蠡咬了咬牙，像是努力憋出某物般的，使出倍化妖术。瞬间，便将自己的身高纵向拉长了两厘米，接着站在白喻头上：“放肆！竟然敢对我煞蠡大人说出……”
“什么煞弼？”
“煞蠡！”
“煞什么……”
“限你们三秒钟之内自杀谢罪，不然勿谓言之不预！”煞蠡被彻底惹毛，头上几根杂毛都立了起来。
“嚯嚯，原来是个书虫妖？”头目睁大眼睛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一点没有把煞蠡放在眼里，相反还挑衅道，“限你们在三分钟之内下跪求饶，不然就无味盐渍……不然，俺也一样！”
“老大，分钟比秒长……”
啪！
“闭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死定了……”
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战斗过，但面对这几只中级妖，煞蠡还是不怵的。
而两妖对峙之时，沉默良久的白喻看着奄奄一息的狐妖，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打她？”
“哈？我为什么要打它？本大爷打妖怪还需要理由吗？哈哈哈！”头目被白喻逗笑，把脚搁在狐狸头顶，用力的撵了撵，然后打量着这个对自己说话的人类，突然懂了些什么，“既然你能够看到我，说明你是……半妖！哈哈哈，你是个半妖！原本以为这里会有什么狠角色，没想到都是些歪瓜裂枣。臭虫子，千族杂碎，还有半妖！”
头目提及到‘半妖’这个不能说的词后，煞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随意，像是自己被侮辱了一般，愤怒的情绪冲上了脑门。
“住口！”
“臭虫子，我偏要说，半妖！垃圾半妖！略略略～”
“找死。”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古籍，煞蠡的眼神格外认真起来，“殿下，不用你出手，这种家伙交给我就行……”
“所以，你没有原因就动手了？”
凝视着头目，白喻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殿下，还跟这种混蛋……”
“这不是废话！什么白狼王，什么‘千族’，本大爷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到这就是来制霸福灵山的！”看来今天打死一只狐狸完全不够，头目呵呵冷笑一声，决定让这只半妖尝尝他拳拳到肉的铁拳，“乖乖站好！让我……”
然而，头目脚步刚刚抬起，便感觉到一阵孱弱的阻力。视线向下后，看到了一只沾满血污的小手，虽然已经颤抖的抬不起来，却仍然抓着自己的小腿不愿松手。
“居然还没死……这家伙到底有多倔强！”
“蠢东西，居然在老大气头上的时候招惹他，这下完蛋了！”
“今天狐狸、半妖、虫子……我们要亲手干掉三条妖命！”
在喽啰们惊愕她小强一般的生命力时，狐狸抬起了头。
“还……还给我。”
因为左眼已经无法睁开，小狐狸只能艰难的瞪着被打肿的右眼，指着头目手中的族纹，嘶哑的喊。
“找死！”
头目不再开玩笑，也没了玩闹的心情，直接用致死的力量，抬脚踹向这只讨厌的狐狸。
而在这粗壮到野蛮的腿下落的一瞬，白喻眼角微微扬起，泄露出让空气都封冻的杀意：“停下。”
“……”
呃！
刹那间，头目不由自主的定格住动作，甚至还主动的把脚缩回去。
什么鬼！
我在干嘛？
这家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是在命令我吗？只要不服从便会死吗？
可恶，我为什么会怕他！
区区半妖而已！
我可是完全体的中级妖怪，杀死他只是一秒钟……不对，只是一分钟的事情！
“半妖，你是在命令本大爷？”大头妖咬牙切齿的瞪着白喻，语气充满了不爽。
“不，应该算是威胁。”
白喻拿出手，比了比自己跟大头妖悬殊的身高差，面无波澜的挑衅。但这个动作率先吓尿的，是那些喽啰。
“这家伙在找死！”
“居然敢在老大面前提这个，他死定了。”
“真是愚蠢的半妖啊！”
瞪大快要爆出来的双眼，头目妖的喉咙里不断有低沉的吼声传出，这是愤怒到达极致的体现。
对视时，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在磨擦，二妖间的氛围，越来越尖锐。
然而，打破这寂静的，是眼皮耷拉、满脸血痕的小狐狸。瞥了一眼白喻，她毫无感激：“我不用……你管。”
“……”
白喻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用你管？看着小狐狸坚毅的脸庞，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到这句回应。本来已经打算破格帮助这个弱小的家伙了！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给予？这个妖怪的眼中，到底蕴藏了什么东西。
什么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殿下，妖族内的妖怪，只接受‘王’和同族的帮助。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千族的，所以不愿意接受不是千族的殿下好意。”煞蠡解释说。
“可……可她快死了。”
第一次，白喻不再从容淡定，他慌了。
他难以理解信仰，就跟难以理解父亲一样。
那是一种害人的东西，给人以无端的希望，但最后却是虚妄。
停下吧，不值得。
“把我们族的……族纹，还……还给我！”
众妖寂静时，唯独这虚弱的声音，持续创造存在感。
快停下！
快接受我的帮助，我什么都不要你来回报。
敬仰，畏惧，服从，我全都不要。
“还给……还给我。”
小狐狸的声音嘶哑得快要听不清，但还在发出。
发现白喻对脚下的家伙流露出在乎后，头目似乎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用来让他痛苦。于是，松开手中的族纹：“那就，还给你。”
狐狸伸出小手，眼中充满希冀。
冷笑中，头目妖跳了起来。
全部的力量，坠落下去。
“死吧，蠢货。”
眼见着狐狸必死，白喻内心有什么东西动摇了。
那个族，那个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只小妖怪连死都要坚持的东西，
真的重要吗？
妖王的冠，好沉。
……
紧攥着手中的族纹，绯花闭上了双眼，静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袭来的却是一阵温暖的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