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小林,不管怎么样,总得一试,若是连试都不试,有什么资格否定。”宋哲修出声,一脸严肃。说完他转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几人,目光闪动。
顿了片刻,宋哲修转身走了出去,众人亦在身后跟上。出了帐篷,我跟在后面,看着宋哲修朝着四周望了望,顺着他的眼神,抬眼望去,连绵不断的病营印入眼底,这不仅仅只是一顶顶帐篷,里面装载着无数人的性命,如此沉重,抬眼看着天空,明明已经巳时,可是天空却阴沉沉的,仿佛天空都压了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还愣着做什么?刚刚是谁大言不惭,现在还不快去?”不知什么时候宋哲修走到我的身边,突然出声。
我一转头他站在我的身侧,仿佛给了我无限力量,他不知何时穿过人群,找到了站在最后的我,给着我莫大的支持。
这时李大夫也慢慢踱步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小林,是老夫年级大了,一时竟有些转不过来,只要有一丝希望都理应一试。”说着他望向了远方谈了一口气“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怕这怕那的……”后面的话像是自言自语,我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也听进了心里。
心中决定好了,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转头对宋哲修说“劳烦将军命人去按我说得,绿豆,金银花,甘草急煎,拿来放凉喂与病倒的众人喝。对了,莫要忘记将周围查看一下,有无使人致命得毒物?”
转头“李老,劳您跟小的一起,为重病昏迷不醒的人看看。”
“好,老夫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祝你一臂之力。”
“李老您客气了。”对着李老拱手。
宋哲修点点头道“快去准备。”
“是”
“是”众人领命。
该煮药的煮药,到四周巡查的巡查。
虽然有我的话,众人松了一口气,可是谁也不能保证的是,就一定能医好,保住已经倒下了的人的性命。“李老,如今得当务之急是先救人。”
“是,小林有何打算?”李老顺着胡须道。
我皱眉思考了一会,“李老,小林斗胆猜测不是鼠疫,是毒物所致,但是小的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毒物所致,如今我们应及时稳住病情,将它控制住,再找到源头彻底根除!您看如何?”
“好好好!”李大夫连着说了三个好,点点头。
我转头吩咐道“清出一片大帐,从南到北将人按照病的轻重分区。病还没有找到解除之法之前,将这一片封锁起来!”
“是!”
“是”
众人得令,一下子散开各做各的去了。
我与李老相视,我转过头,此时众人散去,这里又只剩下了我们几人。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将军不如去外面等着我们,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定会派人告知。”
“你看本将军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吗?”
……“不是,但是将军不可儿戏……”
宋哲修一下子打断了我“那你是不信你自己么?你已经确诊不鼠疫不传染,若只是中毒,我在这里不碰别的东西,也是无碍的。”顿了顿,他转过头望着我他的眼睛里好像有着星辰大海“这些躺着的人,都是与我同生共死的人,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
是啊,这里躺着的人都是曾经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人,亦兄弟,亦朋友,想必宋哲修的心里也是无比难受的吧,我明白宋哲修是一个非常负责的人,将这些兵从战场上带了下来,如今很有可能要不明不白的倒在这里,他,如何能安心在外。
“好,将军请跟紧。”我点点头,认真的对他说。
“将军不可啊……”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宋哲修一锤定音。
“将军同我来。”
众人一起移步,到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前,一排排营帐,深吸一口气,来不及多想,里面走出来了几位医者。
“李大夫,这几位病情又严重了!……”
“是啊是啊,吃了稀粥没过多久,又陷入昏迷了……”
听了此话,我与李老连忙走进病帐,掏出一直放在袖中的银针。
“这位小兄弟,此地可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
“咳咳咳”李老出声“大家放心,这位小兄弟,小林有了新的法子,不管怎么样,大家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在这里比较有威望的李老开口了,众人虽然犹豫但是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们多想。
我感激的望了一眼李老“谢谢您。”
李老笑了笑,倒也没有说什么。
我匆忙投入,一番检查过后,先稳住病情,与李老来到一间营帐。这间营帐有所不同,因为别的营帐还能听到痛苦的哀嚎声,这一间安安静静,床上躺了十几人只有胸口还有一丝起伏,我的眼眶一酸,这些躺着的人,都还很年轻啊!有的也就和我差不多大,又是谁的儿子?谁家的亲人?
握紧手中的银针包,抬脚踏入,又是一番检查。
“李老,这里的十几人,是病情最重的。”
“没错,咳咳咳,都已经是在吊着一口气了,唉!……”
我心中片刻之间已经下了决定。
“李老,如今汤药已经灌不进去,小的……”坚定的看着李老“小的要冒险一试,银针刺穴。”
李老点点头,“放心的去吧,终究是冒得了险,才能收获意外。”
“是,劳烦李老为我看护。”
李老点点头,话不多说我们走到里面,将躺着昏迷得那人,翻身,解开衣袍。
行医救人,不分男女,此刻我的心中好无杂念。
以前师傅教过我,施针者一定要全神贯注,施针时一点不得马虎,屏息凝神。
片刻过后,额角布汗,最后一针刺入。
“银针变黑了!”李老诧异的说道。
我点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十个弹指依次取下,为他放毒血。”
时间一到,我全神贯注的将那人身上的银针依次取下,余留心脏周围的银针,为他护住心脉。
咬咬牙,拿出一旁小刀,在床上那人的手腕侧一划,李老连忙拿盆接住,血水缓缓留下。
缓流了一会,麻利的拿出纱布,金疮药包上,打结。
“来人,为他灌药解毒。”
“是!”
后面有人走上前,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让出位置。眼光紧紧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中暗暗紧张。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小林呐,老夫瞧你手脚麻利,不知你师承何处?”
我转头原来是李老,嘿嘿一笑“李老您说笑了,小的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师承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不值一提。”鬼谷那么神秘的地方,自然不能随便透漏。
李老听了我的话,有些怀疑得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
“噗―咳咳咳……”
“醒了醒了!”众人说道。我们连忙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刚刚施针的那位男子,居然醒了!
我激动的一下子冲到他的面前“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可有好一些?”
那男子不过弱冠,昏迷了几日未曾进食,全靠旁人喂得一些米粥,身体瘦弱不堪。他的眼睛迷蒙,看着我在他身旁。
“对对对,是我太着急了。”看着他的眼神,我才醒悟,是我太过着急,这人才有些清醒,自然是不知道我是谁,或许迷茫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呢。
李老抚着胡须“呵呵,小林莫要着急慢慢来。”
我连忙应声道“是是是,来人,伺候着。”
见他醒来,证明了我推测的是对的,心中一阵激动,让我刚刚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我转向李老,对着他点点头,李老看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欣慰。
我心中雀跃的走向一旁净手,准备继续。
…………
不知过了多久,虽是寒冬,但是我依旧聚精会神,不敢分心一丝一毫生怕。已经累到脖子咯吱咯吱的发响,眼前有片刻的昏暗,我赶紧摇摇头,重新凝神下针。
旁边的人赶紧拿东西接住了污血,我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里衣,幸而冬日穿的多,没闹出笑话。
注意力重新回到床上的人身上,一根,两根,仔细拔下,时间一分不多,不分不少。忽然眼前一昏,还剩最后一根针!
一双有力的大掌拖住了我的肩膀,“没事吧?”
没有回答他,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拔了银针,虽然手腕很沉,仿佛有千斤重,我一咬舌根,快速的给那人包扎好。这边包扎好了,身上一阵脱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瘫软在一旁。
“你连午膳都还未吃,这样下去不行的!”宋哲修望着我,我看着他的眼里写满了担心。我勉强牵起一丝微笑,安慰着他道“将军无事,也许只是有些脱力,歇息一会就好,我还可以继续……”
“不可!”原本还对着送表达关心得宋哲修,听了我的话顿时黑了脸“不行,你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能倒下,现在就去用膳。”
我看着他那严肃的冷脸,虽然脸上冷冽,但是眼底的担忧骗不了人我张了张嘴吧“谢过将军,小的……”
话还没有说完,宋哲修一把捞起了我,本来我就是女子,生的瘦弱些,如今被宋哲修提在手里向外拽去,向老鹰捉小鸡一般“莫要废话,本将军说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