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爷怒了,沉着脸对身旁的高手侍从老七耳语几句,手一挥,老七纵身而去,似迅雷般一头扎进长长的人墙,然后只听主干道上闷哼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人影翻飞倒地,尘嚣四起,只得须臾,堵在主干道上的人群便被硬生生一分为二,剖出一条数米宽的通道出来。
蒙欢估摸这名叫老七的侍从修为已接近凝丹巅峰,真元十分凝实,而且出招极尽果决狠辣,这种风格非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不能养成,显然他在成为傅家侍卫前是个狠角色。
“有没断气的赶紧滚过来告诉本少爷,你们这帮不开眼的东西堵在这叫的哪门子春?”傅少爷见主干道上安静下来,将双手背在背后,两眼朝天,趾高气扬,造型无比霸气地喊道。
不管是傅家人还是史家人,谁不认识晖城第一恶少?傅家人见到傅文定自然是喜出望外,少爷既然到场,天大的事有他顶着。史家人可就集体心下一沉,傅文定这位爷他们是知道的,如果史家再不来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史一彪恐怕只会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本来闹哄哄的交易场随着傅少爷的登场顿时安静下来,蒙欢讶异,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纨绔居然有这等震慑力?!
此时已有开眼的傅家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傅文定就在大道当中当着两家数百人的面,气定神闲的一坐,气势当真无比的拉风!
一名三十来岁的傅家管事规规矩矩躬身上前,大致向傅少爷讲述了事情经过,然后让一干伙计扶着或抬着自家挂彩的伤员一一在少爷面前露了个面。傅文定的脸色刚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后来慢慢变成没有表情,再后来便露出淡淡的、邪邪的微笑,看到这个招牌表情,傅家人集体叹了一口气,史一彪,麻烦大了!
“将那个屎……什么乱飚的侠士,带过来让本少爷瞧瞧,千万别伤着人家”,傅文定异常和气的对那名管事说道,还春风满面的对史家那边点了点头。
那管事见到傅文定这般模样,只觉浑身一根根汗毛刷刷刷炸起来,少爷,这是要发飙啊!
史一彪被押至傅文定面前时,宛如刚从地府衙门兜了一圈回来,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血迹斑斑,披头散发,神情萎靡,显然修为已经被封住。但即使修为被封,却依然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盯着傅家人。
史家见到如血人般的史一彪,顿时一阵骚乱,但傅家这边排成了人墙,史家无法轻易突破,而且傅家这边好几个凝丹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骚乱刚起,傅家便有高手冲进人群,人群中顿时闷哼不绝,但凡骚乱者统统被迅速制服并且抛至傅家这边,史家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
一时间,史家那边再也没有敢出来挑大梁的人,毕竟没有史家嫡系势力在,谁也没资格去当这个出头鸟,所以他们只能远远看着,巴望着家族那边快点来人。
“蒙兄弟,本少爷平日里是最重英雄侠士的,看这位英雄这般模样,唉!本少爷真是心痛得紧!”傅文定半眯着眼看着被摁跪在他身前的史一彪,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说道。
蒙欢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厮到底想干嘛?能不能痛快点?
傅少爷见蒙欢没什么表示,不由讪讪,摸了摸鼻头,清了清嗓子,痛心疾首对史一彪说道:“我说这位英雄,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怎么可以提着刀到我傅家地盘来行凶杀人呢?我傅家虽然秉承与人为善,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狗牛羊啊,你怎么能想杀就杀呢?本少爷真是……唉!”
闻听此言,史家人的心彻底沉到谷底,完鸟!傅少爷嘴皮一翻,基本上已经给史一彪判了死刑,明明只是一次口角冲突演变的斗殴而已,怎么变成故意杀人了呢?更过分的是我们什么时候把你们当成猪狗牛羊,想杀就杀了?傅少爷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能瞎掰捏?现在到底谁欺负谁啊?
“哎呀!”傅少爷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弹跳而起,指着史一彪气急败坏的对手下人说道,“你们怎么回事?这位英雄身上的衣服都烂成这样了,怎么不给他换掉呢?这还是我们傅家的待客之道么?来人啦,赶快帮这位英雄把衣服给换了,不像话,真正是不像话!”
“是,少爷!”几个傅家人阴笑笑的欺身上前,七手八脚的剥史一彪的衣服。
可怜史一彪堂堂昂藏男儿,当着几百人的面,立马被傅家人剥得赤条条的在风中凌乱,无奈修为被封,偏偏连骂都骂不出来,这般奇耻大辱,气得他浑身瑟瑟,腮帮子鼓风般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红通通的眸子盯着傅文定,直欲喷血。
“哎呦喂,英雄,你可别这么盯着我,本少爷好怕怕,咦?!你怎么没随身多带一件衣裳呢?这可怎么办?这么多人,英雄就这么光着成何体统?”傅少爷紧蹙双眉,纠结至极,蒙欢看得面皮直抽,这丫的绝对是个阴死人不偿命的狠角色,就这演技,自己与其相比相差何止千里!
“那个谁,去摘片叶子给这位英雄挡一挡,那啥……,不用太大,还好英雄那啥……长得比较……秀气,嗯,秀气!”傅少爷似乎对于“秀气”这个词很是满意,认真的强调一遍,引得傅家这边当场哄笑,史一彪受此大辱,怒火攻心,“噗”一声,狂喷一口鲜血。
史家那边脸色难看到极点,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折辱史一彪,当真比杀了他还残忍,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只能这样看着,心情当真压抑至极!
此时,大道北端,一溜健骑拱卫着一名金衣少年卷尘而来,速度极快,有若追风。史家人远远看到马上金衣人,精神不由一振。
“是长公子!”有人轻声欢呼,家族那边总算来了一个有分量的人物,人称晖城第一公子的史家大公子史安坤,史家那边不由松了一口气。傅文定再怎么牛气冲天,他也只是傅家二爷的公子,但史安坤乃史家家主史崇德的公子,未来史家顺理成章的家主接班人,这个身份足以压傅文定一头。
史安坤当先驱至,健马直逼而来,距离傅文定及近二十丈处,去势依然不减,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左右七个拱卫亦步亦趋,目光犀利,杀意凛然,排在主干道上的傅家家从生生被史公子这一行的夺人气势逼得不由往后退了退。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傅文定抬目直视,晖城第一纨绔与晖城第一公子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在气势上不让分毫。傅文定唇角弯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史安坤面上亦写满潇洒飘逸的坦然,仿佛健马急速逼近带来的凛然杀意并未影响二人一丝一毫的心境。
傅文定依然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浑不在意的望着奔袭而来的史大公子,那模样好像哪怕下刻铁蹄就会践踏及身也不在意。而史大公子对眼前之人似乎也视若无睹,仿佛在他眼前就只有一条他可以恣意驰骋的康庄大道,任何阻挡都不过是浮云尔!
八丈、六丈、五丈……,傅史两家的势力眼见距离急剧缩短,皆都屏气凝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连拳头都不知不觉的攥紧起来。
立在傅文定身侧的蒙欢双眉不由挑了挑,这傅文定还真是好定力,尽管他知道傅文定有老七这个倚仗,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仍能保持波澜不惊,这份心性,实属不易。
此时,一道寒芒倏然划过,老七出剑,森森剑气在地上“咄咄咄咄”激划出一条又细又长的剑痕,直逼史公子坐骑。史公子胯下健马受惊,“希律律”人立而起,马上金影翩翩腾空,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史公子有若飞鸿划空,身姿飘逸,人未落地,爽朗笑声已经响起,“哈哈哈哈,数日不见,文定少爷便与本公子生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