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萦像是被人在背后打了一个闷棍那样,震惊的扭头看着尤雪,看样子今晚尤雪如此颠倒是非胡说八道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了,那么这样一来,马婕妤的死八九不离十是静妃的手笔了,那马婕妤有没有联合静妃陷害过她呢?应该没有,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来害她,可是现在就算她全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她现在相当于满身污泥,跳进黄河也只会越洗越脏,越解释便越会让人觉得实在欲盖弥彰,但若是一句话也不说,别人也会认为她是做贼心虚无话可说。
拼了命去解释,是死!
沉默,还是死!
不管怎么走,都是死。
难道今夜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么?
她不怕死,可是大仇未报,她有何颜面去见逾白?现在去死,那她当初踏进这趟浑水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来给别人做垫脚石?
她不想,可如今烈火已经如同魔鬼立马就要将她包围吞噬,她还有什么办法自救?
思绪混乱如同杂草,心里还没想出如何应对,尤雪又说话了:
“您若是不信,大可问她的丫头,这个叫阿雯的,芸妃向我抱怨的时候,她也在。”
说着,扯了一下阿雯的袖子。阿雯脸色通红,眼睛湿漉漉的,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
“回皇上、太后娘娘,我们主子确实抱怨过皇上冷落她的话,听闻马婕妤有孕,还在兰麝殿发了一通脾气,把褥子、床帐都给烧了。”
晚萦这下不仅是背后挨了一闷棍了,是连续挨了好几闷棍,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阿雯是如此会编故事的人,她根本不知道马婕妤有孕的事,至于褥子床帐……
不等她再想下去,太后一拍桌子,桌上茶杯跳得老高,又“乒乒乓乓”的落下来。
“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我拉下去!”
侍卫已经从两边走了上来,今晚真的在劫难逃了。
晚萦绝望的闭上了眼。
“等等。”一道清朗的声音制住了这一切。
晚萦回身望去,只见一个绯衣少女带着人匆匆走了进来。
绯色衣衫宛如一团火,可却将她衬得明丽非常。
“母后,皇兄都没发话,您急什么?”
“云和,你又想干什么?”太后对着绯衣少女有些愠怒,但却并不像面对晚萦那般暴跳如雷。
云和向着太后福了福身便不再理她,而对着慕云平道:
“皇兄,你认为呢?”
慕云平冷冷的看了晚萦一眼,沉默了许久,对着太后说:
“儿臣相信芸妃不会害马婕妤。”
“现在连她的心腹丫头都承认了,你还想保她?难道你又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母后闹不愉快。”
说着,仔细看了一眼晚萦,冷哼着说道:
“难怪你对她这么上心,对着杀了自己儿子的人都能原谅,原来你还是没忘记姓容的那个女人,呵!芸妃!”
慕云和上前一步说:
“母后,这就是您太偏心了,两年前静妃娘娘不是也害得一个姓刘的采女流产吗?您怎么不罚她而非要逮着一个刚入宫的妃子不放。”
趁着太后发怒之前,抢着说道:
“再说了,心腹宫女又如何?不能被收买吗?何况她也不是芸妃的什么心腹,只是以前九王府的一个丫头罢了!怎么到了静妃娘娘这里就是心腹了?”
云和有些阴阳怪气,大有和太后与静妃对着干到底的气势。
而阿雯一听整张脸都白了。
“够了!”慕云平被眼前争执不休的两人弄得头晕脑胀,处理国事都没有这么费脑子,“不许吵了,都散了,将马婕妤追升为毓妃,按照贵妃制发葬,葬入妃陵。”
“芸妃呢?不追究了?马婕妤的娘家如何交代?她父亲对国家忠心耿耿,他的女儿却在宫中死于非命,这岂不是令人寒心?把芸妃押进刑房,严刑拷打。”
云和见状指着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上的阿雯几乎都要跳起来,叫道:
“把这个宫女也给我拉进刑房,本公主见她可疑得很,不知道是和谁狼狈为奸陷害芸妃。”
虽是指着阿雯,但却有意无意的往静妃的身上瞟,气势汹汹,仿佛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那般毫不迟疑。
刑房里黑暗潮湿却很是宽敞,四周摆放着好些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晚萦见过没见过、听过没听过的刑具,墙边上还有一人高的几大坛子酒,难道行刑前还要给犯人喝点酒?
可他们没给晚萦喝酒。
刑房的人都是一些虎背熊腰的男人,学不会温柔也没必要温柔,所以晚萦被他们拖着绑到了架子上,粗糙的绳子有两根指头那样粗,像是毒蛇缠绕上身那样死死的勒住她,像是要勒进她皮肉,要勒断她的骨头一样,尤其是勒住她颈项的那一节被人从后用力一拉,晚萦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喘不过气来。
晚萦有气无力的环伺了一下四周,围着她的这些人脸上表情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像已经杀红了眼的野兽在沉寂许久之后又抓住了猎物一样。
晚萦身上的嫔妃服侍早已经被剥去了,头发被缠绕在绳子里,扯得动弹不得,隔着薄薄的白色中单,那绳子像是活的,越勒越紧,晚萦越来越难受。
刑房里中间燃着一盆火,里面烧着铁烙子,还有四面墙上燃着一团团橙色的光,晕晕的,看得人也晕晕的,屋子里很是昏暗,那昏暗里站着许多凶神恶煞般的想要将她剥皮抽筋的人,但晚萦知道,就算出了这扇墙,外面还是暗无天日的黑。
黎明,你什么时候会将晨曦微现。但就算晨曦出现,可能她也看不见了。
“说吧!”脸上有刀疤的一人扯着鞭子问,“交代交代你是怎么谋害马婕妤娘娘的,现在说,还可以少受些皮肉苦。”
看着拇指那么粗的鞭子晚萦是怕的,心里在猛的颤抖,但是她决不能因为害怕就承认这个不属于她的罪名,一旦承认了,就还是会死,但要是咬死不承认,还会有活的机会。
晚萦知道,阿雯是和她一同被押进了刑房,只是不知道她如今在哪一间,晚萦明白自己是清者自清,那阿雯就绝对有问题,阿雯应该是被静妃收买了,只要阿雯顶不住酷刑交代了真相,那她就得救了。
“我没罪。”晚萦答道,“没做过的事,要我交代什么?”
“啧,嘴还挺硬的。给我打,看看她待会儿还有没有这块硬骨头。”
晚萦看间刀疤男身后的那人将拇指粗的牛筋鞭丢进了酒瓮里涮了涮,晚萦苦笑,那果然是给犯人喝的,只是喝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这是皇宫里的刑房,就算是涮鞭子的酒也应该很好吧!许是杜康,或是花雕。
一鞭子甩过来,这一鞭子灌注了用鞭之人全部的气力,打在胸前,她猛的捏紧了自己的双拳,仿佛那样才能宣泄一些身体的疼痛。晚萦感觉自己的衣服被锋利的那一鞭之力用力的划破了,接着是自己皮肉绽裂的声音,鲜血随即渗了出来,染出了一条三四寸长的一条血痕。她还来不及倒吸一口气,那刺骨的疼痛已然袭来,此时已经管不了是杜康还是花雕了,就算是农家浑浊的米酒,此时刺进伤口里也是一样的疼。
疼得钻心,疼得晚萦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拼命的开始扭动,手心里滑腻腻的全是汗水,手心里热辣辣的像是有刺,突突的疼。双腿开始打抖,颤抖不已,小腿的肌肉猛然收紧,连带着脚趾都收拢起来,脚下也是汗,像是踩在油上,滑腻腻的几乎站不住。
接着是一鞭一鞭朝着全身打过来,像是雨点子似的疯狂的往身上打过来。晚萦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发出抽气而外的任何声音,但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忽的想起逾白行刑那日,他也是这般被死死困住,无法动弹,他的处境严酷残忍于她今日百倍,悬在他头上的是一把锋利的刀,而横在她身前的是一条浸了酒的鞭子,他的死期已经注定,而她还有抗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