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3号,高三开学的第三天,也是蒋缘重生的第三天。
随着紧张的高三学习生活,蒋缘也逐渐适应了少年时代的学习生活,跟同学们变得有说有笑,也不再以一个成人的思维看待自己的同龄人。虽然这一班的同学可能还是会像上一世一样,毕业即意味着失联,拿毕业证,照毕业像成了大多数同学之间最后的记忆。可蒋缘更知道在学校的同学之间情谊的珍贵,踏入社会后,再也不会有像同学之间这么纯粹的情感,他也非常珍惜跟自己关系好的同学在一起的时间。
至于要好的同学,蒋缘决定这一世不管以后考上考不上大学或有钱没钱都会一直联系,保持友谊,而不会像上一世一样,一毕业就因为自卑,还有打工的苦,而变得不愿跟同学联系。等到年纪大了,想找个同学喝酒,回忆少年时代都再也找不到了。
蒋缘的另一个死党是李军,这一班的高中同学,前世他毕业后只有两个人了联系了一段时间,就是王学文和李军。李军家里也可以,他爸爸是镇上的干部,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全家人都疼他,基本上什么都不缺。李军长的挺矮的,又瘦小,经常说着要靠他们俩来保护。开始是王学文跟李军先认识的,王学文喜欢到处交朋友,另一个爱好就是到处交女朋友。在初中的时候,王学文就谈了两个女朋友,快毕业时还追过校长的女儿,只是被校长发现了,威胁他离自己女儿远一点,要不然小心毕业证,也就只能分了。上高中后,王学文跟校长女儿还藕断丝连,通过几次信。只是两人的成绩差距太大,一个上了县一中,一个来了最烂的私立高中,而女生挑男朋友的眼光是会根据自己周围人的变化而变得高一些。可能在初中时,王学文长得还行,会写点情诗,会说点好听的话,
校长女儿李蔷微容易被他迷住,可到了县一中,那里是全县的高中精英学生,李蔷微顿时觉得王学文黯然失色,基本已不再联系,现在也只剩王学文在单相思。
“蒋缘,等下去三(二)班帮我约韩玲玲出来,我想请他吃饭”,上晚自习时李军回过头说。
“到现在还没搞定,要我早成了,其实我看韩玲玲根本不行,个子太矮,长相一般”,王学文又在那里打击李军,“你们俩就算成了,以后的后代也会矮”。王学文一直对李军喜欢韩玲玲感到不满,他是觉得韩玲玲配不上李军,也曾给李军介绍过长得又高又漂亮的女同学,可李军就是认准了韩玲玲。
蒋缘是知道李军和韩玲玲最后的结果的——虽然俩人成了,可快毕业时,打算订婚,就领着韩玲玲回家让父母看看,结果他父亲以死相逼,最后又散了。理由还就是王学文刚说的,担心以后生得孩子太矮让人笑话,李军爸是挺高的,结果李军非常矮,如果将来的孙子再矮,他就感觉人生再没希望了。
“李军,算了,韩玲玲不适合你,你不为后代想,也得替你爸想想,他会同意你找一个比你还矮的媳妇吗”,蒋缘也劝道。
“连你也这样说”,李军疑惑道,“你以前一直都挺支持我找韩玲玲的”。
“以前我考虑问题太幼稚了,只顾自己,现在我们要学会全面看问题,不能只重自己的感觉,而不顾父母的感受”,蒋缘坚定的道。
看着两个最好的朋友坚定的反对态度,李军有点动摇了,“让我好好想一想,那蒋缘你以前为什么替我送那么多次情书?”
“这个,我不是说了吗,以前太幼稚了”,蒋缘尴尬的说,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是成年人的思维当然要理性一些。
“哟哟哟,蒋大才子,马列学得不错嘛!还会全面看问题了,那用你的全面论看一看我和李蔷微会不会成!”,王学文见不得他劝了李军那么多次没效果,蒋缘只说一句话,李军就改变态度了。
“还你和李蔷微,你是你,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你看你写了这么多次信,人家回了吗,别再自欺欺人了。县一中那么多帅哥,有文化又有才艺,人家李蔷微的眼光早就看不上你了,人家只不过偶尔客气的回复几个字,你就觉得她对你还念着旧情,醒醒吧!你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蒋缘说王学文更不客气,王学文其实在脚踏两只船,他这时候已经在追隔壁班的韦俊芳了,可又对李蔷微不死心,没有猛烈的去追。蒋缘知道就算他不说,王学文不久自己就放弃了,专心猛追韦俊芳,可惜成了没多长时间,人家又把他甩了。
这就是宇华高中的真实生活,大家不是在谈论学习或将来能上哪所大学,因为大部分都知道考不上大学,都在忙着谈情说爱。蒋缘所在的三(四)班,差不多高三头一学期,就又多了十几对情侣,单身的总会被人问‘为什么还没对象’,在荷尔蒙刺激下的少男少女把谈恋爱当作主业,好像好好习成奇怪现象。
王学文,李军和蒋缘三个人经常互相怼,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相爱相杀,有时吵的几天不说话,不过大部分时间三个人都一块做事,形影不离,班里都叫他们‘铁三角’。
“蒋缘,今天去我那睡,陪我喝酒”,李军有些失落的说,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放弃去追韩玲玲,“王学文,你去的时候别忘了多掂点酒”。
“噢,你们俩喝酒不喊我,却让我掂酒过去,没天理了!”,王学文大喊到,“蒋缘,到我那陪我喝酒,我失恋了,我决定放弃李蔷微,做一个被情伤过心的单身汉。”
最后,三人还是在李军那喝得酒,毕竟李军是真的失恋了,喝着喝着李军还哭了。他觉得自己将要失去爱情,像包办婚姻一样只能等父母给他选的媳妇,更可恨的是他还不能反抗,因为他知道父亲的性格。
蒋缘看着这一幕,有点想笑,又有点难受,笑是因为这些少男少女时代看重的爱情其实没他们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哭是因为他记起了上一世自己也经历了刻骨的失恋,就发生在这学期期末。当时他也像李军这样给他前边一排坐着的女生写情书,当然写情书之前其实已经暗恋了很久,结果那个叫周平平的女生叫了几个混混男生,当面堵着自己,然后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滚远点,别再骚扰我,你看你长得那样,穷得那样,还想喜欢我!’,蒋缘一直非常清楚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细节,但一直到死他都不敢去回忆,因为每回忆一次就像心又被捅了一次。
三个人喝得大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都胡乱的躺着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蒋缘第一个先醒,可能是因为丹田里的小球,他酒醒的很快而且头也不疼。一番洗漱后,三人一起去吃饭上课。
到了晚自习放学,王学文喊蒋缘今晚去他那里喝酒,蒋缘却怎么也不去了。他知道两个朋友经常喊自己去他们住处喝酒吃饭,其实有点照顾自己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蒋缘的家里情况,也知道蒋缘的老妈每星期才给蒋缘30块钱生活费。前世蒋缘就不是经常去他们俩那吃饭,因为他不想让朋友照顾,不想只是在朋友那白吃白住,却没法回请朋友,也因为自己的自尊心。
蒋缘回到宿舍,安静的等同学们都睡觉后,又开始了冥想打坐。而丹田里的小球,也在缓慢的变大,非常缓慢,甚至蒋缘都觉得那是一种错觉。可不管小球变大还是不变,他都坚定了要一直修炼下去的信念。
忙碌的学习,修炼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9月10号这天,因为是教师节,放半天假,只上午有课,下午就不上课了。再加上明天是双休日,上午放学后,蒋缘问王学文和李军回家不回,结果他们都不回,一个在忙着追韦俊芳,一个还沉浸在失恋中,不想回家。蒋缘却是懒得理会他们的少男的情感烦恼,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坐在汽车上,看着县城路两边破旧的房子,再想到以后这里会成为新区,全部都是高楼大厦,宽广马路,蒋缘不由得再次感叹中国发展的速度,又想着有什么办法能从这里大赚一笔呢。
汽车到秦庄站点他下了车,还要再走一段土路才能到小刘庄自己的家里。报名那天去学校也是走的这条路,只是当时他精神的冲击太大,糊里糊涂的去学校报名,整整一天过去才彻底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当时却没机会好好看看这家乡的风光。他走在小河边的土路上,以前看着非常落后土气的乡村景象,现在再看却觉得非常祥和安静,自然亲切。
回到家里,蒋缘坐在锅前烧着火看着妈妈,在那里傻笑,他想把妈妈的样子记在心里,想到这,他又一次暗中对重生感到非常庆幸。
“儿子,妈脸上有灰吗!你老傻看着干啥”,老妈说道。
“妈,你脸上没有灰,很干净,我就是觉得我妈很好看,想好好看看你,好记在心里”,蒋缘笑着说。
“我儿这学没白上,这小嘴变甜了,都会哄老妈了”,老妈非常开心的说,“记得,以后见着女同学也这么说,嘴甜一点,争取给妈领回一个儿媳妇,这些好听的话别说了,对妈不好使,妈没钱多给你”。
“妈,我没打算要钱,30块钱已经够了!”,蒋缘觉得自己蕴酿了两辈子对老妈的感情,被老妈用一句话无情的给打飞了。
“儿子,咱家没钱,我在家种地看着你俩兄弟上学,你老爸一个在外打工供养咱们全家,地里挣得钱还没赔得多,全村没几个孩子去县里上学,都出去打工了。你看人家大亮,跟你一样大,初中毕业就去打工,现在两年往家里拿回了两万块。妈觉着你们兄弟俩成绩好,不想耽误你们,要依着你老爸的意思,早就让你出去打工了。儿子,一定要考上大学,给妈争口气!哎,人呢!”,老妈说着说着一看,没人烧锅了,“又走了,就不能听我说两句”。
蒋缘对妈妈的两世思念只维持了见到老妈后的5分钟,就烟消云散了。
“又来了”,蒋缘知道如果他不走,他老妈将第N次把他们家从刚结婚分家到现在所有的陈年旧事,吃得苦,受得气,再次复述一遍,而主要的批判对象就是蒋缘奶奶。
在村里溜了一圈后回来,刚好吃饭,蒋缘弟弟不经常回来,因为给的钱多一点,星期天都会去网吧打游戏。
在吃饭的时候,老妈还是把她第N+1次的忆苦不思甜讲完了,蒋缘这时都怀疑自己了,‘我有毛病了,为什么回思念老妈呢’。
晚饭后,老妈早早的就睡了,因为明天还要早起干农活,蒋缘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着破旧的家里,刚重生时觉得亲切,现在却只想改变这屋里的一切。虽然,他知道自己家在十几年后变得好一些,可时间太长了,他想现在就能让自己的老妈老爸过上好日子。
蒋缘起身穿上衣服出去了,他打算去村后田地间的小路走一走,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样,因为如果等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才能让家里过好一点,那最少还要6年,而且这期间家里还要不断贴钱给自己。
沿着田地间的小路,蒋缘默默的走着,夜已经很深了,月亮也升得老高,他的思维还是不能平静。想出一个赚钱的方法,然后否定,再想,再否定……
蒋缘的心里成了一团乱麻,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急得他想仰天长叹,却只看见深遂的天空中,一轮弯月静静的向大地播撒着她的光辉。他的心里忽然平静了许多,‘其实自己才不过重生10天,不用那么急,前世自己没上过大学,靠打工最后照样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安享晚年。何况自己现在带着前世的见识重生,这一世自己只会更容易成功,自己家里也会更快好起来,而且自己重生后还有了一个最重大的变化’,想到这他伸出手轻轻的揉着肚脐眼的下边,丹田位置——那里有一个小球,代表着他此生的无限可能。
忽然,蒋缘的心好像被什么给触动了,他轻轻的坐下,坐在河边田地的泥土上,闭眼呼吸,冥想打坐。月光还是静静的撒向大地,也包括蒋缘的身上。
蒋缘觉得丹田里的小球今天吸收的速度快了不少,从呼吸中提取的气流线或者能量线,反正蒋缘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也粗了不少。冥想持续,丹田里小球吸收能量线的过程也一直在持续,直到蒋缘被一阵公鸡的叫声给惊醒,中断了冥想,这时小球已经变得有玻璃珠大小了。
蒋缘睁开眼,发现这世界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到远处玉米叶上的纹路,也能听到远处小虫振动翅膀的声音,而且他发现田地里的小虫都飞得非常慢了,轻轻一伸手,就抓住了一只从他眼前经过的苍蝇。他还有点奇怪为什么苍蝇会飞这么慢,只是往前轻轻走了一步,却一下跳了半米高。
他来不及细想这些是为什么,或者自己还有哪些能力,赶紧往家跑去,因为他不想让老妈发现他一夜没回家睡觉。
当然,一定要轻轻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