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山脚,密林深处。
郄非熟练地抓起那只亮出獠牙的黑色蚂蚁,将它的大獠牙给掰了下来。
虽然他不能用灵力,但一些手法和身法他还是会的。
他转头看了下四周,看到了三个惊愕的脸,他微微一笑,当着三个人的面将那个黑色蚂蚁捏出了汁液。
“喝么?”他笑眯眯问道。
少女:……!!!
青衣少女:……!!!
棕衣少年:……!!!
“不了不了!”三人异口同声。
少女看着那被榨成汁的蚂蚁,缩了缩脖子。
果然啊!师父说的果然没错,皇城之外世界果然是凶狠的!
郄非轻呵一声,道:“我没有问你们。”
他转头看向了某处,那里蹲伏着一只黑色的异兽,它的外形像一只狗,双目处没有眼睛,但是全身却长满了眼睛。
“瞳兽?”郄非没有太大的意外,既然有魔族的黑魔蚁,那他们的探子一定也会出现。
“愚蠢的家伙,被人给骗了还不自知。”郄非冷淡一笑,他走上前去,划开自己的掌心,蚂蚁的汁液混合着他的血液一同被瞳兽舔食。
“我不知道你是哪一位魔将。”他的声音传响了地下一千米处的空间,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些嘲笑和不屑,“你以为千仞山攻下后就真的一片坦途?你以为天城的那帮老家伙是什么?他们只想要你们灭掉这里的生灵罢了。”
是的,郄非想清楚了。
整个大陆里让天城忌惮的就只有这个地方了,他们不想做管理者,他们想做的是统治者!
但他们却不能主动发兵入侵,因为这里是一个制衡点,顺带着他们也想知道让这里成为制衡点的人是谁!
有一个存在,成为了他们的心尖刺。
郄非抬手将瞳兽给掐死,因为他不会让操控瞳兽的人看见他现在的神情。
这片森林的存在怕是已经不在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所以说,前世天城的入侵是因为这里的覆灭才开始的。
荒芜人迹?为什么这里的妖兽化形后会使用人的语言,如果不是那位存在的教化,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有人,在不断地派人探查这里。
是谁呢?
郄非咧开了嘴。
很好,这次来的,并不亏。
他周身的气场开始变化了起来,手掌因为忍不住的兴奋而颤抖。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太多的保下什么,就像是那个伯爵复活,如果那三千多人的死是必然的,那他也无法改变。
越是认知时间,越是了解它的恐怖。
不过,这一次他既然来了,就一定会保下什么,来告诉他们:
老子来了!
哪怕他们不认识他,以后就会认识了。
而且如果他们参与了那一场截杀,他甚至会带给他们更深层的恐惧。
他的脸就是当年的脸,不曾变过!此时的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等到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他就会亲手操控一切!
他看着天空,手上的汁液缓缓滴落。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轰!”
一声巨响从南方传来,一声嘹亮的鸣叫随即传来,声音带着一丝解脱。
棕衣少年抬头看了那里一眼,“南方的鸟?快走!”说完,拉着青衣少女往南方奔去。
郄非看着南方,突然转过头,正巧抓到少女偷偷摸摸地往林子里面钻的样子。
少女尴尬地一笑,然后转过身就跑走了。
“灵蝶步,哪个宗的来着?”郄非看着少女逃走的背影,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他忘记的。
但他摇摇头,并没有多想,既然她不想和自己走也无妨。平城的传送门入口在南方,希望他们可以多活些人。
不过,又能活多少呢?
只要不是必然的,那就可以被改变。
“只希望平城不是一个实验场吧。”郄非喃喃道,也转身向着南方跑去。
地下,气氛压抑的可怕。
红衣男子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扶手,他在感知着天空。
突然,他紧皱的眉头松开,轻笑了一声。
“老家伙,看来我被人当做傻子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很好。看来我还是太过于天真。”
他拂了拂衣袖,从石座上站起。
“南方的战鸟已经被放出来了,还差了个北方的那个家伙,这片森林的屏障就会散去。这帮老家伙。”红衣男子又是一挥手,石座轰然倒塌,“那家伙可是个神话,当然,我魔君的位置还没有坐稳,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放出来。”
无论怎么样,如果屏障削减了两层,那帮豺狼应该就会露出爪牙吧。
红衣男子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讨厌命运被别人握在手里。
“哼,看来那个讨厌的小家伙还是说对了呢。”红衣男子冷哼一声,“我不会死,你也不会,当然,是在我离开之前,我会帮你。”
“木青老爷子,其实,我很敬重你。”他抿了抿唇,看着晕厥的木青,低笑出声。
密林南方。
青欢看着突然出现的大鸟微微发愣。
大鸟看清底下的人群时,一声厉鸣,口中喷出道道烈火,不断的有人被活活烧死。
青欢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一道青色光团朝着大鸟打了过去。
“哼,小姑娘,我看你修行不易就没冲你动手。”大鸟随手一挥,打散了光团,“没想到你们是一丘之貉,你也受死吧!”
火光迎面而来,青欢没有想到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应该,要死了吧……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脸上浮现了一个无奈的笑容,看来,不能再见了呢。
这时,一只金甲鳄匆匆赶到,它想用身体挡住大鸟的烈火。
大鸟轻咦一声,悠悠一转,化成了一个中年人模样,他脸色凝重地看着冲出来的金甲鳄,单手一挥,那火团随风消散。
“你是小鳄鱼?”中年人有些惊疑不定。
他太久没有出来过了,从他苏醒的那刻,就没有妖兽愿意靠近这里,可是两百年前,一只鳄鱼和一只碧眼蟾战战巍巍地靠近了这里。
他很开心,他将他们看作后辈,还和他们愉快的交谈。
他知道,他不会被放出来,这是一个约定,但他也知道,他是这四方困兽的唯一制衡者,一旦被放出,他的任务就是杀死另外三只古兽。
这很公平,因为他输了,而且输给了人类,他所痛恨的人类。
他曾经看到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被人类杀死。
但当他被那人打败时,他本以为会被杀死,没想到那人竟然熟知他们战鸟一族的规矩,他让它成为了一个守护者,守护着这片森林。
人类都是可恶的,只有那人是不一样的。
“烈炎大叔。”一个青衣少女从金甲鳄的身后跳了出来,她高兴地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烈炎笑了起来,不顾周围的人,开口道:“没想到我们碧儿化形后这么漂亮啊。”
“哪有。”青衣少女碧儿也是笑了起来,但随即面色一变,严肃地说道,“大叔,你得让他们走。”
烈炎面色一沉,声音也转冷:“为什么?”
碧儿吐了吐舌头,大叔这样牛角尖的性格,她没有说话。
一旁光芒一闪,金甲鳄化成了棕衣少年,他伸出手唤了唤一旁神飞天外的青欢。
青欢也清醒过来,直起身子,分析着面前的情况。
棕衣少年转过身,开口说道:“有一个人类,刚刚救了我们,这里有人想要毁掉这片森林,而这些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另有其人,还请大叔收回成见。”
“谁?”烈炎的眉头紧皱,他认出了这个少年,在他惊异于他是怎么这么快化形的时候也不忘问道,“想要破坏这里?”
这时,一个人悠悠赶来。
“恩人(郄非)!”碧儿和青欢同时开口。
郄非看着面前的烈炎,眉眼之中透露出这个人正在沉思,“东混沌,西净梵,南狂战,北诡谲。四方困兽的低配版,有意思,这样的阵法,除了一些老家伙还有一些偏执狂应该就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让烈炎面色大变。
“迷阵?”郄非没有在意他的脸色,依旧说着,“应该不是,这只是个幌子,这里并没有能制衡的东西,可真正的东西在哪里?”
一团烈火冲他飞来,他冷静一躲,抬头看着双眼通红的烈炎,他笑了一下。
“放心,我知道这么说很危险,但这是习惯。”郄非无奈笑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不在意这里的一切,反正一会你们真正的灾难就会到来。”
他顿了一下,眼眸之中有着一丝淡漠,他看着面前的烈炎,久久没有说话。
真正让布这个森林之局的人没想到的是,他所谓的制衡者已经堕入魔道,所谓南方提供的力量已经逐渐消失。
是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烈炎身上散发的魔气。
“逃吧,我们打不过他的。”郄非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各位,如果各位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会恭喜各位。”
南方战鸟,神级,堕入魔道。
郄非拉起青欢的手,招呼了发呆的碧儿和棕衣少年一声,随后看了看正在一起逃走的程雪和闻礼天。
很好,这五个,不会死。
他带着三个人朝着程雪和闻礼天的方向奔去,平城的传送门坐落在那里。
黑色的火焰如同恶魔一般降临,沾染上那种火焰的生灵逐渐枯萎,化作尘灰。
郄非耸了耸肩,看来毛病还是得改一改。
如果不是他的喃喃自语刺激到了烈炎,烈炎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堕入魔道,也就不会变成这种发狂的状态。
魔道也不是说不好,就是这爱发狂的样子很是令人讨厌。
郄非几人跑了没几步,就看到程雪和闻礼天一脸惨白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郄非也看到了。
怎么说呢?
这该死的缘分。
一只黑色的大鸟,赤红着眼睛挡在众人前进的路上。
郄非松开了手。
武帅之下包括武帅算是武境,而武境之上有练气,筑基,入神,坐定,证道,升仙,仙品还分三六九等,九等之上还有天外天。
对于凡人来说天外天便是尽头,而得到时代宠幸的人会成为时代。
而自从大陆被那个家伙崩坏之后,每个世界的修炼体系都会不同。
他所生的世界是主世界,而这里的修炼体系便是原来大陆的修炼体系。
入神境的强者,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怎么蹦跶都没用,他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大鸟。
话说,化魔的心里都这么脆弱么?
他捂着额头,他已经不能使用灵力了,但用了也没用,这时候呢,就应该坐着等死。
但是别人可以进入那个没开智的轮回界,可是自己能不能进就不知道了。
这该死的困局。
他对着五个人说:“那什么,你们先走。”
青欢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但是那时候和这时候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留在这里必死,逃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十分的渺茫。
青欢和碧儿三人都坚定地看着郄非。
郄非转过头看到了另外两位坚定的眼神。
郄非:……
好吧,虽然他用完那东西,自己能动,但还是没有人背着来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