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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纵横捭阖,小试牛刀

就在曹操大业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天下的局势也正急剧地发生着变化:首先是关中的董卓被司徒王允和温侯吕布所杀,继而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等又逼死了王允,将吕布赶出关中。当时天下虽大,却无吕布的容身之地,吕布成了丧家之犬。

为什么没有吕布的容身之地呢?因为自从十镇诸侯起兵讨董以来,天下州郡已被这些诸侯瓜分殆尽了,我们可以从地图上看,从北到南,依次是幽州公孙瓒,冀州袁绍,徐州陶谦,兖州曹操,豫州袁术,荆州刘表,此时三国的另外两个主角儿刘备依附于公孙瓒的麾下,寄居在陶谦的徐州;孙权之父孙坚依附于袁术的麾下,寄居在袁术的南阳。

这些军阀之间有直接矛盾的,我们可以列一张表:

公孙瓒——袁绍,矛盾点:幽州归属

袁绍——袁术,矛盾点:袁家正统

袁术——所有人,矛盾点:想做皇帝

其中这一时期的主要矛盾又集中在袁绍和袁术两兄弟之间,起因是袁术自以为是嫡子,是袁家正统,想做皇帝,可是那些军阀偏偏不认可,他们都认可袁家小妾生的庶子袁绍,这一点在起兵讨董的时候,大家推举袁绍做董事会的董事长,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那是一个十分讲究出身的时代,袁术就看不惯了,他脾气也大,就骂那些军阀,说:“你们这群小子,不跟从我,反而去追随我们家的奴仆!”

于是乎他就跟公孙瓒写信说:“您不是正和袁绍争幽州么?您不用有所顾忌我,因为袁绍他不是我们袁家的孩子(绍非袁氏子)。我跟你一起打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封信落到了袁绍的手中,袁绍看了这信,是气得大怒,因为他最自以为豪的就是这个袁氏出身,而那些军阀之所以拥戴他也是因为这个袁氏出身的缘故。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名头太响了,太具有政治号召力了,现下袁术竟然说自己不是袁家的孩子,你想能把老爷子气成什么样?

老爷子就想:“袁术,你小子行啊,亲兄弟的,你不帮我,反而去帮公孙瓒,我就不会帮别人打你啊?”所以袁家这两个活宝兄弟“各交党援”:袁术联络公孙瓒、陶谦去打袁绍;袁绍也联络曹操、刘表去打袁术,全天下是就为这两个活宝哥们乱成一团,于是乎军阀之间的间接矛盾也就形成了:

公孙瓒VS袁绍

袁绍VS陶谦、刘备

陶谦、刘备VS曹操

曹操VS袁术、孙坚

袁术、孙坚VS刘表

袁绍联盟:袁绍、曹操、刘表

袁术联盟:公孙瓒、陶谦(附刘备)、袁术(附孙坚)

几乎是从北到南,间隔着打,除了两头的公孙瓒和刘表,几乎都是腹背受敌,现下更好,又来了个无家可归的厉害角色——吕布,你看往哪个地方安插吧?

这时的曹操从镇压农民军摇身一变而为割据军阀,加入到当时的混战之中,要是没有后来曹操明智的“迎帝都许”,挟天子以令诸侯,曹操也就泯然和众军阀没有什么分别了,换言之也正是因其走了这样一步棋,才使得曹操脱颖而出,最后得以胜势扫平群雄,成就大业。

曹操这一步高明棋,我们下一回还有详细的论述,这一回且讲一讲曹操是怎样参与早期的军阀混战的。

首先是最北边儿的公孙瓒摆布了四路大军,来攻袁绍:第一路是公孙瓒自己,南下进逼冀州,相当于从现在的北京打河北;第二路陶谦屯发干,第三路单经屯平原,第四路刘备屯高唐(当然刘备这一路还算不上大军),这三路相当于从袁绍左翼的山东侧面迂回河北。

曹操受命与袁绍会击公孙瓒、陶谦和刘备,结果“大破之”。

紧接着袁术引军北上,要打曹操和袁绍,刘表自后断其粮道,袁术派孙坚南下击刘表,结果孙坚不幸战死;与此同时,曹操也在兖州大败袁术,追亡逐北,将袁术往南赶了很远。

因此袁绍、袁术两大联盟的初次交手,以袁绍联盟略占胜势。

当时这些军阀,离曹操最近的除了袁绍,就是陶谦、刘备等人。而当时袁绍人多势众,又是盟主,所以曹操再蠢,也不会在这时去打袁绍的主意。柿子当然是要捡软的捏,幸亏当时刘备军势不大,不过是暂借平原安身,所以曹操没有理睬,而他真正看上的是钱粮、人口富庶的徐州,也就是陶谦的地盘。

历史上曹操和陶谦的矛盾由来自古就是个悬案,虽然是个悬案,但事情的起因却很明了,那就是曹操的老爸——曹老爷子曹嵩一家的惨死。这个事件究竟是陶谦故意造成的呢?还是陶谦部下所为呢?史料众说纷纭,但是也有一点儿是肯定的,那就是此时的曹操正在积极筹划着染指徐州。

如果初平三年末曹操与袁绍会击公孙瓒和陶谦的战役是真实的话,那么初平四年中所发生的曹家灭门惨案就有可能是史料《世语》中所说的陶谦故意为之。因为曹操、陶谦毕竟作为对手,交战过,所以陶谦派兵乘机袭杀其父,也是在情在理。即使这事儿不是陶谦授意,而是陶谦部下见财起意,谋害曹父,那么很快曹操也有另一个借口,率兵前来染指徐州,那就是初平四年夏秋之间,有个下邳人叫阙宣的,聚集了千余人,竟公然自称“天子”,作为徐州牧的陶谦不但不派兵镇压,反而与之联合,攻略曹操兖州的泰山和任城两郡。

这倒好,我不来打你,你倒反来打我了,这个陶谦不是一般的欠揍。于是这年秋天,曹操便大举兴兵,东征陶谦,“下十余城”,“谦守城不敢出”。这次东征曹操杀了不少人,据《后汉书·陶谦传》的记载:

“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河流都被堵塞了,五个县都没有人影,可见这曹操制造无人区的本事,也不比小日本差。

也就是这一年,孙策以父传玉玺从袁术那儿换来了三千兵,渡江收吴,数年间遂有江东。这小子估计是看袁术没什么大的发展前途,所以离其而去,自创基业。不过也确实,袁术联盟的这些人,什么公孙瓒啊,陶谦啊,都不怎么高明,所以最先被灭,而明智者如孙策、如刘备,却都在乘乱谋求资源和自身发展。

兴平元年夏,曹操第二次东征陶谦,这次把陶谦打到了徐州中南部的东海郡,“谦退保郯”,曹操没有攻下来,陶谦的部将曹豹和刘备则屯兵郯东,准备“要击”曹操。可曹操是谁啊,历来只有他“要击”别人的份儿,您这两位想要“要击”曹公,估计还得回家再读十年兵书,所以为“太祖击破之”。

曹操乘胜进兵,大有攻占徐州之意,而陶谦也非常害怕,准备南下逃亡扬州的家乡丹阳郡。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惊天动地的逆转了曹操的局势,什么事呢?就是曹操的部下兼好友陈留太守张邈和东郡留守陈宫合谋,收纳吕布,三人在曹操的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刚才我不是说了么,这时吕布被李傕、郭汜等人赶出长安,成了丧家之犬,他仅率了数百骑出武关,开始想投靠袁术,大概是以为袁术的官位高,将来大业成功的可能性大。但没想到的是,吕布以前的所作所为已为众人皆知,名声实在不好,所以袁术“恶其反复,拒而不受”。

吕布投靠袁术不成,自然便想着去投靠袁术的对手——袁绍,结果袁绍虽然暂时收留了他,却发现吕布这个人有大志,不能容他,就派刺客去暗杀吕布,没有成功,吕布就又逃了出来,准备去投靠当时的并州牧张杨。

在去河内的途中,路过兖州,与陈留太守张邈相见。这张邈何许人也?记着上文的看官也许知道:这张邈可不是一般人儿,当年曹操不乐意跟着董卓混,逃出洛阳,跑到陈留起兵时,时任陈留太守的就是这个张邈。

他早年不但收留了被董卓朝廷通缉的曹操,而且向他推荐了大富豪卫兹,资助曹操自主创业,后来又与曹操一起起兵讨董,算是曹操很好的朋友了。但是后来曹操受鲍信等迎请,领兖州牧,陈留郡属兖州,所以太守张邈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曹操的部下。

曹操跟他的关系就更不一样了,不但是上下级的关系,而且是老朋友,曹操甚是信任张邈,在他第一次东征陶谦的时候,曹操就把自己的家眷托付给张邈,足见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但是张邈曾经得罪过袁绍,而曹操又是袁绍的同盟,所以袁绍曾经命令曹操杀掉张邈,结果为曹操严词拒绝,因此张邈对袁绍的感情很是不好。而吕布也是险些丧命于袁绍的手下,所以他与张邈可谓是同仇敌忾。这两个老兄一见面,还不热泪盈眶地相互诉说袁绍的不是?因此二人“把手共誓”,那意思大概就是说,袁绍这家伙对我们不仁,咱哥俩联起手来,灭了他!

谁料这个事儿叫袁绍知道了。袁绍一知道这事儿,心想:那还了得!两个鼠辈,竟敢图谋害孤,不等你们灭孤,孤先灭了你们!您想啊,就曹操的那点儿兵,为了保住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兖州,袁绍叫他干什么,他曹操肯定要干。要是这老爷子一激动,对曹操说:“孤看那个张邈不顺眼儿,你派人去把他做掉,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张邈心知肚明,以曹操的为人,他为了兖州,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所以“心不自安”,可他一时又没有勇气公开脱离曹操。

这时又有一个人起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这人不是别人,没错,正是曹操的大功臣,甚为倚重的东郡留守陈宫。前面我们说了,曹操之所以能从曹市长变为曹省长,这第一功便是陈宫预先到兖州那做好了曹操的宣传。所以事后曹操感激陈宫,每次出征,无论是打袁术,还是征陶谦,都会将老巢东郡的留守大任交给陈宫,就能信任到这地步。可陈宫呢?大概知道曹操有个多疑的毛病,常常怀疑有功的部下,而且功越大,越怀疑,像此时的陈宫,之后帮助曹操战败袁绍的许攸,再之后帮助曹操治理国政的荀彧,大都没什么好的结局。

陈宫的政治嗅觉灵啊,所以很早的时候,陈宫就嗅出:曹操这家伙是奸雄之性,不是什么好鸟,我不能长久地跟着他干,于是陈宫就常怀自疑,时刻准备着脱离曹操。

眼下机会来了,曹操东征陶谦在外,兖州空虚,而吕布又是个豪杰,张邈常常“心不自安”,他正是看中了这几点不安分的因素,所以决定说服张邈,一同迎接吕布来做兖州牧。

本来曹操的这个兖州牧就是鲍信等人迎来的,现下鲍信死了,陈宫在东郡主政,张邈在陈留响应,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迎纳吕布,驱逐曹操。一时间,兖州郡县都起来响应陈宫、张邈,只有鄄城、东阿、范县由于荀彧和程昱两人的坚守,而没有丢失。

吕布打不下鄄城,于是和陈宫等人屯兵在东郡的濮阳。

这时在前线大捷的曹操接到了自己老巢被端的消息,气得够呛,赶紧收拾兵马,回师兖州,准备和吕布决一死战。后来曹操为什么那么恨吕布,非要杀他不可,便连刘备也不为吕布说话,就是因为吕布不讲信义,先后端过曹操、刘备这两人的老巢,一个是乘曹操出征陶谦之时,一个是乘刘备抵挡袁术之际,因此这两哥们算是恨透了吕布。

曹操率师回援兖州,结果一路上畅通无阻,曹操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为什么啊?就跟后来二出祁山,司马懿料诸葛亮似的,曹操对手下这些将军们就说了:“吕布这小子,一下子得到了一州之地,却不知道在我回师的路上于险处设伏打我,反而屯兵在西边的濮阳,我知道他干不成什么大事了!”这话虽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却主要起到了稳定曹军军心的作用。

于是乎,曹操就率军前往濮阳,与吕布等决战。结果没料想人家吕布也不是棉花,有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两军一接战,曹操的“青州兵”都是步兵,那时候马贵,曹操哪有那么多钱,装备骑兵,所以都是徒步的士兵;吕布可不一样,毕竟也跟着董太师混了一场,逃出长安时还带有数百骑,前阵就全是骑兵。吕布是五原郡九原人,出身并州边地,所以后来他跟刘备写信都说:“咱俩都是边疆出生的。”(刘备是涿郡人,也算边疆)后来又帮董卓统领他的西凉兵,这凉、并二州打仗,都是骑兵。

此时曹操就失策了,你步兵再精良,人家铁骑一冲,还不是都得溃散,因此曹操此役打得很是脑残,而且相当出洋相,只身一人,策马而逃,就跟德川家康在三方原对阵武田信玄似的,就差没有屁滚尿流了。

据野史载:曹操初战失利,还不罢休,就有一个濮阳的大姓田氏说:“您晚上来偷袭,某愿为内应。”结果曹操破城心切,也不详查,晚上带着人就冲进城去了,没想到这姓田的哥们却是个反间,反而放了把火,烧了城门,断了曹操的后路。吕布一骑当先就叫:“曹孟德,你中了我军师陈宫之计了,还不下马授降?”这下可把曹操吓坏了,他知道吕布之勇,骑兵之精良,所以曹操什么也不顾了,赶紧逃吧。没料想被吕布一马赶上,可巧的是这吕布也是个废物啊,竟然不认得曹操,他以为要赶上曹操哪儿那么容易,所以劈头就问:“曹操何在?”还自以为很醒目,曹操是自小耍滑的高手,急中生智,就诳他说:“乘黄马走者是也!”然后吕布就舍了曹操,去追那个骑黄马的,使曹操侥幸逃得了一命。

假使说当时吕布认识曹操,那么曹操就没戏了,整个三国的历史都得改写,然而仍然可惜的是历史不容假使,结果上天使曹操侥幸保住了性命。所以说做市场的经理们都得记性好,能认人,要不然你这做客户的,一进去,看见坐了几个人,“哎哟,对不住,您贵姓啊,我不记得了。”那客户心里面能好受么?这工作还能做得漂亮么?所以您看华为招聘的时候,群面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在所有人自我介绍完后,您得记住在场所有人的信息,就在这里。

这一节就是后来益州别驾张松讽刺曹操天下无敌时所说的“濮阳遇吕布”。

曹操斗不过吕布,双方就开始了拉锯战,经过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战役,曹操算是摸熟了吕布等人的战法,所以屡次设伏,“纵奇兵击”,打得吕布是人仰马翻,只有逃跑的份儿,而无还手之力,给吕布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所以每次与曹操接战,吕布就提醒自己:“曹操多谲,勿入伏中。”

就是这样,没多久,吕布就被曹操赶出了兖州。就在吕布和曹操兖州大战之时,东边的徐州,也就是曹操的死敌——徐州牧陶谦病死了,刘备代之。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让徐州”,吕布被曹操赶出兖州,便带着陈宫等人前往徐州投靠刘备。

曹操就又在兖州站住了脚跟。所以总体来看,这个时候的曹操主要是参与两派军阀的混战,在事业上有得有失,和同期的军阀比起来,并无特别出色的地方,但已显露出了曹操的军事能力,特别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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