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狰再一次地发出嘶吼。
它的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快意,旋即将五尾越收越紧……
诗奴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要完蛋了,他觉得有些可惜,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忽然就想到了那只举父,他吃力地望去:
它,应该能逃掉吧……
其实,我其实还是蛮想教教它的……
一定会很有趣吧……
果然望到了远处蜷缩在树梢瑟瑟发抖的猢猴,它正以无比惊惧的目光频频看他,诗奴勉力冲它笑了笑,嘴唇动了几动。
他想说的是:
抱歉啦,其实我还蛮想教你的……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孤孤单单的,很寂寞吧……
举父的反应有些奇怪,诗奴也不理会了,他已经呼吸不上来了,狰的力量太过强大,以他玄兵巅峰的实力,竟也无法撼动分毫。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疼痛已经变得迟钝,视野也愈发昏暗,诗奴干脆闭上了眼睛。
“砰!”
“砰!”
“砰!”
“锵——”
“砰!”
“砰!”
“……”
在耳边传来撞击声,还有狰的怒吼,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是马上就要死了啊……
“咦……好像又能呼吸了……”
“脖子的束缚居然……这是怎么回事……”
勉强睁开双眼,诗奴看到一道道团状黄光连连打向狰兽,任凭狰兽如何闪躲,黄光总能命中。
伤处被打的痛了,狰兽终于忍不住松开绞住诗奴脖子和长弓的两尾,去鞭打那袭来的黄光。
眼见狰将破军远远抛飞出去,诗奴心下大喜。
暗自蓄下一番气力,他骤然爆发,运以玄力,破军受他召唤,瞬间来到面前化作满圆,同时将一只玄色羽箭搭在弓身——
狰兽的反应也快,羽箭对准它的同时已从诗奴身上跳开,几次跳纵,消失了踪迹。
“锵!”
林中响起它暴怒的一吼,便再无动静。
但满月羽箭仍遥遥指向密林深处。
直至令诗奴心中压抑不安的感觉完全消退——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他竟笑得无比畅快,一直到泪流满面。
猢猴跑来,小心翼翼地望着诗奴脸上的表情,虽然害怕着,还是跪伏下身,咿咿呀呀地又开始抱拳叩首。
仍躺着无法动弹的诗奴,只觉得眼前一幕说不出的怪异。
想通之后,脸色涨红起来,气道:
“真是的,我又没死!你快别拜了!”
“咿咿呀呀!”
“……”
“咿咿呀呀!”
“……”
再次的四目相对,诗奴抽搐着嘴角:
“你要挟我是吧?”
“咿咿呀呀!”
他的脸色更黑,咬牙点头道:
“好!我诗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便教你了!”
“咿咿呀呀!”
那猢猴兴奋地连翻起数个跟斗,顿时叩首叩地更勤了。
诗奴气到不行:
“所以别拜我了行吗?我都答应你了不是吗?”
或许是过于激动牵动了伤势,他又开始咳血了。
皆因那狰兽下手实在太狠了,胸前至肚腹的五道抓痕虽未上集脏腑,却是令诗奴流失了大量血液,四肢也是,骨头差不多也快碎裂了,所以只能是这样躺着以内功疗伤……不过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在啊……
“我说,你能不能给我上点药啊?就在我腰上的那个布囊里。”他努努嘴,勉强抬手指了指。
举父一脸迷茫。
诗奴只好又做了一次,努努嘴,他觉得嘴巴干渴,便用舌头舔了舔。
突然,举父向他猛冲过来!
“喂!你干什么!嘶——”
“咿咿呀呀!”
“额,我知道你的口水可以治伤……但是,我不要!这好恶心啊!”
“咿咿呀呀!”
“举父!你快停下!快停下!给我停下啊魂淡!”
“咿咿呀呀!”
……
百国历四百七十八年,九月二十二,未时三刻。
在那青丘雪原,突然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轻鼾,随后,雨便停住了。
“哼!破矛跋扈,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冰湖之上,那红尾雪峰嘟囔着咒骂一句,便安静下来,专心地注视在那面场景不断变换的青壁。
直到画面定格,显现的正是闻鳞与渠离交谈的影像,这时,渠魔王也一脸不爽地向虚空望来,与它对视,影像便暗淡下去。
红尾雪峰不由地喃喃道:
“这小子怎么和那树妖扯一块去……”
忽然又气急败坏:
“好你个血树妖,居然敢给我摆脸色,你给我等着!”
“八哥,你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啊?”
“什么叫坏主意啊?不过是些无聊的消遣罢了!呵呵,九妹,孟极很久没出去玩了,不如就放它出去转转吧?”
“八哥,妹妹没有听错吧?你真要把它放出去?”
“九妹,你这话被它听见了,它可是会很伤心的。”
“……随你了,但出了事,你可别找我!”
紫尾娇哼一声,便沉寂了。
“呵呵,不出事怎么算有趣呢?”
红尾雪峰之上,虚现一圈妖异阵纹,华光闪烁。
片刻之后,从中跃出一只雪白走兽。
只见它身长九尺,其状如豹,尾长过身,文题白体而生就三瞳,一瞳金,一瞳银,一瞳彩。
这便是《山海经.北山经》中记载的灵兽孟极。
那孟极周身宝光,看去煞是神异,绝非一般走兽,尤其在它三色瞳处,有迷彩幻光流转不熄。
“孟极,很久没出来了吧?那勾魂夺魄下,你去那转转吧!”
“萌(它的叫声)——”
那孟极长吼一声,优雅跃下雪峰,在冰湖上行出不远,突兀地消失了身影。
“哈哈哈!这下可要有意思多了!孟极,给我报仇!狠狠地教训他们!”
封神镜又开始演化出新的影像。
……
“哇!采薇!现在雨停了,更好抓鱼了呢!”恶来在水中胡乱摸索着,“鱼呢鱼呢?鱼在哪里?采薇!你看到鱼了吗?”
“喂!恶来!你都摸了一个时辰了……这里到底有没有鱼啊?”蝶儿此时躺在一片小叶上,两只小手捂在肚子,不停地来回打着滚,口中还大声嚷嚷,“我饿了!恶来!我饿了!”
“采薇!不要急嘛!我就抓到鱼了!”少年忽然转脸看去一个方向,惊呼道,“咦,采薇,那里好像有条大鱼啊!看我的!”
“嘿!”
他竟大力地将巨剑黄石直接砸了过去!
然后,一脸期待地凝视着。
可是……
那边居然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
“哈?采薇,这是什么回事啊?”
恶来一脸迷糊地看向蝶儿。
采薇根本不想理他,仍沉浸在没有鱼吃的怨念当中。
陡然间,一道劲风从刚才巨剑抛去的方向袭向恶来,劲风混影中似有裹挟一物。那乱发少年浑不在意,随随便便地右手一伸,就抓住了劲风中的事物,同时左手还抽空去挖了挖鼻孔。
那股劲风冲击极强,但被恶来抓住的瞬间,却仿佛是撞上了山岳,震起漫天飞雨。
劲风溃败,恶来手中抓着的,正是他刚才抛出的黄石巨剑。
“奇怪,又要下雨了吗?可恶!我还一条鱼都没抓到呢!啊——”
乱发少年气呼呼地举剑仰头大叫,可想而知,满嘴都是泥水。
“呸!呸呸……”
他低头狂喷口水,脸色怏怏地对着蝶儿道:
“采薇,我很郁闷啊!”
“呵呵,温谷的白痴恶来,你想死吗!居然敢拿你那把破剑来丢我!”一个爽直豪迈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咦,这声音很熟悉啊!”
恶来转头望过去,从林中缓缓飘来木筏,承载着两个女子。
站前的那位,身长六尺,一身紫金战袍,背后长弓画戟,显得英姿飒飒。
另一位是个少女,安然静坐,白衫白裙,蒙有面纱,又头戴斗笠,手中持着一杆青竹,身后背负一个黑长木匣。
“啊!原来是你啊!你是那个,你是那个……”
似乎一下记不起来,恶来便习惯性地想用右手拍着脑袋来帮助回忆,可他忘了自己右手还拿着巨剑黄石,又因为已经想的太过入神,结果只三两下就将自己拍的满头是血。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慌了:
“咦,怎么想东西会想的流血了?采薇!这是怎么回事啊!”
话音才落下,恶来昏昏欲坠,竟仰面栽倒下去。
那木筏正好飘至,英气女子嗤笑着一把将恶来拽起,就那般拎在半空,转脸无奈地对身旁白衣少女说道:
“阿秀,你看,这就是温谷老叟手下的第一高手了,温谷七个奇葩中的老大,恶来……他是不是就是一大傻缺?”
少女掩嘴轻笑。
“恶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自尽呐!”
采薇这时才慌慌兮兮地飞来,不知道在恶来头上撒下了些什么,血很快就止住了。
“采薇,我的头没关系啦!你先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啊?”
“我是白娇娇!”那英气女子用空出的右手拧住恶来耳朵,死命地扭掐着,咬牙切齿地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了!我是炙峰白虎殿的白娇娇!千屠娇娇!”
“千屠娇娇?”恶来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他茫然的眼瞳同女子的眼睛对上,“我认得你吗?根本就没见过吧?”
“刚才不是说我的声音很熟悉吗?还摆出一副见过我的样子,现在是在耍我吗?”白娇娇寒着俏脸,攥拳的骨头咔咔爆响,“不给我解释,我可是会生气地狠狠揍你一顿!”
采薇顿时慌了,急急忙忙地道:
“恶来,你就给她解释啊!不给解释就要被揍,太吃亏了!”
“采薇你说的对呢!”恶来连忙想起了解释,这次他真的很快就想到了,所以他一脸得意地道:
“猪的模样和声音都差不多啊,你能分得出来吗?所以啊,我记不得你,你也没必要生气吧?”
“……”
“……”
“……呵呵!呵呵呵!”
“喂,我已经解释了,你快放我下来啊,我还要给采薇抓鱼呢!”
千屠娇娇低下脸面,将之沉入阴影,黑化似乎已是不可阻挡。
这时,身旁白衣少女柔柔说道:
“娇娇,你别生气嘛,我听恶来说话,觉得他天性真率无垢,那个解释你别当真嘛,可能是他脑袋刚刚受创还不太清醒,至于记不住人”语气有一点迟疑:
“可能是真的有病吧?”
千屠娇娇闻言一震,抬起头来,脸上渐渐明媚,她很是赞同且赞赏朝白衣少女点了点头:
“阿秀,你说的对极了,他的确有病,还病得不轻……有病,就得治!我帮他治!”
说完她竟将恶来狠狠掷飞了出去!
“哼,眼不见为净!”
“恶来,你又去哪里啊!不要丢下采薇!等等采薇啊!”
蝶儿大惊,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朝那处飞去。
千屠娇娇闻言呆了片刻,忍不住扶额叹道:
“这两个大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