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泉洲街市繁华，人来人往，虽民间常有宫中发生变数的传闻，但是少有人因此感到恐慌，依旧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之景。
秦素烟坐在轿子里看着沿街景色，来到了洪福楼，才落了轿。
秦素烟是洪福楼的熟客，刚下了轿子，掌柜的便亲自迎接，带她上了二层厢房。
秦素烟掀开了帘子，一旁有两位名伶弹琴，数位小厮伺候，一桌的好酒好菜已经放得满满当当，桌边坐着三人，从左到右依次为楼星含、楼星悦和谈顺。
秦素烟对这位老板还算满意，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苏竹会意，拿出了两锭金元宝放在了老板手里，老板顿时喜笑颜开，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秦素烟走到了三人面前，三人皆站了起来，朝她行了一礼：“参见二公主。”
“现下不在宫里，就别拘着了，坐吧。”
“谢二公主。”
秦素烟与三人相对坐着，楼星悦先打开了话闸子：“今日二公主来寻我们，可有什么事情？”
“我来，自是有话要找你大姐说的。”
楼星含对秦素烟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可是我和程郎的婚事定下来了？”
秦素烟顿了顿：“此事恐怕会有变故。”
“什么变故？难道是女皇不准吗？”
秦素烟不紧不慢地道：“听闻楼将军最近和三哥交往甚密。”
楼星含一下子哑然，楼星悦立刻替楼星含辩解道：“二公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三皇子总是粘着我大姐，还总是劝说我大姐出兵，可是大姐从未答应过他。大姐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二公主。”
“少说两句。”楼星含拦住了楼星悦，然后道，“我楼家虽与二公主交好，但是我楼星含乃是忠义之辈，断不会偏帮二公主或是三皇子。若是二公主能促成我一段姻缘，我自是感激涕零，但也绝不会替二公主做不忠不义之事。”
尽管这是秦素烟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但是如今听来，再想想她之后的反应，倒是觉得有趣。
秦素烟淡然一笑，然后举起了酒杯：“楼将军何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呢？这洪福楼的佳酿向来不错，这会子光顾着说话，都没尝过。来。”
楼星悦和谈顺都举起了酒杯，楼星含却有些别扭。
秦素烟先喝了下去：“那我就先干了。”
楼星悦推搡了楼星含一下，楼星含才拿起了酒杯，利落地一饮而尽，算是敬酒了。
帘子又被掀了起来，原是酆羽来了。
“什么事情？”
酆羽看了一眼楼星含，正要凑到秦素烟的耳边说，秦素烟则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是。”酆羽站着说道，“奴刚从宫里出来，听闻女皇下了诏，要赐婚楼将军和三皇子，并且要杀程策。”
“什么？”楼星含立刻站起了身，“你如何得知？”
“此事宫中已经传遍了，就等诏书下达，经过尚书部审批之后，明日便会发布。”
“不可能！”楼星含看向了秦素烟，“二公主，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将程策赐与我的吗？怎么如今又是这番局面？”
酆羽急急地解释道：“楼将军，莫要怪主子，二公主经常与女皇谈及此事，但是女皇从未理会。而此诏乃是祁皇夫和四公主一道求女皇得来的，女皇竟然允了，这说明，女皇还是偏爱三皇子的。”
“你既是忠义之辈，那应该清楚，皇命不可违。”秦素烟开始说起了风凉话，“你既不想帮我，我也不强求，只不过之前我送过程策的爵位，算是浪费了。”
“我可以娶三皇子，但是不可以让我的程郎死于非命。”楼星含眼里有了泪花，“我这就带着程郎出去私奔！”
“你敢。”秦素烟放下了酒杯，“女皇要程策的命，你难道还想不给吗？只要她还是女皇，那她的命令便无人可以违抗，这点道理，楼将军向来清楚，怎么这会子开始犯糊涂了？”
谈顺算是看清楚了现在的局面，若是再让楼星含精忠报国下去，估计整个楼家都会没好果子吃了。
谈顺站起了身，将楼星含扶下：“大姐，先坐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谈的呢？”
楼星含甩开了谈顺的手：“我先出去换身衣服。”
见楼星含走了，楼星悦表忠心道：“我楼家，自是永远站在二公主这一边的，大姐那边，我一定想办法帮二公主说通。”
“我与悦儿的想法一样。”谈顺鞠了一躬，“我这就去劝劝大姐。”
谈顺出了厢房，见楼星含站在露台上，看起来心烦意乱的。
谈顺站在她的一边：“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可否听我帮你分析一番？”
楼星含紧紧地捏着栏杆：“你说。”
谈顺开始分析起了利弊：“如今女皇重病不起，大势已去，下诏让赐婚你和三皇子，这说明女皇已经选择了让三皇子一党帮助自己对抗二公主。眼下二公主和四公主对立，皇位只能择一，无论如何，大姐都是要帮衬一方的，与其如此，倒不如选个简单的。”
“可是，若我和三皇子结了姻亲，起兵则是听从女皇的旨意。而帮助二公主，那便是完完全全的谋逆了。”
“大姐，何必要在这上面计较呢？无论你站在哪一方，最终的结果都是要帮助二公主和四公主其中一位登上皇位。现下你的所有决策不该以垂死的女皇为先，而应该是为自己在新皇面前筹谋自己接下去的路。”
“让我再想想。”
谈顺拍了拍楼星含的肩：“程策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楼星含的眼前浮现出了程策与自己相处的一幕又一幕，又想到他即将被女皇赐死，倒是生生落下泪来。
楼星含默默了良久：“我断不能让程郎赔上命来，为了他，我愿意帮助二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