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是富有时代魅力的城市,有着几千年文明历史,春节并没有空城的迹象,景点游人不少,父母还是第一次到大城市,这几天看什么都新鲜,兴致高涨,玩得不亦乐乎。
严舒沁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对她而言,以前都是快节奏下的生活模式,闲游是奢侈品,放慢了脚步,才发现路边恬然怡人的风景如此令人心神向往。
第一次留在Z市过年,过年是团聚的日子,家人都在,可她的心空落落的。
和叶易一起北漂四年,每年春节各自回家小别几天,她知道他以前是怎样过年的,陪家人其乐融融,朋友相聚欢声笑语,他每天一定会抽时间跟自己视频聊天。
此刻彼此分开已近两个月,对他的思念早已成了习惯,而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思念更是无限蔓延,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雪花,带着思绪飘啊飘,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妙的如同梦境的一天。
四年前,凤凰花开的季节,在大学毕业典礼那一天,傍晚的红霞涂抹西边的天空,热情如火,叶易牵着她的手来到K岛屿西南面的沙滩上。
“叶易,我不读研了。”严舒沁作出了改变人生轨迹走向的决定,父母年迈,名下唯一的住房又被拿去抵债,她急需一份工作,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为她的困窘买单,但他没这个义务替她承担什么。
“我们一起到Z市工作。”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她考取的研究生院校恰好在Z市。
“我不想这么快结婚生孩子。”她觉得还不是时候,叶易母亲说的那句“赶紧把婚事办了,研究生期间就可以生孩子了”犹在耳边。
“没有准备好就不生。”他欣然答应,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先过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那我们相恋满七年再结婚,让我们的爱情走过了七年之痒。”她开玩笑地说道,也许是不够自信,和他相恋两年多,那是在校园里的青涩和美好,谁知道会不会在踏入社会后就宣布终结了呢!
闻言,他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讳莫如深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浅浅一笑,笑容依旧那么温润,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额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宁静美丽的小岛,似一幅诗情画意的画,漫步在海边,海风徐徐吹动,掀起她的裙角,如梦如幻。
夜里,他们无所顾忌的相拥,聆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起一伏的汹涌,见证了他和她最浪漫的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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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到首一医院的住院通知并不是在登记住院的一两周内,而是两个多月后,三月中下旬,寒冬已过,春暖花开的季节,父母一直在这待到元宵节过后才回去,动手术的事她们一直瞒着父母,不愿早已两鬓斑白的二老再添几缕白发。
Z市中心首一医院附近的公园里,海棠花娇艳欲滴,还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一阵和煦的春风徐徐吹来,粉红色的海棠花瓣飘落一地。
眼前撩人的美景并没有驱散严舒沁明天就要动手术的恐惧,挽着身旁姐姐的胳膊更紧了,她冷不防地说道:“姐,如果手术发生意外,你把我的骨灰撒向K岛屿的海里好吗?”
严舒灵随即“呸”了一声,眉头紧蹙,道:“胡说什么呢!?”温柔的语气中却难掩心疼之意,眼前的妹妹与常人无异,毫无症状,甚至怀疑手术治疗并非必须的。
“对不起,我担心万一真的发生了,对自己的去处也好做个交代。”严舒沁为自己的话给姐姐带来了不安感到愧疚。
但,她怕“万一”,有必要给自己的灵魂寻一个归处,之所以称为“万一”,是因为大家都想不到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正如她的病。
严舒灵极尽温柔地鼓励道:“沁儿,你想想爸妈,想想你一直惦记的人,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松开了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严舒灵捋了捋她额前被吹乱的头发,问道:“你真的不告诉叶易吗?他找咱爸妈问你的下落,很多次了!”
严舒沁眼神坚定,不带一丝犹豫地回道:“不了,我不想为难他父母。”
看着妹妹倔强的样子,严舒灵特别心疼,语重心长地说道:“幸不幸福只有你俩才知道,咱爸是放不下面子才让你和他分手的,手术完了也就消除他爸妈的顾虑了,姐看他倒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希望你错过了,记得及时联系他,知道吗?”
若有所思,无法预知结局,严舒沁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春日的阳光像一支舞曲,蝴蝶翩翩,小鸟依依,此刻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一片安好!
第二天,3月22日,上午八点半
手术室外
“别紧张,一定没事的!”严舒灵眼神坚定地望着严舒沁,松开了紧握着即将要被推进手术室的妹妹的手。
姐姐并不是唯一的陪伴者,等在手术室外还有一人,冯跃!他特地来陪姐姐的。
冯跃轻轻地搂过严舒灵的肩膀,深深地看了严舒沁一眼。
他对姐姐的真心并没有得到姐姐对等的回应,但他似乎很有耐心,严舒沁竟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他。
冯跃凝视她的眼神中的不屑和轻蔑已经荡然无存,多了一份坚定与信念,对,她没看错,是鼓励的眼神,他和她之间的“怨”至少在那一瞬化为乌有!
严舒沁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此刻的心情只有一个字:怕!
离开叶易之后,她头痛的症状奇迹般地没再复发,两种矛盾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拼命地打架,说真的,此刻很想不顾一切地跳下手术台,逃离这个没有温度的地方,可转念一想,她想做他的新娘,毫无顾虑,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
手术室外的姐姐,内心的恐惧一定不亚于她,她的手心在冒汗,手也是冰凉的。
手术室来人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让等待变成了一种煎熬,她傻傻的分不清是冻得发抖还是紧张得发抖。
不久,身着浅绿色手术服的麻醉师先给她注射麻药。
手术是局部麻醉,手术开始时她头脑很清醒,没有疼痛感,像是一股气流往头部窜。
突然感觉到头面部发热,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她彻底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