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冥界,此中情景尽收眼底,但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大相同。木兮以为的冥界,定是阴气森森,孤魂野鬼随处可见,厉鬼张牙舞爪攻击着旁人。白老头说过,不同死法的人变成鬼魂后会有不同的姿态,吊死鬼垂着长长的舌头,被砍头丧命的鬼捧着自己的脑袋,无足鬼在空中漂浮着,更多的鬼,都是青面獠牙,七窍留着血,指甲又长又尖锐,遇人便撕扯啃咬,食肉吸血。
而在冥界一处桥上站了一会儿,却没看到任何面目可怕的孤魂野鬼,时常有头戴尖帽的冥差,手里拿着黑色不知何用的鞭子,护送着一波又一波的亡魂路过此桥去往一处,想必脚下便是白老头说的奈何桥,而这些鬼魂,便是去往生门投胎转世的。
木兮仔细瞧着路过的亡魂,这些亡魂,大多低着头,没有一丝活人的生机,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任何血色,低沉沉的,像极了生了重病的人,安静地跟着冥差走着。看了大半日,也没见到白老头讲的慎人场景,木兮心里暗语,好你个白老头,就会糊弄人,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桥的下方是一条河流,看起来比断殇汹涌了一些,便是冥界唯一的忘川,河内时不时地能看到两三只鬼魂在其中游荡,约摸就是不愿投胎转世的怨魂。而怨魂也不像白老头说的那般张狂,在冥界待的太久,人形早已化去,只剩不成形的几分魂魄在河里待着,飘浮一阵便沉了下去,许久不见第二次。
来来往往的冥差路过奈何桥时,抬头看上木兮一眼,便自顾前行,木兮的装束,一看即知是魔族中人,而魔族和冥界又一向交好,在冥界见到魔界的人,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只有两个冥差,一个身着白服,另一个身着黑服,路过奈何桥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同木兮搭了两句话。
“姑娘可是魔族人?”
木兮点了点头。
“来我冥界可有事要办?”
木兮摇了摇头。
“若无他事,还请尽快离开冥界,尤其是这奈何桥,来来往往许多鬼魂,万一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虽是关心之话,但面前二人神情语调皆冷漠异常,冥差大多如此,许是日日鬼魂打交道,周而复之,便都成了这般冷淡之人。
木兮打了个寒战,应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奈何桥。
自己初来冥界,不知地形,也不知要去哪,便沿着河流流动的方向随意地走着,离忘川近了些,便有怨魂叫嚣着来抓自己的脚,木兮跳了又跳,急匆匆地远离,怨灵便落寞地收回手,又沉入了河内。
走了许久,正迷茫之际,突然发现前方似有不同,忘川两畔,红火一片,而其中一片红海中,似有一处小房子伫立。好奇之余,木兮更想去看看谁会在此处居住。
刚靠近,木兮便被眼前景象惊呆,忘川河畔,满是赤色的花海,一片接着一片,妖艳又勾人。每一朵花,都竭尽全力盛开着,与这了无生机的冥界显得格格不入。
再走近时,便看到花海中坐着一红衣女子,青丝半挽,长袖低垂,余下的长发,披于肩上,发丝直至腰部。徐风袭来,发丝轻动,露出绝美的侧颜和凝脂秀肩。感受到后方来人,女子轻轻转身,聘聘一笑,明媚皓齿,恍若隔世。眉眼中的温柔,能融化千里冰雪,肉眼可见的绝世,撩动着木兮的心。一身红衣,更衬得女子明媚动人,只此一眼,身后的彼岸花海,便都失去了颜色。
木兮没怎么见过穿的如此艳丽之人,从前看到那八公主一身红衣,总觉得俗气无比,但眼前之人,仿佛便是为这惊艳之色而生,不知是红衣媚人,亦或是人衬衣衫,木兮第一次感觉,红色是这么好看,原来一个人可以生的这么美。本感觉暮云姐姐就够好看了,但眼前之人的袅袅风姿,陷进去便很难自拔。
女子看着痴痴的木兮,轻笑一下,不似她们魔族人的豪迈,也不像八公主的矫揉做作,这声笑,温柔到了骨子里,木兮又愣了愣,发觉自己的痴傻模样,羞愧地低下了头。
女子觉得来人十分可爱,便招了招手让木兮过去,木兮坐在她身边,觉得周围都是暖洋洋的,不停地用余光瞟着,半天,才敢开口。
“姐姐,你长的真美。”
女子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木兮的头发,问:“你可是魔族之人?”
连声音都这么温柔,木兮彻底沦陷了,不由地为自己整日咋咋呼呼感到羞耻,同样是人,别人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木兮点了点头,仍不停地赞叹着面前女子的容貌。
“我今日是第一次来冥界。在南陵,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姐姐这么美的人。”
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女子也很是欢喜,温柔接道:“你也很好看。”
木兮慌忙地摇头,“我若有姐姐半分好看,便能高兴的日日睡不着觉,我们魔族也有很漂亮的女子,比如我姐姐,我姐姐是我们魔族最好看的人,但见到姐姐,我才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胜星华了”
说完,木兮调皮地向周围探了探头,然后故作放松地吐了口气。
“还好我姐姐不在这,不然听见我这般说话,可是要生气的。”
真可爱,女子眉眼笑的更温柔了。
“我看你这般可爱,想来你姐姐也定如你一般,是极好看的。”
听罢,木兮用手摸了摸自己长满肉的脸,很是沮丧。
“我和暮云姐姐长的半分不像,我日日吃的许多,脸这般胖,没有我姐姐一半好看呢。”
“哦?莫非你姐姐便是魔界公主?”
南木兮惊讶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道:“你认识我姐姐?”
女子道:“魔族公主南暮云,自是听说过的。”
木兮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是,南月这般令人讨厌,冥界肯定也都知道,况且你们冥界的八公主又这么频繁地往我们魔界跑,冥界肯定也都知晓,自然连暮云姐姐也一同知晓了。”
女子掩嘴笑了笑。
木兮好奇地看着,问道:“姐姐,你笑什么?”
“听到一个小姑娘,这般直呼魔尊的名讳,觉得十分有趣。”
“你说南月啊,”木兮无奈地笑了笑,“暮云姐姐说,自我学说话时,便这般唤他,旁人改了许久,就是改不过来,后来没办法,暮云姐姐便让我如此称呼,南月似乎也并不介意。暮云姐姐说啊,我和南月是天生对头,这样看来,约摸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