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玉没有说话,打开了车门,玉足踏下车子,盛夏的阳光火辣辣照射着大地,她惯性地抬手挡了挡眼前的光线,等到适应过来时,韩磊业已下车,而且他顺手关上了车门。听到合门声,倪玉不禁闪过一丝冷笑,韩磊左臂打着石膏板站在她面前,低头拍打着几天都没换洗的脏西裤,在她面前韩磊此刻倒像个卑躬屈膝的下人,只要她不高兴随时都敢踹上一脚。
“我走了!”陆强摇下前车窗,冲着二人喊了一声,等了两秒,见二人仍各自顾手中的动作,心中郁闷了一下,就急匆匆加紧油门绝尘而去。
烈日下,建筑工地上隆隆机械吵嚷声叫嚣着,往来的渣土车一辆接着一辆奔向前方,眺望而去,从刚刚拉起框架的建筑缝隙背后,一缕缕冉起的炊烟格外耀眼。倪玉大震,这不是韩磊上次带自己来的南湖区吗?
她来天京市时间不久,不清楚星湖大道直通南湖区。
她心中猛然一痛,抬头发现韩磊笑眯眯盯着自己,一双眼睛差不多成线了,倪玉白了他一眼,联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一阵阵恶寒。
“小玉……”韩磊轻轻唤道,同时他也看到从倪玉眼中迸发出来的厌恶与不满之色,但现在他不能发作,哄好了倪玉,他的心病就去了大半,为了儿子他什么也不管了,只要上面人露面帮韩子平一把,再难的条件他都愿意去挑战。
倪玉板着脸,冷漠道:“还不快走!”她没有再看韩磊,转身踩着碎步朝建筑工地旁的杂草野道走去,通往工地后方的零星可数的动迁房。韩磊唯唯诺诺尾随其后,像只哈巴狗似的,当然这只是韩磊的表面形象,他内心还是闪过疑虑,保持与前边的倪玉一米五的距离,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靠得太近。
倪玉走在前方,听着后面的脚步声,猜想到韩磊与自己的距离不远不近,她心中却是明白得很,他不敢离得太远,怕自己跑了追不上,更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给他反身一击无可躲避。
只是她有些奇怪,韩磊今日异常,再三创造机会想和自己独处,难道他又想……她自己都不愿往下想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法律制裁不了他,就应该用别的方法去报仇泄恨,她摸了摸口袋,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在着炎炎日光下仍还入手冰寒,彷如她此刻的心,恨不得化着一把利刃直插韩磊心脏。
自上次出事之后,她就为以防万一,身上揣着了一把水果刀用来防身。
她伸进口袋里面的手紧紧握住了刀子,此地人烟稀少,多是外来工人,白天在工地上干活,韩磊的一只手臂已经受伤,而自己还带着秘密武器,只要出其不意定能给他致命一击,这怕是她有生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刻了。
倪玉努力保持镇静,毒辣的阳光劈头盖脸向她身上打来,却没有一丝暖意,她的心“扑通、扑通”猛烈敲击,似要撞开胸腔跳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