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来得太快,有些去得太快,都无法预测。
时间过得迅速,虽不能说是刹那,也是不给人停留的速度,四季不停交替,回过神时,已然又是凛冬。
落叶之风似是迟来了,现在才让那些树叶枯黄凋零下来,这里太温暖了,什么时节都可以望见天上的太阳,所以鱼儿至今未曾遇过真正的雪。
不过,鱼儿倒是能猜到雪的大概样子,因为他每天都会“看见”“雪”。
画面中,这里依旧是雪花纷纷,那个湖泊边的冰雪从来没有融化。这是一个元气湖泊,被日积月累炼化的元气填充大半,也许再过不久便可突破。画面上方的一角,一道神识观察着这些。鱼儿明天都认真修炼,他很有天分,在十岁时便学会凝神为目,已可用神识观察自己体内。
现在,鱼儿已经十二岁,他身边的事物有了变化。
木屋本身没有多大变动,只是顶上附满了枯叶;屋前的那丛高竹更加繁茂,其中有几根被风吹折倒在地上;屋后的院子已看不见了土地,药草生得很疯,几乎占据了院子每个地方,掩住了其下的土地,占不到的只有右侧那只小船。
那只小船还是泊在那里,很久未入水了,船棚上粘了枯叶与尘土,船内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打扫。十二岁的少年就与往常一样,坐在船头上炼气。
鱼儿成长了一些,样貌更显清秀,身子也高了,那些原本与他齐肩的较高的药草如今只能到他的腰部,身上着了夹袄,呼出的气息是看得见的白雾。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变的地方,无论何时,这个少年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然然。
身前,一个发着彩光的结印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元气源源不断的被吸入其中,挑选一番后便又纳入其后鱼儿的体内,淬炼淬炼再淬炼,如此反复……
这些年,鱼儿又记得了许多知识,如果要说这个大陆的基本结构,将已知的整理一下便是:
三十年前,有一个整治了天下的势力,结束了大陆各势力之间数百年的战乱纷争,那个时间开始才有了历史,而史书的首页便是……王朝!
王朝势力的军队浩然而起,所过之处从者安犯者诛,剑锋所指无不披靡,征服了大陆上所有大势力,到最后,再无人敢与王朝对抗,大陆终究统一。
王朝的开国国主世人尊称祖主,他的威势震压着所有人,不久便真正的整合了大陆,十年间王朝快速盛大,成为大陆唯一的霸主。可惜祖主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王朝只是称霸了二十年……
祖主为了整治方便大陆,将大陆几个边份分封给了自己征战天下的,最为信任的几位大将军,封他们为诸侯王。王朝十七年时,祖主驾崩,后主既位,而后主完全没有继承到祖主的威势,作事暴虐不仁,使大陆民不聊生。二十年时,诸侯王并起,盟兵攻打王朝首城,只在几日,王朝王工便轰然崩倒……
一代霸主,百年谋图,终得天下,却在几个日夜间破灭……
后来,大陆便落到各大诸侯王手中,诸侯王们共同立下约定各自据国,互不侵犯。大陆上,除了诸侯国外,其间还存在四大同样不可侵犯的宗门,这四个宗门联合起来对付如何一个诸侯国都是绰绰有余的……四大宗门便是晨门、暮山、间宗以及破军。
四大宗门间也立有互不侵犯的约定,都不会插手天下争战之事,并且在诸侯国侵犯时会联合对抗。
而在近几年,不知何由,晨门与暮山之间似乎明争暗斗起来。
……
“不知那些人怎样了。”鱼儿不知不觉间睁开双眼,指掌在身前的结印上转了一下,口念法咒,结印便无声的淡化以至消散。
在鱼儿那里,“那些人”代指的也就只能是暮山那三人了。深居山林中,能遇到的人本就不多,而鱼儿又是不善见人的性格,自然就没见过多少人。熟悉的也就是爷爷、庐拒师兄、鄂巘师兄、灵儿以及那个记忆中的冰蓝眼睛的女孩了。
老渔夫发间多了几丝白色,脸上又多了些许沧桑,却也看不出一点老意,要做的事依然再做,从未落下。今天也出门了,说是天冷了,要去把渔网收回来。
而那个记忆中的冰蓝眼睛的女孩没有再光顾鱼儿的梦境,这让他要寻她的任务更是难成。
不明的便是暮山那三人了,也是五年未见,不曾联系,彼此都不知对方如何,也许那边也在想念鱼儿与老渔夫吧。
“以现在的情况,或许可以去那里?”鱼儿喃喃着站起身来,他已经具备了修炼的条件,曾经说的转机是真有了效果,所以猜想可以去暮山实现与灵儿的约定了。
“等会问问爷爷吧。”鱼儿道完,便随手提起一边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在药草从间行走,同时弯腰给药草洒水,口中还念着书上的文段。
鱼儿都很遵守自己的日程表,每一天都有序地重复着这些安排。早早起床做早饭;然后修炼到中午;然后给药草洒水;中间做午饭;下午与爷爷去捕鱼或修炼;到晚上再做晚饭;之后看书;最后睡觉;然后又是一样的第二天。如此反复,虽无波动,但鱼儿的确在这普通的日常一点点成长。
一个时刻,药草都沾有水了,鱼儿便直起身,向木屋走去,口里的词句却未停:“上兵伐谋,中兵伐军,下兵伐城……是以谋略为上?”还在琢磨其中深义。
由门而入屋内,鱼儿走到自己的小木床旁,那有一个长方半人高的书架,朝外装满了书。鱼儿蹲下身子,在
书架上翻找,一会儿便找到了那文段出处的书。
“果然是谋略为上,军争为下……”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核实着自己的看法。
这一看,鱼儿又开始忘神默读已经熟记的书了。
又一个时刻,鱼儿终于将手中的书闭合,“怎么又突然读去书了?又浪费时间了。”后知后觉地责问自己道。
是啊,突然就认真地看书什么的,真是个不好的习惯,不应该存在这种习惯,应该改了,改了!鱼儿也好几次类似这么的想着……每次都没改掉。
如此这般,便立刻起身要去做午饭了。留下干净的小木床,床上有几本书与几张白纸,白纸间有一张与其他写满字迹的不同,那张纸上只写着两个大大的黑墨字:“佑余”。
……
江边,放眼望去,似乎没有多少寒冷意味,正是中午,竟还真能看到阳光。只见一只竹排靠着岸,其上身着棉袄的老渔夫收拾着渔网,口中吐出一些雾气,喃喃道:“佑余,佑余,年年有余啊,是个好名字!”
把渔网叠好背到肩上,再从竹排一旁提起鱼篓,老渔夫便跨上岸,最后从鱼篓中取出绳子将竹排与岸上的木柱连上。做完后又取出酒葫芦,喝着酒走了。
江边的岸不大,走了十几步便到树林,老渔夫喝着酒,走着路,一脸悠闲,带着淡淡笑意,道:“想不到鱼儿进步得那么快,以他现在的实力,是可以去暮山了。”
看来,老渔夫与鱼儿这爷孙俩很有默契,在没有互相告知的情况下,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得出同样的结论。
“既然鱼儿可以去了,那我也应该……”到这,老渔夫顿了一下,“可是,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朝着天提起葫芦,闷了一口。
露出一丝神伤,不再言语,默默走着。
老渔夫似乎没有注意,四周的树木微微摇了几下,树叶间挡住了阳光的地方像是有一团团闪动黑影。
这里的冬很少有风,总是以枯燥为主。所以没有风吹到老渔夫身上,这时,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自语道:“对了,这鱼儿啊,最不会说话了,去了暮山怎么跟那些徒弟相处?还得我这爷爷一起去照顾他……”这般,又哈哈笑起来。
老渔夫看着老了很多,发与脸上的岁痕就暴露了这些,可他会因为找到理由与鱼儿一起去暮山而大笑,没有那副属于强者的威严……因为,在这个远离尘嚣的深山林中,完全不需要所谓的“强大”。
是的,这里不需要用于争斗的“实力”,除非……
明明是没有风的,四周的树木摇动得却越发厉害,特别是那些黑影,真像是在这之间跳动。
老渔夫又喝了一口酒,将葫芦盖好了,放回鱼篓中低头喃喃道:“也想去看看师兄啊……”转而又用浑洪的声音道:“那位,你也该出来了吧。”
老渔夫的声音回转在这林间,只见那些叶间的黑影无风自动起来,“唰唰唰”闪动得剧烈。
“哼哼,这就被秦老发现了?”另一道嘶哑的声音从林间回应,声音的来源似乎是那些黑影。
“难不成,要让你跟到我家?”老渔夫道。
树叶摇动,其间黑影似乎都在跃动,片刻后,树上的黑影不再动作,而一名黑衣老者跳到地上。
“那就不必了,之后再慢慢寻找。”那名黑衣老者道。
老渔夫转过身,手伸到鱼篓中,道:“哦?要来我家里作客?”
“哈哈,秦老真会说笑,我等可是来者不善啊。”黑衣老者露出微笑。
“我等?看来你不是一个人来?”老渔夫也露出笑容。
“当然了,还有他……”黑衣老者笑笑道,看了看老渔夫身后。
突然,一道森寒的利掌已然贴到离老渔夫背心只有一寸的地方。
然而,一只长剑挡在那只掌前,“哼,太慢了!”老渔夫反手从鱼篓中拔出长剑,瞬间将身后偷袭的人挡住。
“不慢了!”身后转了一道阴阴的声音,另一只利掌又朝老渔夫头部拍去。同时,眼前的那名黑衣老者也露出铁爪般的利掌闪到老渔夫面前。
两边的袭击都在逼近,老渔夫却面不改色,道:“是想取我性命啊……”道完,一个七彩炫色的结印从他身子飞出,悬到三人头上。
“不过,这可不是简单的事!”老渔夫冷笑,一瞬,他体内的强者气息就被解开了封印,浑厚的元气喷散而出,突然造成剧烈波动,生生将两个袭击的黑衣老者震开。
被震飞的两个黑衣老者,老脸上露出惊讶,不过又立刻收敛,平稳地落到地上,“秦老果然深藏不露,我等要认真对付了。”声音嘶哑的老者道。
老渔夫手掌在头上一挥,那个结印便降下,缩小,附到他手中的长剑上。
“不必多言,放马过来吧!”老渔夫身上有着强者的威严。